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旅途相遇

唉,還是不要了,臨走之前,她已經把她的行程安排貼在了門上,以防他看不到所以她特地在廚房浴室和臥室,每一個必經的門上都張貼了相同的內容,所以,隻要他回去,他必定會看到,如果他不回去,那他就是不想見她,那她何必再多此一舉的跟他在手機裏交代呢?

一個人,睡得有些不踏實,身下的床不夠柔軟,硌得她身上痛極。

第二天天不亮就醒來了,既然睡不著,就拿了錢包和相機出去了,不想隨隊參觀,獨自一人雖然寂~~~~寞倒也不會冷清,這麽多遊人陪伴著她,倒也不錯,她用半天時間走了一條商業街,那是一條匯聚了濃鬱紹興傳統特色的街道,有士穀祠、靜修庵、鹹亨酒店、利濟當鋪、氈帽作場、古玩商鋪等等,陽光微醺的午後。

她累極,在一處庭院裏撿了一處幹淨的石階坐了下來,靠在身後的石板上,拿著鏡頭四處瞄著,朱漆大門,高簷玉柱,小軒窗,石欄杆,滿院子輕輕淺淺的綠意,青色正好……依稀之間,那男人自曲徑優雅行來,頎長依舊,俊美不變,魅力不減,白色的長袖體恤鬆垮垮的牛仔褲,一身的春意盎然,盈盈之間,他已經站在了她麵前,鏡頭裏頓時白色一片,她詫異的抬頭,以為這是幻覺,定睛再看,果然是他!

怔愣之間,他已經挨著她坐下,伸手拿出她背包裏的礦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一陣子,然後,才側頭睨她一眼,淡淡的說,“一個人還真能走。??”

“阿川?”

她把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他沒好氣的拿開她的手,“別擦了,是我沒錯。”

“你怎麽……在這裏……”

“路過。”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啊?”這麽巧?

“你跟了我……多久?”

“兩三個小時了吧。”

“啊?”慕向惜難以置信的張了嘴巴,她竟然沒有一點點的察覺?!

相對於她的瞠目結舌,他就隨性了很多,很自然的從她手裏取走相機,對著裏麵的照片看了一遍,時而皺眉時而抿唇時而輕笑。

慕向惜也紅了臉,她知道他在笑什麽,裏麵有很多張都是她自拍的,吐著舌頭扮鬼臉的有,耷拉著臉做鬱悶狀的有,好奇的瞠大眼睛的也有,古靈精怪的她學會了自己尋找快樂,這是一種宣泄也是一種保持快樂的方式。

出人意料的,他驀地靠過來,扳住她的後腦,讓她靠在他肩頭,‘哢嚓’一聲,他對著兩個人來了一個特寫鏡頭。

沒等她去看一下,他就拿著徑自站了起來,走到那朱漆大門的時候她才想起來要跟過去,提了包追上他,他的步子很大,這讓她很是疲累,她想跟他說話,而他似乎沒有這個意願,沒走多遠,兩人就相距了一大段距離,許南川拿著她的相機尋找著合適的角度,而慕向惜卻是一臉哀怨的低頭挪步,不時的抬頭瞪他幾眼,興致勃勃的男人終於肯回頭看她了,“怎麽了?”

“我要回旅館了。”

“我第一次來這裏,你必須陪我走完!”

“我累。”她苦澀著臉,絲毫沒有了剛才初見他的驚喜,而他,態度也堅決得很,“累也要走完!”

“我不要!”她嘟起了嘴巴,滿腹的委屈滾滾而來。

他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向她走近一些,逗弄她,“來,笑一個。”

“笑不出來。”這樣說著,她還是舉著手在耳邊做了一雙兔子耳朵,齜了一下牙,這個不情不願的pose還是被他拍了下來,抬頭看看她,再低頭看看鏡頭,搖頭歎氣,“慕向惜……你遜斃了!”

本來就很難受,這下,更是難以抵擋了,淚水‘叭嗒叭嗒’的滴落下來,他終於收斂了戲謔嘲弄的笑容,走過來,扶著她的下巴,柔聲問著,“怎麽了?”

“你都不理我。”她哽咽著,說話的時候肩膀抖得很厲害,顯然是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在此時,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被迫抬起頭麵對他,怠倦的暖陽下,他長長的睫毛陰影恰好落入她眼裏,一同落入她眼裏的,還有那些紛揚而下的柔情蜜意,絲絲情愫瞬間融化了她充滿期待的心,他懊惱的說,“你讓我怎麽理你?抱住你在這裏轉一圈,或者當街吻你個七葷八素,還是就在這裏上演一出現場勁~~~~爆的春~~~~宮圖,向惜,你一定要相信我,隻要你允許,我絕對可以做到毫無顧忌,而且……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這樣做了!”

