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師盤坐在雪地上,繼續運功療傷,百月雖然不會武功,但是還是能從大法師的神態和動作,察覺她受了很重的內傷。於是,也不好打擾,也不好提問,就一直站在一旁,像個把風的一樣。似乎過了好久好久,百月的身子本來就有些虛弱,她又沒什麽深厚的內功禦寒,於是就這樣越站越冷,從一開始的不動彈到後來不停的跺腳搓手。大法師似乎並沒有聽見一樣,依舊閉著眼睛穩穩得坐在那裏。

就這樣等了也不知道多久,百月已經堅持不住,渾身都凍僵了。她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老遠看見前方好像有人跑過來了,他有著和戾哥一樣的頭發,一樣炯炯有神的雙眼。

那人走近了,一把扶住有些站不住的百月,心疼的說道:“百月,百月,你怎麽渾身都凍僵了。”張戾一邊說著,還一邊有些埋怨的看著地上的大法師。

月靈欣走到大法師身邊說道:“大法師,我們已經找到鶴雲和龔欽城了,龔欽城的內髒被震傷了,又和那群魔奴對峙了很久,現在傷的很重,還請大法師過目幫他看看。”

大法師一聽,立刻明白了月靈欣的言外之意,她睜開眼睛看看遠處的龔欽城,從滿臉淚水的鶴雲身邊走了過去,掐指一算,臉上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目光,然後不動聲色的來到龔欽城身邊,替他把脈。果然不錯,這是亡靈的力量,鶴雲最終還是解開了封印,看來這一天終究還是阻止不了的。大法師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中指和食指並攏,然後默念心訣,從龔欽城的神庭穴、玉堂穴、水分穴三處施法,將他體內的淤血全部逼出,驅除掉亡靈在體內殘留的力量,然後封住了他的所有大穴。龔欽城頓時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雖然比之前更加疼痛了,但是似乎有了生的希望。

鶴雲看龔欽城睜開了眼睛,慢慢想要坐起來,趕快叩謝大法師,然後趕緊扶住龔欽城。諾玉和月靈欣都悄悄的看了一眼大法師,她麵無表情,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

“諾玉,你說你知道直接通往魔神石像的路,那現在我們就來商量一下路線和對策。”大法師看看眾人繼續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主公能為我們拖延的時間並不多。”

“是,大法師!”諾玉蹲在雪地上,開始畫出線路,然後指著畫出的線路接著說道,“從這裏去魔神石像的小路是這樣走的,其中這兩座山比較險。”

張戾看了看路線說道:“如果從禁地進入聖殿,再到魔神石像那裏就需要沿途經過十個關卡,可是現在從小路走,我們就能避開一半的關卡,也就是說我們隻需要攻破五個關卡就可以了。”

“錯了,是兩個。”這時,鶴雲扶著龔欽城走了過來,“我已經派我帶來的死士們攻破了一些關卡,很榮幸有這其中的三個,現在占領這些關卡的是我的屬下。”

眾人不禁有些欣喜和佩服龔欽城的提前準備,大法師欣賞的看著這個之前讓自己有些擔心的國主,眼中露出了笑意說道:“那我們抓緊趕路吧。”

就這樣,眾人一起趕往魔神石像那裏,不再隱秘行蹤,不再畏懼玄武的探子。有了龔欽城和張戾,這一路走的很是順暢,他們先輕鬆的來了個出其不意,攻破了一個防守鬆懈的關卡,然後又和龔欽城早已等候在關卡的死士們會合。

死士們看見國主趕到了,紛紛下跪行禮。龔欽城鼓舞眾人氣勢,然後抽出自己的佩劍,高舉過頭頂,遙望著前方大聲說道:“我們還剩下最後一個關卡,那裏是進入聖殿的必經之路,也是路線唯一重合的關卡。玄武一定會在那裏安排大量的魔奴,我們將會有一場惡戰。弟兄們,這裏一樣是疆場,那些魔奴就是我們的敵人,今日我們要像在沙場上一樣英勇奮戰,拿下他們的頭顱,為我們即將統一的大業祭祀。”

死士們紛紛響應,高舉自己的兵器一起跟著大喊:“國主威武,國主威武。”

這時的百月根本沒有心思去聽這些,她蜷在張戾的懷抱裏,盯著張戾的下巴,眼中噙滿了淚水。對不起,戾哥,我終究還是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我終究還是要你冒著生命危險去救贖自己的良心。師父和哥哥待我恩重如山,我對不起他們,你也對不起他們,我們必須接受上天的選擇。今日若是我們僥幸活下來,那說明他們在天之靈已經原諒我們了;若是我們不幸死去了,我也不會後悔,去往冥界的路上,我會牽著你的手,和你永遠不分離。

張戾聽龔欽城說完,低頭看看百月,卻看見了她濕潤的眼睛。百月趕緊把臉撇過去,張戾頓了一下,然後親吻了一下百月的額頭,把她放下來,扶到諾玉身邊說道:“諾玉姑娘,一會就由你保護百月了。”

諾玉扶住百月,默默的點點頭。

安排好了一切,死士們和魔奴們便走在了最前麵開路,大法師她們斷後,開始加快速度朝魔神石像趕去。

玄武貼身的魔奴雖然也是個奴才,但是因為能天天在玄武跟前伺候,那自然在眾人眼裏也算得上半個主子了。平日裏,玄武不在的時候,他就儼然一副主子待遇,滿臉的狐假虎威。這會,他正高坐在椅子上,品著茶,哼著曲,好一副得意的樣子。

“不好了,他們,他們來了!”一個魔奴渾身是傷的衝了進來。

這時還悠閑的魔奴一下子站了起來,揪起地上那人厲聲問道:“你說什麽?說清楚,是誰?誰來了?”

