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勿跑出去以後,一屋子的四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諾玉隻覺得嗓子很幹,她潤了一下喉,望著自己的師父,看看大法師,又看看白殊模樣的仙尊,有些難受的說道:“我去找思勿,他隻是一時要去做太多事,一下子沒有整理好心情,等他冷靜下來自然就會想明白的。我相信他會答應的,我去把他找回來。”說完,諾玉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大法師坐在那裏,似乎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做難受,就是當年自己和藥仙分離,都不曾有過這般難受的感受。思勿說的沒錯,諾玉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可是自己卻如此輕視她的性命,難道就為了所謂的大業,自己就可以輕易犧牲掉這個孩子,甚至一直視她如棋子。也許仙子說的也沒錯,自己總是在裝善人,卻總是早已狠心的謀劃好了一切,沒有任何的感情,自己不配做仙靈境的大法師,自己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自己了。

白殊把一切看在眼裏,雖說仙人不能有七情六欲,可是自從在這裏重新見到了聖女,自己卻發現原來自己早已冰封的心,其實一直都有愛存在。愛就是這樣,甜則越甜,苦則越苦。諾玉本應該是陪伴的角色,卻在不知不覺中誤以為是妻子的角色,她終將因為自己的執念和對思勿的愛戀,而承受巨大的痛苦,一切真相就要大白於天下了,那時的諾玉又將如何自處。

仙尊望了望外麵,今日監視的似乎也多了起來,思勿剛才突然離去,必然引起他們的注意,於是說道:“大法師,我們該交代的都已經說了,此地監視眾多,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回各自的住處,免得引來玄武的疑心。諾玉要是帶回思勿,一定會去找你的,你事先安排好喚回內丹之事,切記一定要小心,不可暴漏了。”

大法師聽仙尊所言極是,於是和月靈欣從另一邊悄然離開思勿的住處。月靈欣一路上都很擔心諾玉,跟著大法師回到住處以後,她有些自責的說道:“當初如果不是我那麽執著,沒有找到她們,那麽她們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上古書籍記載了她們,就算她們不被我們找到,一樣會被別人帶走。這是她們的宿命,怨不得任何人。今夜你去找下鶴雲,這段時日,青鸞國的國主也在暗地裏安排了不少,明日他一定會有不小的動靜。你去告知鶴雲,明日不可感情用事,讓她一定要自保到最後一刻,和諾玉一樣,緊跟著思勿。”

月靈欣有些心疼的看著麵無表情的大法師,心中不禁疑問您為什麽一點也不擔心呢?明日我們就會失去她們了,此刻您卻一直在下命令,確保她們明日乖乖的等候在那裏送死嗎?

大法師看到月靈欣站在那裏,一臉的傷痛,走上前輕輕拍拍她:“大事麵前不可婦人之仁,當初我們帶回了她們,就注定了她們明日的犧牲,早已下了的決定,就別再去後悔,那樣隻會讓自己更加難過。快去吧,別再為難自己了,遲早都會發生的,我們已經無法改變了。”

月靈欣無力的看著大法師,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了。

諾玉眼看著思勿就在前麵一直奔跑,可是自己卻越來越吃力,最後她實在跑不動了,就用力的往地上一摔,她知道思勿知道自己在身後追他,也聽得見自己的聲音。果然,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沒多久,思勿就跑了回來,心疼的蹲在自己身旁,把自己抱了起來,依靠在旁邊的古樹下。

思勿把諾玉放下,看著她的傷口說道:“跑不動了就不要追了,幹嘛這麽拚命啊,你看你的腿磕傷的這麽厲害,疼不疼?”說完,還溫柔的給諾玉吹吹。

諾玉溫柔的看著眼前這個視自己如生命的男人,內心暖暖的,此刻自己已經不再害怕了,此生被思勿這樣的男子深愛過,自己早已死而無憾了。諾玉拉起思勿的手,看著他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得放在自己的臉上,自己微微側頭倚靠著思勿的手,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說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曾經對彼此都有過承諾。思勿,我說過我要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可是我不要因此成為你的弱點和絆腳石,你明白嗎?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指望你了,不管結局如何?我們都要勇敢麵對,不可以臨陣退縮。隻不過是流點血,作為你的女人是我此生的無上榮耀,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因為你,我早已變得強大,此刻又怎麽會因為流血而膽怯呢?我們回去吧,仙尊和大法師還有師父,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冒死來到這裏,不是看我們逃避的,我們應該因為他們的到來,變得更加勇敢和堅強。回去吧,今夜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明日就快來臨了。”