“你……”慕向惜的臉,紅得要滴血。

“我的身體,它是多麽渴望著你……”曖昧的情話,在她耳邊傾瀉而來,耳垂,被他無端的輕咬了一下,酥~~麻的感覺讓她輕叫,渾身顫栗的感覺是那麽熟悉那麽明顯,她的耳朵她的脖子,都染上了飛霞的色澤。

路邊的行人紛紛看過來,許南川本來就是人們關注的焦點,當下,兩個人曖昧的肢體語言和她的哭泣更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他笑意綿綿,而她卻羞澀不已,想要鑽進他懷裏,他卻故意不讓她如願,習慣性的用言語威脅她,“一個人跑到這裏來,讓我找得這麽辛苦,這個賬,回去再跟你算!”

她依然不放心的問了一下,“那……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還是跟以前一樣傻!”

他輕歎一聲,率先離開了這個焦點地帶,慕向惜猶如獲得了新生的力量,趕緊追過去,試探性的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說嘛!”

他不理她,卻也沒有甩開她,那麽,在慕向惜看來,這就是允許她親近的暗示了。

所以,她更加大膽了,一隻手從他的衣袖邊緣到上麵,緩緩的移動,終於落在了他手肘附近,他還是沒有拒絕,隻是唇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了,像是在隱忍著笑意,於是,慕向惜另外一隻手也繞了過來,終於……將他的一隻胳膊抱在了懷裏,她笑得心滿意足,整個世界都在她掌握之中了……

心花怒放的女人,燦爛愉悅的笑臉,終於讓身邊的男人露出了久違的會心笑容,他撫著額頭,頭痛的表情側頭看她,“臉皮這麽厚,是好是壞呢?”

“對於我來說,是壞事,對於你來說,應該是好事……吧?”她仰頭看他,他長吐一口氣,“好吧。??”

“我餓了。”

“喏,給你。”

攤開的手心,是一顆大白兔奶糖?

她努努嘴,這能充饑嗎?

看他要縮回去,她趕緊搶了過來,剝開糖紙就塞進了嘴巴裏,快要吃完了他才說,“剛才路過橋墩的時候撿到的。”

“啊?”想吐也吐不出來了,她心頭那個淒慘啊!用指控的眼神看他,“那還能吃嗎?”

“你不是沒事嗎?”

“萬一出事怎麽辦?”

“有我在,你怕什麽?”

一句話,讓她哽住了,心裏湧上了一陣莫名的潮動,期待了這麽久,突然之間從他嘴裏說出來了,竟讓她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

他說,他是她的依靠,那麽,他還是嗎?她還可以全心全意的給他所有的依賴嗎?

羞澀的不安的雙眼,迎上他清淺的笑,一幅畫麵在她腦海裏繪出,在他最愛的海棠旁,她彈琴,他吹笛,然後看那些海棠花在他們麵前嘩啦啦嘩啦啦妖嬈的盛開,花瓣綻放的聲音,傳到了耳中,聽得很是真切,他動情的說,“男耕女織,粗茶淡飯,你願意麽?”她點頭,“水裏火裏,君在我在。 ”

愛,有時候隻是一種件簡簡單單的習慣,就像是味道,你聞慣了,便不想再換了,連無意識裏,也緊記著那個她愛的人的氣息,怎麽也忘不掉,是因為習慣而舍不得放手嗎?還是因為習慣離不開那片溫暖呢?

她不知道,她也沒有必要去搞清楚,愛情是什麽,本來就是兩個陌生的人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離不開對方,就是這樣而已,說不出什麽真正的理由,愛了就是愛了,她不怕愛上,她怕愛上之後,一顆心付出去了,她已經自作多情的走出很遠,回頭之時,卻發現,他根本沒有移動一步,所以,她害怕極了,本來是極其火~熱的身體卻失去了溫度,喃喃自語,“萬一你又拋下我走了,萬一這糖果有毒,那麽,我就要暴屍街頭了!”

腳步頓了一下,他問,“又?”

她吱吱唔唔了很久才說,“那晚之後,你消失了……好多天……”

“相親去了。”他的回答,非常的隨意,就好像這是很正常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哢嚓’一聲,又對著石橋下的遊船拍了一張,似乎對這張不是太滿意,他刪掉了,又重新去尋找下一個目標,慕向惜的一顆心,卻在這幾秒之間經曆了一場浩劫……

已經讓自己變得很堅強了,沒有什麽能讓她輕易卸下偽裝,但是,聽到這四個字,霎那間心痛欲裂,他們終究還是站在兩岸的陌路人嗎?