“啟稟頭,是青鸞國的死士們和血窟那些心性不定的魔奴們,他們攻上來了。”

“什麽?看來長老說的沒錯,他們果然都計劃好了,難怪這個思勿這段時日如此平靜,對長老提出的任何條件,全部想都不想的就答應了。原來是早就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然後想不動聲色的跟我們對抗。”他抽出自己立在地上的劍,大聲說道,“兄弟們,長老有命,今日凡是有人敢擾亂繼任大典,無論是誰,一律格殺勿論。他們既然來送死,那我們就不要客氣了。兄弟們顯現我們的魔性,讓我們縱情的去撕爛他們吧!”說完,他身後冒出了黑氣,兩眼立刻變成了猩紅色。其他的魔奴轉變速度沒有這麽快,但都陸陸續續顯現了魔性,衝了出去。

張戾看見他們衝了出去,各個麵帶凶光,雙眼猩紅,他在人群裏大叫:“不好,他們全部顯現魔性了。大家不要慌亂,我這邊的魔奴也顯現魔性開始防禦,我們在魔奴的掩護下,爭取對他們一劍製服。不然以魔奴對血的狂熱,讓他們聞到血腥味,就會越興奮,這樣對我們就更加不利,就會推延更長的時間。”

龔欽城和大法師紛紛點頭,然後按照張戾的提議便開始了戰鬥。

鶴雲站在人群裏,腦袋嗡嗡作響,內心好像有一個狂躁的聲音在怒吼,鶴雲雙手緊緊攥拳,強忍著內心的憤怒,憋得渾身發抖。她看著遠處龔欽城的背影,想讓自己的腦袋更加清醒。不可以,他已經受傷了,不能再發生剛才的事。她又轉身看看周圍,不可以,這裏有我的師父和姐姐,她們都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不可以傷害她們,不可以!

“哇!”鶴雲一下子吐了一口血。一個魔奴敏銳的嗅到了血味,一下子跳到了鶴雲麵前,伸出帶著血肉的長指甲,就準備抓住鶴雲的肩膀。突然,他停在了鶴雲的麵前不動了,鶴雲抱著頭微微顫抖,然後半天見沒反應,才抬頭看去,那個魔奴就筆直的倒在了自己的麵前,他的身後站著還在喘氣的諾玉。

諾玉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鶴雲:“鶴雲,你沒受傷吧?怎麽吐血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姐姐,我沒事,小心後麵!”鶴雲一把拿過諾玉的暗影,直直的刺了過去,隻見那魔奴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胸前的劍,然後就倒地身亡了。鶴雲心裏一陣歡喜,她大笑出聲,還跟諾玉炫耀。諾玉看著鶴雲,心裏很不好受,然後一把拉住她說道:“跟緊我。”鶴雲收起了笑容,然後看看諾玉身邊的百月。

百月奇怪的問道:“你剛才殺人了,你居然還那麽興奮,他們雖然是敵人,但也是一條命啊。你仔細看看,在這裏殺人的隻有死士和魔奴,你師父和你姐姐她們並沒有出手,頂多是打暈他們。”

鶴雲一愣,然後看著自己帶著血跡的手,心中不禁有些恐懼自己剛才的興奮。是啊,自己怎麽會沒有一絲自責和害怕的感覺呢?反而這麽高興,難道是和心裏的怒吼有關。

諾玉轉身見鶴雲在看著自己的手發呆,擔心她胡思亂想,於是快步走到鶴雲麵前:“幹什麽呢?這裏這麽危險,你可不能在這裏發愣啊。鶴雲,集中精力,你看看,我們現在已經處於優勢了,勝利就在眼前了。”

鶴雲看著姐姐,微微點點頭,壓製住內心的困惑和擔心。

廝殺了很久,最後張戾拿劍抵著那魔奴頭頭的脖子說道:“認輸吧,交出關卡大門的令牌。你和你的屬下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那魔奴瞪著張戾:“是你,我記得你,那天就是你在血窟打死了人。原來你們是一夥的,你和思勿是一夥的,你們合演了一出戲,騙了玄武長老。你們真是太有心機,太卑鄙了。”

“思勿,你們魔域是可以這樣隨意直呼尊主的名諱嗎?還有從你嘴裏說出心機和卑鄙,為什麽會如此的可笑呢?怎麽到現在,還要一根筋嗎?你不想活命,也許你的屬下還想活命呢?”

誰知那魔奴突然掙脫開張戾,衝到被俘虜的魔奴身邊,一劍劍毫不留情的刺死了他們,然後他大呼了一聲:“任務失敗,必須死!”然後就抹脖子自盡了。

張戾和眾人一愣,龔欽城走過去蹲下來搜了搜他的身,果然找到了令牌,他拿著令牌看了看還睜著眼的魔奴說道:“就在身上,不過他也算忠誠了。”

大法師回望一地的屍首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眼前最後一道關卡的大門說道:“走,去和主公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