第175章 短暫快樂

追悼會,是許南川一手承辦的,很隆重,而且出乎意料的轟動全城,作為大學教授的她並沒有什麽新聞爆料價值,死因是經過粉飾之後的心髒病突發,也不是媒體追逐的目標,所以,唯一的亮點就是‘許南川嶽母’的這幾個字,然後,一切就大為不同了,社會各界都來悼念這位‘金融巨子’的母親,慕爸爸因此上了新聞頭條,‘一夜之間白頭’證實了他們忠貞不渝的愛情,同樣感動了很多很多人。

繼許南川宣布結婚的消息之後,第二次,慕向惜成為了焦點,這次的身份是名副其實的許太太,因為二度懷孕身體不佳無法參加母親的喪禮,她和許南川之間的浪漫童話羨煞了大眾,一時之間,各大媒體爭相報道,更有許南川親自提供的夫妻二人親密擁抱的照片為證,上麵的慕向惜一臉幸福的捧著肚子偎依在許南川胸膛,眉間猶自帶著一抹憂傷的神韻,許南川卻是滿麵愛憐的用唇貼著她的發,柔情似水的眸光落在佳人的臉頰,滿腦滿懷的心神全部被她吸引了去,憂傷著她的憂傷,多麽溫情又多麽唯美,他是用情至深的王,而她,就是他眼中最為完美的獨一無二的王後。

這一幕,看了之後的人都止不住的訝異和羨慕,之後就是發自內心的歎服,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被他們二人演繹得如此淒迷又傷感,自此之後,慕向惜被刻上了許南川的印章,她是他的!他們是彼此的!

所有這些,慕向惜都不得知曉,她的記憶依然停留在那幾天最為幸福的時刻,她抱著他送的水晶球睡覺,今晚,還多了一樣特別的,那就是他和她的一整本裝訂精美的相冊,裏麵都是他和她、還有未出世女兒的照片,是他送她的另一份新年禮物,她一張一張的翻看,每一張都要看好幾分鍾,唇角滿是喜滋滋的笑容,她在心裏沾沾自樂,嗯,她的丈夫真的好帥氣哦,她是不是賺大了?

許南川拖著疲乏的腳步回來,推開臥室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已經被他放在心間的人兒,此刻,她正一身慵懶的斜靠在榻上,相冊已經從她指尖滑落,掀開的那一頁,是他唯一的單人照,是她逼他拍下來的,說什麽都是合影太單調,而他,雖然不情願卻不得不遵命行事,空空的手掌中,缺少了伊人的柔荑,有些落落寡歡的遺憾神情,正如此刻的他,那張心心掛念的臉頰就在眼前,他卻總是無法在這一步之遙內靠近她。

手機的嗡嗡響聲讓他驚醒了,他立即無聲無息的退出,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瞬間恢複了以往的從容和鎮定,“上官擎,你好。”

“你這麽做,有什麽企圖?”對方的語氣冷靜,卻帶著凜冽的寒霜,如果聽者是普通人,那肯定是周身染盡了鋒寒。

可是,他是許南川,他不為任何人折服,中國文化真的博大精深,兩個字“折服”,意義深遠,折斷你所有的棱角倒刺,你不能不臣服,金融商場上將打垮的對手,收編麾下,讓他為自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也是一種慷慨,隻是,這隻是弱肉強食的法則,一旦強者遇到強者,那‘折服’二字就無用武之地了。

許南川淡淡然的一笑,不緊不慢的說出了自己的理由,“第一,向惜的爸爸有求死之心,向惜不能再失去他了,我讓他曝光,讓他去接受大家的采訪,讓他多接觸一些外人,可以適當的分散他的一部分注意力,過了這個敏~~感時期,他才會慢慢平靜下來;第二,向惜的記憶,暫時沒有恢複,醫生告訴我,她看到的那一幕是問題所在,所以,我想……用另一段不那麽可怕的記憶來取代!”