似乎有淚順著臉頰滑落,伸手去觸摸的時候卻什麽也沒有,他乍然回頭,她這才明白自己走神太久了,想要跑過去跟隨上他的腳步,卻又有些遲疑。

走近他,是走近了一場心酸的浪漫,遠離他,是遠離一幀經典的幸福,進與退,皆是山重水複,懸崖絕壁,然,因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的決絕,她還在奢望,當繁華落盡,他會不會陪她一起看細水長流?終究還是為了這勝算不大的奢望,她走上前與他並肩而走,衝他微微一笑,一雙手卻沒有再去挽他的胳膊,反倒是他,很自然的伸出手來牽住她的,低頭詢問,“帶你去吃飯?”

“好。”她點頭。

這裏最高檔的餐館似乎因曆史而蒙上了古老的塵埃,一桌一椅都帶著灰撲撲的色澤,他們尋了二樓最為寂靜的角落,他要坐下的時候似乎遲疑了一下,慕向惜立即懂了他的心思,拿了一方她行路擦汗的毛巾,將他身下的椅子擦了個幹幹淨淨,再將他那邊的桌子也一起擦了。

然後看這純白布料上麵那厚厚的灰漬,她也不由得皺了眉頭,重新折了一麵把自己這邊也給擦了,卻不若擦他那邊時那麽用心,在他對麵坐下,伸手取來擺在桌子中央的碗筷,挑出最為完好的一幅,用紙巾細細的拭了一遍之後才遞給他,久久的,卻不見他接過去,她詫異的抬頭,這才發現,他竟然一直在盯著她看……那眼神裏含著笑意……

一抹嫣紅飛上臉頰,她訥訥的問,“怎麽了?”

“謝謝。”

“啊?”

真是陌生極了!

他說‘謝謝’和‘對不起’的幾率幾乎是零,而今天,真是異常得很……

那天傍晚,許南川宴請了慕向惜的同事。

慕向惜看他遊完回來之後就懶懶的靠在沙發上,連喝茶都要她為他端過來,就很體貼的說,“如果累了就別去了,我去回了他

那些好事的同事對許南川的熱衷度並沒有因換了地方而有所稍減,看到他們相攜歸來,一個個興奮的表情實在是有夠誇張的,上前握手的拍照的搭訕的源源不斷。

慕向惜起初還害怕他不給麵子,讓她在同事麵前下不了台,可誰知許南川比她還要自然,非常配合的保持著非常紳士和得體的笑容,他心情似乎蠻好,隻要是他們的要求她都一一辦到,直到被他們送到房間門口,他們才躬身離開,房門剛掩上,他的偽裝就卸下了,笑臉沒了,力氣也沒了,直接倒在沙發上,臉色甚至有些蒼白,這讓慕向惜擔心得不得了,卻也不知為他做些什麽好。

他隻是揉了揉太陽穴說,“沒關係,習慣了。”

兩人來到約定的飯店,他們早已等待在那裏了,看他們前來,都齊齊站起來迎接。

慕向惜受寵若驚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樣的陣勢是她所不習慣的,而許南川,接受得很是坦然,一番寒暄之後他親自為她褪去外套,遞給服務員收起來,扶著她坐進他旁邊的座位,流暢的動作被他們演繹了一輩子那麽熟練,而當事人慕向惜一顆心卻‘砰砰’直跳。

曾幾何時,自己得到過他這樣的服侍?雖說是很尋常的事情,但是因為是第一次,第一次他的眼裏有了她的存在,第一次他在眾人麵前把她嗬護在手心,所以,坐下之後很久的時間裏,她還是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握著茶杯的手還是有些微微顫抖,害怕被人看到所以小心翼翼的縮在下麵不敢放到台麵上,一張臉肯定也是紅透了的。

侍者傳菜上來的功夫,有人來敬酒,這裏的酒充分體現了這裏的民風,是白酒,聽他們說是阿Q以前喝過的那種酒。

慕向惜聞了一下之後就知道度數不低,空腹喝酒本來就不好,況且身邊的男人今天身體狀態不好,所以慕向惜看他連續灌下兩杯之後就毫不猶豫的開口阻止了,“吃完飯再喝吧!”聲音很小很弱,臉色也因緊張而有些不自然。

“哈哈,向惜這麽快就心疼了啊?”有同事打趣。

慕向惜大冏,許南川酒杯已經端起來了,聽她這樣一說,不禁側頭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還是把那杯酒給飲了,放下杯子之後沒有再有人給他續杯,麵前的碟子裏不知何時已經裝了一些菜肴,都是他平時喜歡吃的,而身邊低頭吃菜的她,白玉耳垂悄然粉紅嫣然了,連回應他的對視都不敢,舉起筷子,將那些菜全部吃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