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東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林天民的墓碑前,看著長跪在墓碑前的林若煙,他這心裏比死還難受,因為是他害得林若煙與父親陰陽相隔。

撐著雨傘的露西見到白振東的出現,顯得很意外地喚了一聲:“傑森!”

話音剛落下,跪在墓碑前的林若煙突然回過神來,扭頭看到白振東的身影,她就跟中了魔似的,衝著白振東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來幹什麽?你滾啊!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站在雨中的白振東隻是低聲地道歉:“若煙,對不起……”

白振東這話還沒有說完,林若煙又衝著他大吼道:“你走啊!”

撐著雨傘的露西見狀,心裏也不是滋味,她沒想到原本相愛的兩個人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隻好低聲勸說道:“安娜,你別這樣……傑森他不是故意的……”

露西的話語,林若煙仿佛根本聽不見耳裏,瞪大雙眼,衝著白振東吼道:“你為什麽要害死我父親?為什麽?為什麽?”

吼了幾聲,林若煙的嗓子都嘶啞了,又跪在地上傷心地痛哭起來,她嘴裏不停地質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這時,撐著雨傘的杜玉婷跑了過來,主動為白振東遮雨,看著跪在地上滿身是泥的林若煙,她萬分歉意地對林若煙說道:“若煙,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害死了林叔叔,跟振東沒有關係……”

林若煙哭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指著白振東和杜玉婷憤怒地吼道:“你們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走啊!”

“若煙……”杜玉婷還想解釋什麽。

林若煙扯破嗓子怒吼了一聲:“走啊!”

杜玉婷隻好把餘下的話咽了回去,她知道林若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的,也知道她跟眼前的林若煙漸漸形成陌路。

“轟隆!”昏暗的天空又響起一聲炸雷,雨勢越來越大,完全模糊了白振東的雙眼,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身體仿佛僵硬了一般,耳畔不斷傳來林若煙的怒吼聲。

林若煙吼了一聲,見白振東無動於衷,順手將地上的一塊石頭狠狠地扔向了白振東。

白振東通過雨霧看見石頭如子彈般徑直飛來,他完全可以躲開的,但他隻是閉上了雙眼,拳頭那麽大的石頭硬生生砸在了白振東的額頭上,鮮紅的血液頓時混著雨水從額頭上淌下,劃過他那早已凍得麻木的臉頰。

漸漸地,白振東感覺自己的世界都要黑暗了,在他倒下的瞬間,還隱隱聽見杜玉婷急切地呼喚聲:“振東……”

就這樣,白振東後仰倒在了地上,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敲打在他臉上,他好想此刻永遠睡去,不再醒來。

杜玉婷見狀,扔掉了手中的雨傘,哭著衝白振東一個勁的喊道:“振東,你怎麽了,你醒醒,你別嚇我……”

沒多久,墓園附近就響起了刺耳的救護車汽笛聲,醫生與護士冒著大雨將昏迷的白振東抬上了救護車,然後在杜玉婷的陪同下,救護車在大雨中急速穿行,漸漸消失在林若煙的視野中。

此刻的林若煙癱坐在墓碑前,她就跟傻了似的,呆呆地望著救護車離去的方向,眼角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仿佛聽不見這個世界任何一點聲音。

“安娜!你怎麽了,安娜……”露西站在她身旁不停地衝她喊道。

林若煙還是望著救護車離去的方向,就那麽傻愣愣的望著,一句話也不說。

白振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白色的漂亮婚紗,有小孩嘻嘻哈哈的笑聲、有漫天飛舞的玫瑰花瓣,好像在海邊,又好像在教堂,又好像在一棟碩大的別墅裏,有形形色色的人匯聚一堂,還見到了穿著板板正正的王建軍,他手裏握著一支高腳杯,不停地衝白振東微笑。

然而,白振東發現自己站在人群之中,穿著一套白色的西服,手裏捧著一束開得正豔的玫瑰花,他好像在婚禮現場,但這次他不是旁觀者,自己卻成了新郎。

在他身旁還有一個穿著漂亮婚紗的女孩,長得特別得漂亮,那一顰一笑是如此的熟悉,待白振東徹底看清對方的麵容時,才發現是杜玉婷,她的笑容是多麽的璀璨,多麽的幸福,就好像林若煙當初的笑容一樣甜美。

熱鬧的婚禮上突然安靜了下來,白振東看見了一名神父,他捧著一本書,站在他們兩人眼前,肅穆地問道:“杜玉婷小姐,你願意嫁給白振東先生為妻嗎?並讓他照顧你一生一世,無論疾苦還是貧窮,都無怨無悔的守在他身邊。”

杜玉婷挽著白振東的胳膊肘,扭頭看了白振東一眼,再看向眼前的神父,滿臉幸福地點頭道:“我願意!”

