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歲月長,衣裳薄21

“是我多想了,還是你不想承認?”

她啞然。

“從你年前回B城來,我就知道,其實你最最放不下的那個人,始終是衍希,隻是你一直都在偽裝著,就好像你真的已經不他了,也許你可以騙過我們所有的人,可是你騙不了你自己!”董博勳伸手,搭在了酹月的肩上,她微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臉上的表。“如果我猜得沒有錯,你之所以要堅持和博思訂婚,是想要委屈自己來成全所有人,對不對?”

“別說了,博勳哥……”她的小心思,被博勳哥看得透透的。

董博勳定睛,已經望到了幾步之遙的那個影,他嘴角笑了一笑,就知道宋衍希一定會過來。

“酹月,你往後看一看,他在那裏!”董博勳鬆了一口氣媲。

酹月並不明白董博勳口中的那個“他”是誰,但她已經不由自主地轉頭向後,或許在潛意識裏,她其實是知道的,隻是害怕去承認罷了。他就站在離她幾步開外,依舊是一西裝革履,臉色也依舊很沉,那雙和黑夜一樣漆黑的眸子裏,隱藏著許許多多的緒。他站定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而酹月好似也被傳染了似的,半天沒有動。

董博勳搖頭一笑,自動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衍希才移動了步子,一步一步,朝酹月走了過來。酹月是木然的,癡癡地望著他,好像這輩子怎麽也望不夠一樣。天知道,這一刻她多麽想衝進衍希的懷裏,好好地哭一場,告訴他這三年她一直都很想他,發了瘋似的想他。

夜色朦朧,他像是一路踏著月光而來,拂來一陣涼意。

酹月被他的氣場得無處遁形,她張了張嘴,很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到最後,竟然發不出聲音來。宋衍希的手緊握成拳,壓抑著自己心底的緒,但是那些緒拚命地在他體中亂撞,不斷地反噬著他的感官,有越來越凶猛的氣勢。

董博勳在信息上說,她在這兒,所以他幾乎想也沒想,就過來了。他甚至已經忘記了,他們上一次分別,是在醫院裏,彼時她躺在董博思的懷裏,虛弱無比。是啊,他是那樣恨她,恨到已經快要沒有了自己!

可是想一想,這三年以來,唯一支撐他的,不就是對她的恨意麽?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好半天,酹月終於說出了一個句子。但是說完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多餘,這一切,應該是博勳哥安排好了的吧,他故意帶她來這兒,故意讓宋衍希來見她!

等了很久,才聽到他說:“五天!”

酹月疑惑,她是真的不懂他話裏的意思。

他眸色深沉,就那麽盯著她的臉,像是已經下了什麽決定。

“你還可以有五天的時間考慮,我等你這最後五天!”等了這三年,他已經精疲力盡了,這一回,他想要徹底地斷了自己的後路,或許,他是在進行一場必輸的賭博,可是,他也得賭一賭!

“你的意思是……”

宋衍希索攤開了話題,“五天之內,你可以來這裏找我,如果你沒有來,那麽以後,和我結婚的人,會是莎莎!”

他的意思是在說,如果她將這最後的機會放棄了,她就會永永遠遠地失去他!

他會和莎莎結婚……

結婚——

這個字眼閃電一般劃過酹月的腦海!

她想起了莎莎的那句話:“如果你已經放棄了衍希,那麽酹月,我希望你放棄得徹底一些!”

宋衍希送她回到董家的一路上,他再沒有多說一個字,而酹月,亦是不敢開口說任何的話,她怕說出任何刺激到宋衍希的話來。

到董家門口的時候,酹月機械地下了車,隨後,他的車立刻就消失在了黑夜裏。她望著汽車消失的方向發怔,五天麽?為什麽酹月好似有種被判了死刑之後即將臨刑的感覺?

一進屋,酹月就看見董博思正要出門,見了她,他臉上立刻顯出了笑。“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這個土生土長的B城人還能在自家地盤上迷了路,那可真是件光彩的事兒呢!”