上官擎冷笑,為他冠冕堂皇的說辭而喝彩,“是嗎?可是我怎麽聽知情人士說,你貌似是在害怕她恢複記憶,哈哈,真是有趣得很,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難道你對她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嗎?”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卻帶了幸災樂禍的成分,所以,聰明如許南川,也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對方對這個答案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他這樣問,隻是純粹在諷刺他罷了。

哼,他也太小看他許南川的肚量了吧?

他沉思,不為別的,隻是那四個字‘知情人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默默的低喃著,腹中早就將周圍的人想了一個遍,卻依然沒有頭緒,他不相信,在他許家的地盤會有上官家派來的信使,但是上官擎卻說得頭頭是道,那麽一定是他許家的人故意將這個消息泄露給他,目的是為了賺取自己的好處,可是,這個人,是誰?

他的心思,除了自己的父母和慕爸爸,似乎沒有別人知道了,他們是絕對不會無聊的說出去,那是誰呢?

該死的!如果讓他知道,他絕對讓他不得好死!

上官擎高深莫測的低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是嗎?”

“你沒有理由不說。”許南川勢在必得,因為,他深知,上官兄弟是不會受任何人威嚇的,也絕對不屑於跟無名小卒做什麽交易,所以,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的找上門送上好處,那麽他們的做法自然是利用完了之後就丟棄的,很殘酷卻很現實!

“哈哈,你說得沒錯,不過,他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我暫且不能告訴你,等時機一到,你自然會明白。”

說這些話的時候,上官擎顯出了超乎年齡的沉穩和篤定,這讓許南川不由得愣了好大一會兒,雖然知道這小子遲早有一天會羽翼豐滿,但是他卻沒有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看來,他哥哥的病情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大到讓他放棄自己的追求和夢想,毫不猶豫的成為上官家下一任結班人,而且,上任沒多久,竟然就開始來他這裏挑釁了,嘖嘖嘖,果然是初生牛犢不畏虎。

兩個人彼此試探的客套話已經說完了,上官擎就言歸正傳了,他最關心的,莫過於慕向惜的病情,這也是他今天剛下飛機就急匆匆打電話過來的用意。

“你以為她會相信報紙上簡簡單單的‘心髒病突發’這個說法嗎?”

許南川頗為頭痛的靠在身後的牆上,語氣裏滿是無奈和疲倦,“所以,我在嚐試。”

“讓她知道真相,未必行不通。”

“我不想冒險。”

許南川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

上官擎不以為然的輕嗤,說了一句讓許南川差點跳起來的話,“那麽,我來!”

“她是我老婆!她肚子裏有我們的寶寶,你覺得我會允許你胡來嗎?”心頭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竄升,她是他的寶貝!她是他一個人的!別人休想動她一根毫毛!

相比於許南川的大動肝火,上官擎卻出奇的鎮靜,不緊不慢的回他,“是不是胡來我自有分寸。”

就是這勝券在握的態度,讓許南川極為憤懣,他邪獰狂慢的一笑,“你憑什麽這麽篤定?”

“憑我幫她戰勝了人生裏第一個夢魘,憑我跟她相處了整整三年的時光,我了解她,我懂她,我愛她,所以,這第二個挑戰,我依然有信心!”

是的,他就是有這份勇氣和決心,在他的字典裏,沒有他上官擎辦不到的事情,除了,除了……得到她的心,他沒有一點點的把握……可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嚐試,即使有時候不得不答應她,不去想不去做那些她所謂的過火的逾矩舉動,但是,他內心深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撒手!

“愛?”許南川的唇角噙滿了笑意,熠熠生輝的黑眸清晰的透露著危險的信號,乍看之下有一種詭異的華麗感覺。

“不要小看我對她的愛,這份感情比你的深厚無數倍!我的心,沒有為誰動搖過,裏麵滿滿的從來都是她!而你的呢,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了!”他的光輝燦爛情史,世人都是一清二楚的!

“是嗎?你覺得你已經看透了我嗎?你覺得我對她的感情純粹是子虛烏有是虛張聲勢的承諾嗎?”他的目光森冷,如最深沉的夜空,看不透陰雨晴。

上官擎頓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太咄咄逼人了,所以,接下來的語氣稍微婉轉了一些,“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以前對她,並不好。”

“也就是說,犯過一次錯的人,要被判處極刑,讓他終身失去再次擁有幸福的權利嗎?”過去的那些事情,許南川也不想做過多的蒼白無用的辯解,但是關於現在和未來,誰又敢來質疑他的真心?