神父又將肅穆的目光落在白振東身上,“白振東先生,你願意娶你身前這位美麗的杜玉婷小姐為妻嗎?無論疾苦還是貧窮都願意照顧她一生一世。”

神父問完這話,白振東整個人卻蒙了,他想開口說“我願意!”可是怎麽也說不出來,就好像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一樣。

在場所有人都在期待白振東的回答,可是他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西服,頭戴鴨舌帽的男子突然衝向白振東身前,從袖子裏掏出一把鋥亮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白振東的腹部,他頓時感覺胃裏一陣**,低頭看見咕咕的血液止不住的往下流,再抬頭時,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頰,並叫出了她的名字:“若煙……”

他沒想到這個戴鴨舌帽男子,竟是林若煙女扮男裝,她將匕首狠狠地捅進了自己的肚子裏,她那雙凶狠地目光看上去是那麽的可怕,那麽的陌生,那麽的讓人心痛。

當白振東慢慢後仰倒地的時候,全場都驚住了,他也聽見了杜玉婷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啊……!”

睡夢中的白振*然睜開了雙眼,視野裏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然後就是嗅到一股令人作惡的消毒水味,再聽見的便是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聲。

他喘息了幾口,杜玉婷的聲音頓時在耳畔響了起來。

“振東,你醒了?”

白振東歪過頭,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杜玉婷,點了點頭,問:“我這是在哪兒?”

杜玉婷回答了兩個字:“醫院。”

白振東起初還以為自己死了,沒想到自己還活著,想到剛才那個夢,他閉上了雙眼,深吸了幾口氣,剛準備坐起來時,身旁的杜玉婷忙柔聲地說道:“振東,你別動,你頭上裹著紗布。”

白振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頭很沉,就好像有塊大石頭壓住了一樣。

他外頭掃了掃病房裏,整間病房裏除了杜玉婷之外,然而並沒有看到他想見到的那個人,他知道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即便是自己死了,也許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想到這,白振東的心一陣陣的抽痛,痛得他無法呼吸。

杜玉婷見狀,頓時緊張起來,關心地問道:“振東,你怎麽了?”

白振東緩了一會兒,搖搖頭,用微弱的聲音對杜玉婷回應道:“我沒事……”

杜玉婷伸手摸了摸白振東的胸口,擔心地問道:“振東,是不是這裏疼?我馬上去叫醫生來看看。”

杜玉婷剛準備離去,白振*然伸手抓住了杜玉婷的手腕,又衝她搖了搖頭。

杜玉婷這才明白過來,又坐在病床邊,柔聲地問道:“振東,你肚子餓不餓?我給你熬了點粥,我喂你喝點。”

白振東搖搖頭,無精打采的回應道:“我不餓。”

杜玉婷心疼地說道:“振東,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你趕緊吃點東西,你這樣下去會拖垮身體的。”

白振東還是搖頭,輕聲回應道:“我沒事。”

看到白振東此時的樣子,杜玉婷無比的心疼,有些替白振東打抱不平的說道:“振東,你這樣又何必呢?你知不知道林若煙要是再往下砸歪一厘米,你的雙眼就瞎了。”

白振東有些難受的說:“要是我瞎了能喚回她父親,即便我瞎了也願意!”

“振東,我知道若煙她心裏很難受,可是她父親的死隻是一個意外,誰也不希望變成這樣子……”杜玉婷這話還沒有說完,白振東就打斷道:“玉婷,你別說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杜玉婷隻好停了下來,她知道白振東不想再提起此事。

病房裏瞬間沉默了,杜玉婷看著躺在**的白振東,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身正準備離開病房的時候,病房裏的手機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杜玉婷扭頭望去,發現是白振東的手機響了起來,走過去拿起手機一看,沒想到電話竟是露西打來的。

於是,杜玉婷扭頭看了一眼白振東,隻好走到病房外接聽了露西打來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露西一聽,便聽出是杜玉婷的聲音:“你是玉婷嗎?”

“對,我是,露西。”杜玉婷回應道。

露西有些難過的說道:“玉婷姐,出事了。”

聽到這三個字,杜玉婷的神經瞬間繃緊,忙問:“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