若是平時酹月一定要和他鬥上幾句嘴,可是現在她一個字也不想說。她垂了眼,“我有點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不過是一天功夫沒有見她,怎麽她又跟變了個人似的?董博思不免又疑惑起來。

洗了澡,酹月重重地躺在了上,眼神呆滯,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看,她想起了自己在S市的房間,白色的天花板,很多夜光的星星,隻要一關燈,就會發出螢黃的光,真的好像就是夜幕下的漫天星辰,那樣遙不可及。

“五天之內,你可以來這裏找我,如果你沒有來,那麽以後,和我結婚的人,會是莎莎!”

……

這句話,如同魔咒一樣,不斷地在酹月腦子裏重複。

回頭,她拿什麽勇氣來回頭?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酹月這才恢複了一些理智。

酹月很不願地從上起來,然後跑去開門。打開門,果然是董博思那張花枝招展的笑臉!

“你看這個!”他一雙手從背後轉過來,是香噴噴的帕薩!“我晚飯沒有吃飽,所以剛叫人送了外賣過來,一個人我也吃不完,所以你今天沾光了!”

還沒問酹月願不願意,董博思已經進了房間,將騰騰的披薩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則毫無顧忌地坐在了酹月的上。等了半天,見酹月仍站在那裏沒有動,他不爽了,“你杵在那兒當木頭人麽?有好吃的你沒看見啊?”

酹月這才回了魂,踱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董博思已經迫不及待先拿了一塊來吃,雖說平時他一直強調著紳士風度紳士風度,可是在吃麵前,他半點風度也沒有,要多野蠻就有多野蠻。

酹月提不起興致來跟他說話,也提不起興致來吃東西。

“我剛剛跟博勳哥在外麵吃過了,很飽,你自己慢慢吃吧!”酹月緩緩地說道。

董博思表稍稍一滯,但立刻恢複了,他笑了,兩邊的酒窩幾乎可以溢出蜜來。“我還奇怪呢,原來是他!怎麽,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一切到此為止,戲演結束了?”幾口下去,一塊披薩已經被他吃光,他用餐巾紙擦著手,眼眸裏分明有一股怨氣。

“不關博勳哥的事!”酹月道。

“那你倒是說說,關誰的事?”

“是……”她住了嘴,如果她將剛才見到宋衍希的事告訴董博思,那麽董博思必然要繼續追問到底,難道,她要讓博思知道宋衍希給她最後五天這樣的話麽?她搖搖頭,“沒什麽,和誰都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現在也沒有辦法給你答案,你讓我想想吧!”酹月敷衍道。

董博思斂了眉,“你看著我,酹月!”

酹月訕訕地抬頭,誠然她是在心虛。

“你跟我說實話,你剛才是不是見到了宋衍希?”董博思太了解自家哥哥的那點本事了,怎麽說呢,在法庭上口才倒是一級棒,隻是遇到自個兒的私事的時候,就是一木頭,所以他喜歡酹月這件事,即便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自己亦是從來不承認也不否認的,那樣溫溫吞吞的子,也是絕不可能幾句話就讓酹月陷入這樣糾結的狀態之中。能讓酹月失去理智的人,董博思除了想到宋衍希,不做第二人選。

“沒有!”酹月急急地否認。

頓了頓,他笑了,“得了,不是就不是,瞧你急個什麽勁兒?”

他站了起來,“剩下的披薩你好歹吃一點兒,吃不下的就扔掉吧,反正冷了也不好吃!”他伸了個懶覺,“困死了,我要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

董博思出了房間,順道將房門也帶上了。

酹月不知道董博思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她,但她知道,她自己已經心亂如麻了!

桌上的披薩還冒著氣,色澤人,酹月閉上眼不去看,歎了口氣。

衍希……衍希……

早在三年前她決定放棄他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萬劫不複的準備,可是她沒有想過,有一天,上帝還會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可以回頭嗎?可是如果回了頭,一切就圓滿了嗎?她想到了一些人,一些事。也許,她根本不應該還帶有一絲一毫的期待,因為現實,是那樣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