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抑鬱症

對於能再次醒來蘇熏晴是很意外的。

如今的她帶著呼吸器,胳膊上吊著點滴,右腿和左手上打折石膏。

好在還有一雙可以自由移動的眼,可惜脖子能轉動的幅度有限,並不能將房間裏的一切盡收眼底。

不知道是不是蘇熏晴的錯覺,在那睜不開眼睛的日子裏,隱隱約約感覺有個人默默照顧著她。

那個人是齊宇軒嗎?

哪怕知道不可能,蘇熏晴還是不由自主的幻想著。

當一個麵色發黃約莫三十多歲的女護工出現時。

那宛若飛舞在空中的彩色泡泡的期待,終於還是破碎了,不得不失落的承認,她又想多了。

原來這些日子照顧她的是護工。

是啊,齊宇軒是誰,怎麽可能會屈尊降貴照顧她。

更別提,他一心隻想讓她去死。

病房裏的陪護張姨,發現病**的蘇熏晴醒了,叫來了醫生。

……

蘇熏晴進入了康複期,而這期間齊宇軒並未出現過一次。

若是從前依照蘇熏晴的性格定會失落、萎靡不振,而如今經曆了一場生死,讓她將很多事都看淡了甚至看透了。

比如和齊宇軒這場令她痛不欲生的婚姻,大概從一開始就是她錯了,或許早該選擇放手。

可,終究還是舍不得。

晴朗的午後休息時光,蘇熏晴如往常一樣回到病房小憩。在康複中心她是恢複進展最慢的。

每次隻要稍微一動,便會頃刻間湧出大量的虛汗。

陪護告訴她不要著急,每個人體質不一樣,恢複的速度自然有快有慢。想來也沒有什麽特別著急的事,蘇熏晴心態平和接受了這件事後,便耐著性子每天堅持枯燥而又乏味的鍛煉,一遍又一遍。

躺在病**的蘇熏晴並沒有睡的太熟,感覺病房的門被推開。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聽起來似乎不單單是一個人。

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她康複的怎麽樣?”話語間沒有任何溫度,像是隨意間的詢問,仿佛躺在病床的人僅僅是一個在路上偶遇的陌生人。

這聲音哪怕化成灰,蘇熏晴也識得。

是他,幾個月不見人影的齊宇軒。

“夫人因為流產對身體的傷害很大,所以康複的比較慢。”

“誰和你說她是我的夫人。”齊宇軒眉頭緊蹙,難不成這個女人在他沒來的幾個月裏,在醫院裏亂說了什麽。

醫生被問的有些蒙,愣了片刻。他記得很清楚做手術時,是這個男人簽的字,如果不是夫妻他們還能是什麽關係?

“這位女士的恢複的很慢,大概還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才能真正痊愈。”醫生的腦筋轉的很快,權衡下,選擇了一個自認為無可挑剔的形容詞用在蘇熏晴身上。

齊宇軒嗯了一聲。

門傳來被打開的聲音,腳步聲逐漸遠去。

“流產了,算你走運,不用我親自動手了。”齊宇軒丟了這樣一句冰冷的話,推門離開。

蘇熏晴睜開了眼,睡意全無,是什麽時候她竟然懷了孕!

齊宇軒的意思根本就沒想要這個孩子。

為什麽他要這麽絕情的對她。

她伸出手放在平坦的小腹輕輕摩挲,“媽媽真沒用,竟然在失去你這麽久後,才知道曾經來到世上的你,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真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接下來的日子,蘇熏晴如同被霜打蔫的茄子食不知味,也不再耐著性子按時按點的參加康複訓練。

護工以為蘇熏晴突然的落寞,是因為住院這麽久沒有家人看望,便尋了個空勸了蘇熏晴幾句。

蘇熏晴硬生生擠出一抹淺笑麵對護工,然後繼續沉默。

從那之後蘇熏晴似乎越發落寞。

接下來的很多了下午,蘇熏晴會透過窗戶看著外麵景色,形色匆匆的人們,她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沉默的對著窗外發呆。

護工擔心蘇熏晴出現心理問題,便自作主張找到了齊宇軒的電話,打算將蘇熏晴的情況如實相告。

“喂,那位。”電話接通,從聽筒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護工的心莫名慢了半拍,不由感歎這幅嗓音還,真是好聽到讓人陶醉。

“你好,請問是齊先生嗎?”

對方沉默,護工頓了頓壯了膽子繼續說道,“我是您請來看護蘇小姐的護工,她最近情況不太好,一整天幾乎不說一句話,如果這樣下去可能會出現抑鬱症,麻煩您盡可能擠出時間多來醫院陪陪她。”

“是她讓你打的電話?”

“不是的,因為我以前照顧的病人中,也出現過抑鬱症的情況並且和蘇小姐很像,所以我……”

電話出現忙音,對方顯然已經掛斷了電話。

到了下午六點齊宇軒趕到了醫院,周身散發陣陣寒氣,眼中布滿紅血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又在搞什麽鬼?

蘇熏晴幾乎將一整天的時間都用於發呆,前塵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不間斷循環。

本該用來午睡的時間被發呆霸占。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終於到了極限,困意徒然襲來,便坐在輪椅上閉上眼打起了瞌睡。

恍惚間像被一雙孔武有力的手抱起,靠在結實的胸膛,然後溫柔的放在**。

迷迷糊糊中蘇熏晴陷入了夢鄉。

隻是睡的並不深,感覺像是有人在她頭頂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麽,蘇熏晴蹙了蹙眉,睫毛微微顫抖,沉重的眼皮並未睜開。

齊宇軒獨特的嗓音傳入蘇熏晴耳邊。猝然一陣電流,頃刻間流變她的全身。

像是怕被發現自己已經醒過來,她刻意將呼吸的頻率變慢,胸口微微起伏。

“等到這邊康複的差不多,便直接給她轉到精神病院就好了。”

他竟要將她轉到精神病院,蘇熏晴藏在被子裏的手,抓緊了被單,她以為自己早已練就了銅牆鐵壁。

這句話卻如同一把刀,輕易刺穿她的盔甲狠狠插進蘇熏晴的心窩。

她為了他剛流了產,他居然要將她送進精神病院!

麵對齊宇軒的回答,護工怔愣了片刻,雖然這位先生提出的方法,確實是最直接有效的解決方式。

可為什麽讓人聽了之後覺得周身莫名的冷,護工張姨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其實蘇小姐目前隻是有抑鬱症的傾向,若是您多陪陪她或許她會很快好起來的,並不一定非要到精神病接受藥物治療。”

掃了眼,一臉愧疚的護工,齊宇軒繼續說,“我會聯係她的主治醫生,等到她這邊恢複的差不多就送她進神誌病醫院。”

其中神誌病三個字咬的極重,隨後轉身離開。

護工緊隨其後,歎了一口氣,掖了掖蘇熏晴身上的被子,便也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又剩下了蘇熏晴一個人。

齊宇軒看起來是鐵了心要將她關進精神病院。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齊宇軒那張帥氣逼人的臉,甚至連輕蔑的眼神、高挺的鼻子、微微扯起笑意的嘴角,每個細小的畫麵都那樣清晰。

以齊宇軒的地位,根本不需要鑒定,便能輕而易舉將她蘇熏晴丟進精神病院。

這下可如何是好,若是被送進精神病院,怕是一輩子都別想,再出來過正常人的日子。

蘇熏晴可以想像得到,按照齊宇軒的脾氣即便是在精神病院裏,她蘇熏晴也別想過一天好日子。

蘇熏晴雙手抱住頭喊了一聲“不”,她不要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