“諾玉,你是我的女人,你知道嗎?當我聽見你因為我變得強大,我內心有多麽難受,我沒有照顧好你,保護好你。你本來可以依偎在我身邊,隻做個柔弱的女子便好,可是現在卻要在這裏因為我去獨自承受一切,還要告訴我你很堅強。那個方法會不會成功,沒有人知道,大法師也隻是看到記載,你也許會為之付出生命。我不可能像旁人一樣,看著你去冒險,我做不到,我不能把我的摯愛送到那麽危險的境地。”

“啪!”諾玉毫不留情的扇了思勿一巴掌,“你還是我認識的思勿嗎?我認識的思勿從來不會這麽懦弱膽怯的。思勿,你清醒一下吧,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裏猶豫了,今夜是最後的機會,你今夜必須重新擁有召喚魔靈之力的能力。我會在房間等你,如果今夜你不來,明日你就沒有必要再找人給我送東西了,因為我會先一步踏入冥界,也許我還會早早的喝下忘情水,忘記和你所有相關的前塵往事。”說完,諾玉就頭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的跑遠了。

思勿無力的靠著樹幹,手上拿著隨身攜帶的藥膏,他含淚看著諾玉離去的背影,心痛不已。為什麽你要這麽堅強,明明更加難受的是你,你卻要在這裏用恩斷義絕逼我做出選擇,為了我,你做的實在太多太多了,我的心真的很難受,很痛,你知道嗎?思勿緊緊的閉上雙眼,淚水立刻從眼角劃落了,他仰起頭,久久沒有睜開雙眼。

月靈欣奉命來到鶴雲和龔欽城的住處。鶴雲他們是先自己好幾日到的,但是他們的情況和自己差不多,外表看上去都是最高禮遇,所有侍奉的仆人都是畢恭畢敬的,其實卻被玄武的人嚴密的監視著,所以為了避人耳目,他們的行動並不是很方便,平日裏更像是被軟禁在這裏一般。月靈欣小心翼翼的查看了四周,敏捷的翻過高牆,迅速飛身到窗台下。

此時,屋子裏案幾上,龔欽城正握筆在寫著什麽,鶴雲則站在他的身側,在細心的研磨,好一副和諧美好的景致。

“鶴雲,今日探子來報,玄武明日會在魔域聖殿魔神石像下舉行思勿的繼任大典。我在想突然打破以往的規矩,臨時改在幾乎任何人都無法到達的地方,他一定是早已預謀好了什麽,說不定是和惡靈達成了什麽共識,準備對思勿下手了。”

鶴雲研磨的手微微一抖:“什麽?看來玄武做了這麽多年的幕後操作者,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想要在思勿還沒穩住大局之前,提前動手占據優勢。那這樣以來,不就意味著明日的繼任大典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嗎?”

龔欽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啊,不過眼下仙靈境的大法師她們已經趕到了,憑著她們敏銳的洞察力,我想她們一定會提前做好準備防範玄武的。還有和思勿關係不一般的白殊,這幾日更是跑的勤,我相信白氏一族的少主到時候也肯定會出手相助的。”

鶴雲用手溫柔的撫平龔欽城皺起的眉頭說道:“不要再想了,這段時日你疲憊了不少,每日都在這裏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以前在青鸞國都不曾見你這麽累過。你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睡過安穩覺了,明日結束以後一切就會塵埃落定,今夜就早早歇息吧,養精蓄銳,準備明日的一場硬戰。”

龔欽城一把摟住鶴雲的芊芊細腰,把唇抵在她的耳邊柔聲問道:“不陪我嗎?”

鶴雲用手抵住龔欽城的唇,在他臉頰上一吻,然後有些害羞的說道:“別鬧了,快去歇息吧。”

龔欽城看著懷中的佳人,趁鶴雲不注意親了她一下,然後就離開了。

鶴雲嘴角上揚,還在回味那深情的一吻。突然身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看來為師來的不是時候。”

“師父?”鶴雲看到月靈欣前來很是意外,她知道師父曾經因為自己和姐姐的事,對自己一直有些反感,甚至是失望。這次師父來到雪峰山已經有些時日了,卻也隻是去見了姐姐,並未來這裏找過自己,自己又擔心師父看見自己會生氣,所以就一直沒有前去拜會師父。誰知今夜師父居然突然來了,難道是和明日之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