“這個問題,你要問她,問你現在愛的這個女人,她會不會原諒你。”中肯的回答,很不受聽卻是事實沒錯!

許南川沉默了一會兒。

“你覺得她不會原諒我嗎?”

“你覺得她會嗎?”

“我他媽不知道才問你,你不是自詡很懂她嗎?很懂她就告訴我答案!”許南川被他惹火了,不顧形象的開口咆哮,像極了任性又不懂禮貌的家夥!上官擎也非常不客氣的給了他答案,“那麽,我很不幸的告訴你,憑她那個死心眼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嗬嗬,是嗎?”高大的身軀隻能倚靠後麵牆壁的支撐才能站得穩,明明知道會是這個結局,但是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上官擎沒有給他傷感的時間,火急火燎的催促他,“我已經在門外了,快點快點,給我開門!”

“她已經睡下了。”

“從今天開始,我要住在這裏,直到她康複!”

好一個上官擎式的囂張跋扈!

年輕氣盛,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許南川的臉色陰霾得堪似雷雨來臨前的天空,如果可以,他多麽想把他一腳踢到南極北極去啃冰,去撒哈拉陪伴孤獨的駱駝,去南非被火辣辣的太陽炙烤,去南美洲叢林裏去填鱷魚的嘴巴,他多麽多麽的想……

可是,他憑什麽這麽做?他憑什麽自私的把一個聲稱可以治好他的愛妻的醫生拒之門外?他跟他們一樣,期待她能夠安然無恙,如果,如果這樣做需要陪上他的愛情,那麽,他也是不得不答應的,但是,他又好不甘心……

壓下胸口的煩躁憋悶,他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是我家。”

“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破門而入。”

狂妄的語氣讓許南川忍不住沉聲笑了起來,泰然自若的來到走廊盡頭的窗邊,探出頭去,對著大門口揮了揮手,示意正往這邊張望的門衛放行,他豁達的說,“好吧,我許南川不是小氣的人,也不是害怕麵對困難的人,如果你的本意是幫她脫離苦海,那麽我歡迎,如果你意欲跟我爭奪我老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她對我有情有愛,讓她放棄我放棄我們的兒女,不是那麽容易辦到的事情!”

上官擎不受威脅,他不輕不重的回他,“如果她選擇了我呢?”

“這不可能!”許南川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這個不合理的假設,以前向惜是自由身的時候沒有給他機會,那現在也絕對不會出現這個意外。

哦,看來這個問法讓他極其反感,好吧,此路不通!

上官擎認真考慮了一下自己的措辭,再次問他,“那好,我這樣問你算了,如果她要離開你,你是選擇瀟灑的放手讓她走還是懦弱得不肯放手,反而去禁錮她,卑躬屈膝的乞求她再次給你一次機會?”

明知道上官擎是在故意激他,但是男性的自尊還是讓許南川恨得咬牙,他告訴自己不能低頭,他堅定的說,“如果她知道了我為她所做的一切,如果她知道了我對她的真心付出,如果她知道我和孩子已經不能沒有她了,到頭來,她還是執意不肯原諒我,那我絕對會放手!我許南川說到做到!決不含糊!”

“好!”上官擎大喜,他瀟灑的停好車子,動作敏捷的直接躍出車門,穩穩的落在幾米開外,看得站在門口的管家一愣一愣的,滿臉的讚歎和不敢置信。

“即使她離開我,也絕對不會選擇你!”許南川嗤笑他。

“隻要你放手,就足夠了!”他上官擎要的,並不多,而且,循序漸進的道理,他懂得很,現在她不選他,並不代表以後就沒有機會,幸好,他對她的耐心多得一輩子也用不完,剛好可以用來等她。

許南川不語了。

上官擎語氣頗為鄭重的說,“許南川,你知道嗎?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她麵前,我可以做到一切!我可以放下你不能丟棄的那些尊嚴和男人的裏子麵子,我可以把那些無用的虛偽的東西通通他媽的甩掉,她讓我做什麽,我都肯!”

