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仙子向自己道破月靈欣的身世,大法師就刻意的不再靠近她了,因為她曾經和自己最尊敬的宮主,一起立誓要一生守護的這個秘密被她發現了。每每看見仙子微笑的樣子,大法師就會覺得心中有愧,是因為自己處事不當,才會引起仙子的興趣,才會讓她查出月靈欣的身世。

仙子自然能知曉大法師的心事,起初自己因為月靈欣的事,對大法師一直有成見,雖說當年月靈欣是有意接近自己,可是通過她的琴音,自己是明白她的心境的,她是那樣的豁達和真誠,一心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好友,自己如今有這樣的琴藝,也是當年月靈欣手把手教的,可是自從諾玉拜在師兄門下,月靈欣就總是各種推脫,不再和自己同曲了,久而久之,二人也不再見麵了。仙子對大法師也越發厭惡,本想借著月靈欣的身世,讓大法師難堪,可是轉念一想,如果真的說出來,傷害的還會有師兄和月靈欣,於是這麽多年便一直咽在肚子裏。前幾日,自己因為白殊的事,實在有些氣憤,於是就說了出來,事實證明大法師的確很在意,而且在很小心的保護這個秘密。仙子微微一笑,想想既然已經如此了,就替她一起繼續隱瞞下去吧,她靜靜的從大法師身旁走過,一臉平靜。

經過整整七日的試藥,仙尊和白殊的借身已經成功了。今日,所有人齊聚怡居殿,藥仙要最後在確認一次。仙子倚在窗邊,一直斜眼看著大法師。大法師則和自己的兩個弟子站在大殿上,她還是老樣子,始終是一臉的嚴肅。

這時,仙尊和白殊一前一後走了過來,幾日不見,二人看上去都消瘦了不少。藥仙看見他們二人走來,立刻走到他們身旁,給他們二人一人一顆藥丸。二人沒有說話,接過藥丸,直接服了下去。然後就看見白殊和仙尊一下子定住了,很快白殊突然變成了銀發和藍眼珠,片刻後就看見白殊身後一隻銀色的仙鶴飛了出來。仙子目不轉睛的看著這隻師兄的仙禽,看來現在他們已經借身成功了。仙子又看看師兄,他慢慢的化作青煙,然後被仙鶴吸進了體內,仙鶴繞著大殿的屋頂飛旋了一圈,最後重新回到了白殊的體內,白殊一下子閉上了眼睛。

眾人看白殊半天沒有反應了,然後又焦急的看看藥仙,等著藥仙給大家解釋一下,可是藥仙倒是不慌不忙得捋著胡須,一副欣賞佳作的表情。這時,白殊的雙眼慢慢睜開了,是仙尊才有的純黑色瞳孔,他的頭發也恢複了黑色。他微笑著看向眾人,然後伸開衣袖問了一句:“怎麽樣?是不是已經認不出我了?”

仙子哼哼一笑:“師兄,這外貌上雖然已經沒有任何差別了,但是這幾日你也應該熟悉白殊了,他可是個不安分的主,平日裏就話多又好動,最主要的是他還喜歡招蜂引蝶,總愛栽在美女堆裏。師兄,這一點怕是你修煉幾世都比不上他一分吧。”

莫雲故作嚴肅的斥責仙子:“白殊少主那是不能常待人間,平日裏又悶在雪峰山,一見到熱鬧和有趣的人事物,自然會表現的興奮一些,但是你說的就有些言過其實了。我經過這幾日的觀察,發現白殊為人正直,頂多也就是幽默風趣,善交賢友罷了。”

仙子微笑點頭:“是,還是師兄看的明白些,我倒是失禮了。不過,師兄,你難道打算一直這樣借身嗎?”

這時,藥仙站了出來為莫雲把脈:“脈象平和,一切都正常,你可以回雪峰山了,白氏少主。”

仙子詫異的看著“白殊”,又看看藥仙詢問道:“回雪峰山,你確定已經萬無一失了,要不要再多待幾天,再看看情況。現在雪峰山上已經危機重重了,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輕易犯險,畢竟上神有令仙家不準插手魔域之事。如果師兄堅持不住,暴漏了身份,那後果不堪設想。”

“白殊”看著仙子:“我們已經試藥整整七日了,而且這是在我比較適應的地方,可是我們都不清楚如果去了我不適應的地方,會有什麽變化,所以事不宜遲,我們必須抓緊去雪峰山,離思勿接任的吉日已經不遠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仙子歎了一口氣:“我會一直用天眼看師兄的,師兄你此去雪峰山,一定要多加小心啊,一定,一定要平安的回來。”仙子突然心中一揪,成仙千年,在這一刻竟然有些不爭氣的想要落淚了。

莫雲看著這個和自己相伴千年,親如妹妹的人,心中也不禁有些不舍。前幾日,自己曾經算過一卦,是下下簽,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可是看著眼前的師兄和師妹,自己隻能強裝鎮定,一再的強調自己算過了,不會有事的,一定可以平安歸來。

拜別了所有人,仙尊從白殊的身體裏出來了,白殊一下子就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果然是招蜂引蝶,話多好動,一路上還不計前嫌的又調戲起了那兩個女弟子。那兩個女弟子這會隻能憋著氣,紅著臉,一路不敢抱怨和生氣。

“大法師,你要跟我們一起去雪峰山嗎?思勿看見你也許會更有膽量的,我覺得你應該去。”白殊看著一臉嚴肅的大法師問道。

大法師不禁想起了那日在碧溪和仙子的對話,等真相敗露,她們的傷心和絕望會讓自己難堪,可是就算自己不去,這個真相也快要敗露了,她們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自己又何嚐忍心呢?