說得如此慷慨大方,如此悖謬倫理,卻讓許南川沒有言語去反駁,唉,罷了罷了。

電話收起,他重新回到了屬於他們的臥室。

熟睡的人兒換了一個姿勢,正好將照片上他的臉抱在胸部上,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人剛剛靠近她的一側,她便若有感應一樣的偎依過來,睡得粉撲撲的俏臉放在他黑色的衣襟上,更是襯得一張白皙稚嫩的臉蛋精美如畫,這表示親近的動作都是她在無意識情況下完成的,一想到這個,他的心裏不由得掠過一絲甜蜜。

紅唇不經意間輕微的翕合了兩下,嚶嚀聲起,“阿川,好可怕的一個夢啊!”

他一怔,低頭看那雙緊閉的雙眸,長長的睫毛一動一動的,無法掩飾她眼瞼底部的那些青色痕跡,她睡得並不好,每次都這樣,又在做那個夢嗎?即使身邊堆滿這麽多甜蜜的東西,即使他一直呆在她身邊,卻依然無法為她驅走心中那些該死的恐怖記憶。

他憐惜的俯身湊近,神情恍惚的看著她,無端的想起了上官擎剛才說的話,他什麽都肯拋棄,連身為男人的自尊也可以完全扔掉,隻為博得紅顏一笑,嗬嗬,多麽幼稚多麽自大的宣言,可是,他卻被那種忘我的氣勢震懾了!

該死的!他竟然會被一個毛頭小子觸動了掩埋在心底的感動!

其實,他也可以的,不是嗎?

他都可以做到的!

但是,他卻不能像他一樣大膽的說出來!為什麽?為什麽?他愛得還不夠深嗎?

他茫然了……

香氣,一陣香氣,正是來自於她那微啟的唇裏的幽香,讓他心醉神迷,忍不住這種撓心的蠱惑,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水盈盈的薄唇。

“向惜……”他忘情的索取,絲毫沒有感覺到懷裏女人的輕微顫動……

“咯咯……”睡夢中的慕向惜突然笑了起來,睜開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他,幽幽的說,“阿川,你又在占我便宜,還恰好被我抓到,你知不知羞?哼,怪不得我呼吸不暢,要你賠!”

他邪魅的笑道,“很好,我賠就是了。”

說著,再次湊上了自己的唇……

‘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一身粉紅色的高領毛衣,暗藍色的長褲,軟底皮鞋,優雅帥氣中透露出一股特別的閑散,盅惑的氣場彌漫開來,他安靜的在原地站著,並沒有急著要衝過來。

正在親熱的二人都回頭看過去,目光的聚焦點就是那張風塵仆仆的俊逸麵孔,一個訝然雙眼圓睜,一個淡然鋒芒畢現……

在這目光灼灼的氛圍中,越發襯托出他異於常人的視覺衝擊力,臉上劃過一抹被欺騙的憤然,他斜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質問,“不是說她睡了嗎?”

“你不是照樣進來了嗎?”許南川並沒有一點的愧疚之色,怡怡然的回答,攬著佳人的手臂並沒有一點點要放開的打算。

“阿擎?!”

慕向惜揉了很多次眼睛,還是不敢確定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男人是不是幻覺。

被她呼喚到的男人立刻換上了另外一張嘻嘻笑的神情,用那雙閃著濃濃笑意的眼睛盯著她看,直到她從迷蒙中完全清醒過來,臉上的驚懼神色慢慢褪去,他才緩步踱過來,他走近她,動作很輕很柔,淺淺的笑意凝聚在流光燦爛的眼底,漾出熨貼人心的光和溫,唯恐把她嚇到一絲一毫。

“姐。”他試探的叫了一聲。

“真的是你!”慕向惜這下基本上確定不是在做夢了,她最後回頭向許南川求證,看到他微笑著點頭,她差點興奮得跳起來。

“嗯,姐,我回來了!”

這個時候,上官擎才敢放心的在她身邊坐下,誇張的表情齜牙咧嘴的笑,紅色的鑽石耳釘在空中劃過一道璀璨的光芒,胳膊一張,很自然的將她抱了一個滿懷,各人胸中自有一番唏噓短歎,幾個月的分離而已,竟然有鬥轉星移滄桑巨變的感懷,許南川神情落寞的安坐一旁,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餘熱猶存,隻是佳人卻不在懷裏,他們二人相擁的動作是如此和諧如此讓他羨慕。

在眾人眼中的上官擎一向屬於那種高高懸掛的星辰類,向來是帶著冷冷倨傲之感,盡顯他的尊貴驕矜,隻有在麵對慕向惜的時候才會帶上這樣坦****又毫無心機的笑意,而這感染力在別人眼中足以致命,可是,慕向惜看到的,就是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親人,不由得雙眼迷離不清。

可是,這淚水完全不由得她掌控,她本意是想笑著安慰他的,卻總是不能如願。

好不容易才控製住情緒,抬頭關切的問他,“你哥哥他……”

“昏迷了一個多月,剛醒沒多久,暫無大礙。”

“一個多月?”慕向惜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一臉的懵懂。

許南川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上官擎不客氣的搶在了前麵,“是啊,姐,我看你整天和寶寶一起睡糊塗了,距離那次我給你打電話都過去一個月了呢!”

“啊?”她大驚失色,詢問的眼神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許南川,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上官擎一眼,無奈的聳肩回頭跟她解釋,“老婆,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看慕向惜皺了皺眉頭,上官擎卻悶悶的笑了起來,“姐,還記得以前你懷城城的時候嗎?你也經常鬧什麽失憶的,還總是丟三落四,搞得我懷疑你成了七旬老太,為此還跟你大吵大鬧過幾次,有一次我把你惹急了,你就拿家裏的平底鍋砸我腦袋上,還起了大包,喏,就是這個地方還記得嗎?”

委屈的點了點額頭上方的部位,他一臉無所謂的說著她失憶的事情,渾然把這個當作了稀鬆平常的笑話來講,慕向惜本來是心有芥蒂的,聽他這樣一說,倒也如釋重負的點點頭,“就是!你說我怎麽會這樣呢?咦?這是不是就是什麽懷孕綜合征?”

許南川點點頭,生硬的說了兩個字,“是吧。”

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上官擎起身,四處打量著,“姐,我家好久沒住人了,回來這些天也不打算再麻煩的去整理了,我想住在這裏陪你,你不介意吧?放心吧!我可不是白吃白住的,等本少爺把這段日子缺少的睡眠補足了,我就想方設法的幫你把遺漏的事情都給補上,你的記憶不就沒有那些遺憾的窟窿了?”

“真的啊?”慕向惜大喜,連連點頭,然後又突然想起了這個家貌似不是她說了算了,趕緊回頭征詢許南川的同意,“老公?”

“隻要你想,我都會答應!”許南川笑得溫柔,心裏卻在腹誹著大罵上官擎,這家夥很喜歡演戲嘛!在他麵前那麽蠻橫,到了他姐姐這裏卻乖巧得跟一隻聽話的大犬一樣,哼!

他的寵溺贏得了慕向惜的好感,‘吧唧’一口親在他的臉頰上,“謝謝!”

“我要一個漫長的濕~吻。”他不滿足的奸笑,說著就抬起了她尖尖的下巴,不管不顧的就要湊上來。

慕向惜麵色酡紅的將他推開。

上官擎適時的開口了,臉上帶著隱藏得極深的一絲哀痛,笑著打斷了他們的親熱戲碼,“好了,姐,你早點休息吧,我要去睡覺了,好困啊。”

“我帶你去臥室。”慕向惜熱心的起身,許南川卻不允許,將她從坐榻上直接抱到**,為她掖好被角,“老婆,還是我去吧,你睡覺的時間都過了半個小時,一會兒回來如果你還沒睡著,我可是會懲罰你的哦!”