“去,我讓月靈欣跟我一起去,你們先回仙靈境吧。”大法師看著身後兩個紅著臉的女弟子說道。

白殊看看大法師,知道她在為她的弟子解脫,於是聳聳肩不再說話了。等他們到了曦月長河的邊界,月靈欣早已備好馬車,在那等候了。

這是仙尊第一次看見月靈欣本尊,以前隻是聽說師妹和她感情甚好,二人還常常一起譜曲彈琴,可是卻從來沒有機會見她,就連收諾玉為徒那日,她也不曾出麵。本以為她是無禮之人,自己見到她不會有好感,卻沒想到這次看見她,卻莫名的有種親切感,就好像是自己久別的親人一般。

“莫雲仙尊,大法師,晚輩有禮了。”

白殊看月靈欣如此禮貌,自己也低頭行了禮。月靈欣看看白殊笑了笑,然後就請仙尊和大法師上了馬車。可是,本想安排大法師同仙尊一駕,臨上馬車大法師突然說有事要對白殊說,於是仙尊便和月靈欣同乘了一駕。大法師回頭看看他們,心想就算你們永遠無法相認,但此刻能坐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

月靈欣坐在馬車邊上,起初有些不自在。仙尊看出了月靈欣的不自在,於是主動開口說道:“聽說你和霂嬈曾有子期伯牙之誼,你們在一起還譜寫了很多傳世之曲。其中有一首名為望月明,我就甚是喜歡,平日裏我還會在我那怡居殿裏彈上一曲。”

“承蒙仙尊謬讚,在下不才,沒有仙尊說的那麽厲害,我看霂嬈才是更為厲害。”

“霂嬈的琴藝如何,我自然清楚不過了,你也不用謙虛了。”仙尊笑笑,手背向上一翻,突然一把有著火紅的琴身,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鳳凰的琴,出現在了仙尊的手上,仙尊看著自己手中的琴說道,“此去雪峰山路途遙遠,為了隱匿蹤跡,我們隻能駕車前去,所以我在臨走時帶上了這把琴。”

月靈欣欣喜若狂的看著這把琴,不自覺的開始觸碰琴身,驚喜的說道:“鳳飛,這不是當年鳳凰在人間曆練時,親自所做的琴嗎?話說鳳飛覺醒時琴弦就會變成彩色,還會有兩隻金色的鳳凰飛旋而出。可是這把琴不是早已在魔域聖女的手中,變成了她施展攝魂曲的兵器了嗎?這會又怎麽會出現在仙尊這裏?”

“還說你不才,如果你真的不善音律,不喜彈琴,又怎麽會在看到鳳飛的那一瞬間,表現出如此的激動和欣喜呢?我剛才注意看了你的手指,纖細修長,指甲修剪的很平,手指保養的很好,如果不是善音律之人,又怎麽會有這樣的一雙彈奏妙手。”仙尊把鳳飛遞給月靈欣,“彈一曲,我一直很想聽聽你親自彈奏的望月明。”

月靈欣強壓住內心的激動,有些顫抖的接過鳳飛,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又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琴身和琴弦,然後對著仙尊點點頭,便將手指輕盈的放在了琴弦上。

“什麽聲音?是琴聲嗎?好像是仙尊馬車裏傳出來的。”白殊本來跟大法師一同就很無聊,突然聽見了琴音,不由來了興致,“是仙尊彈的?不對,雖然彈琴的人手法嫻熟,琴藝高超,感情飽滿,但是仔細聽上去卻又透出了一絲緊張。難道是諾玉的師父?她居然能彈出這麽美妙的琴聲?”

“月靈欣一出生就會吟唱,小小年紀更是無師自通,什麽樂器到了她的手中都能彈出美妙的聲音。她不擅用劍,她的兵器就是琴音,為仙靈境的人恢複氣血,治愈傷患的琴音。”

白殊回想著每次看見月靈欣的時候,她似乎每次都掛著佩劍,卻真的不常使用。她的內力極其深厚,卻從來沒有使用過劍氣傷人。白殊突然想到仙尊也會彈琴,他們長的似乎還有點像,於是開玩笑問了一句:“大法師,為什麽要同我一起乘馬車,是不是你也覺得他們像父女?”

大法師手突然抖了一下,顯然被白殊的話嚇到了,她立刻收起慌亂的表情,故作輕鬆帶著生氣的表情說道:“胡說什麽呢?想聽曲,就要心靜。”

白殊點點頭,看大法師又生氣了,於是就沒再說話了。

一路上伴隨著美妙的琴音,舟車的勞頓也似乎煙消雲散了。月靈欣和仙尊更是相談甚歡,仙尊突然開始好奇,為什麽在她的眼眸裏看見了當年聖女的影子,看來是快要到雪峰山了,自己又開始不自覺的思念起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