她一聽,立即閉上了眼睛,還煞有介事的叮囑他,“那你一定要等十分鍾之後再回來。”

“真乖!”拍拍她的臉頰,他笑意綿綿的為她關得隻剩下微弱的壁燈,這才隨著上官擎出來。

似笑非笑的斜倚在牆壁上,上官擎看他,語氣略帶挑釁,“你這是在向我炫耀嗎?”

“有一部分吧!”許南川拿了一支煙,銜在了嘴裏,要點燃的時候卻又想到了什麽似的,煩躁的捏在了手裏。

上官擎挑眉,“一部分?”

“我們保持這樣的關係已經一個多月了,這短短的三十多天,是我和她僅有的一段幸福時光,說起來你肯定不會相信,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在經曆一場懵懂卻又深刻的初戀,以前,從來沒有愛得這麽死心塌地過,你說,我是不是跟她一樣,同樣沉迷在這個夢境中?如果是,那我真的不願意醒來!”而她呢?是否跟自己一樣的想法呢?唉,他完全沒有頭緒!

剛才的戲謔和調笑消失殆盡,臉上帶著危機來臨之前的防範,上官擎在心裏默默的訝異著,幽幽的開口,“什麽時候,你愛上了她?”

“……不知道。”

愛與不愛,從嘴巴裏說出來就是簡簡單單的音符,可是,心理上敏~感的變化卻是微妙難測的,他不知道那個分界點在哪裏,不知道是哪天,不知道是哪個鍾點,他對她淡漠的感情開始變質了,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以前對她的霸占和禁錮到底是不是愛,如果是,那麽,應該說很早以前就愛上了吧!

手裏的煙已經被他揉成了碎末,他苦笑著看了看,扔到了走廊裏的垃圾桶,領著他來到慕向惜經常睡的側臥,他瞄了一眼那張床,發現上麵竟然有慕向惜落下的一個睡衣,走過去撿起來,掛到衣櫃裏,他回頭,語帶微諷,“這間臥室離她最近,床單也是她剛用過的,我想你肯定不希望我換掉吧?”

“謝謝你肯讓我入住。”上官擎在他臨走前說了一句。

許南川的臉呈現鐵青色,英俊輪廓變得僵硬,“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病,你不會有這個機會靠近她!還有,她現在是我老婆,你最好不要妄圖有什麽出格的對她表示親密的舉動,否則,惹急了我,這裏不會有你立足之地!”

“哦?”上官擎露出玩味的笑容。

“臨盆前隻有這一個多月了,所以,我隻給你這段時間,如果最後證明你的辦法是不可行的,那我不會再等,從世界各地召集過來的專家已經聽候待命了,他們會立即接手,你我都知道,移植一段嶄新的記憶並不是難事。t”

“一個月,足夠了!”自信滿滿的揮揮手,他放鬆的躺在**,那肆意的瀟灑讓許南川看了更是不順眼,他推門走了出去。

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走回臥室,而是來到了書房,上官擎所說的‘知情人士’讓他耿耿於懷,並不是在意讓他知曉了這件事情,因為他早已料到,憑上官擎的聰明才智,早晚有一天也會上門來的!

最讓他介懷的,是一些在他身邊的人,似乎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不管那人的初衷是什麽,伺機報複也好妄圖挑釁也好,他都不會放任他繼續狂妄下去的!

在他許南川眼皮底下,絕對不容許這種突發狀況的發生!

既然做過,就絕對不可能不留下可查的蛛絲馬跡,而他需要的,不多!也就是憑著那不經意間留下的證據,順藤摸瓜的抓到這個人!

撥了一個電話,沉聲吩咐了一番自己的要求,似乎察覺到對麵的人有些許的遲疑,他鎖緊了眉頭,“說!”

“這個調查範圍,包括老爺、夫人和佩佩小姐嗎?”

說到後麵那個人名時,聲音似乎有意頓了一下。

一道閃電在腦海裏一劃而過,許南川眸光微眯,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破膛而出,他壓下這種不適的感覺,該死的,他這是當局者迷嗎?

是她!

竟然是她!

到現在,他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長歎一口氣,他懊惱又無力的吩咐,“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接觸的每一個人,每個電話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