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船在暗河中沉默潛行,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早在無塵被薛雨晴砸死後不久,玄成子就叫來幾名船員把他從廢物排泄口把無塵的屍體扔出了神行船,並用水把濺有血跡的地麵衝洗幹淨。

在那之後客艙裏就一片寧靜,包括趙凱在內的所有男性都聚集在逍遙子身邊,離薛雨晴遠遠的。

這妮子性情太過多變,時而呆萌、時而驕橫、時而柔弱、時而暴躁,如此多的性格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眾人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們不敢再隨便與薛雨晴搭茬,很怕哪句話說不對,就把這丫頭給惹毛了。

想想無塵那悲慘的遭遇,他們到現在還有些不寒而栗。

要說無塵也真是夠倒黴的,他上船之前就和玄成子博弈了一番,進入客艙後更是連番得罪了趙凱、趙紅梅和何秋雪,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最後卻死在了未曾與之說過一句話的薛雨晴手裏,真是應了世事無常那句老話。

對於眾人躲著自己的做法,薛雨晴並不在意。

她坐在何秋雪身邊,與何秋雪和趙紅梅聊的十分熱乎,一點也沒有了之前的暴力感。

“老逍啊,無塵的死會不會給咱們帶來麻煩?”

趙凱用胳膊肘頂了逍遙子一下,逍遙子連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他之前不同意殺掉無塵,不僅是因為他於心不忍,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條船上的人並非全部可信,無塵身為乾尊看重的後輩之一,如今慘死在神行船上,難免會有人去乾尊那裏打小報告。

趙凱咧了咧嘴,轉頭望向坐在旁邊的玄成子:“你掌控這條船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吧?怎麽到了現在還沒有把所有船員的心收服?”

玄成子無奈的苦笑,“這條船上足有二十多名船員,雖然每一個都宣誓效忠於我,但是乾尊玩弄心術過人,可以肯定他在其中安排了奸細,隻是我根本無法判斷出是哪個人。”

“這船上有那麽多船員嗎?”

趙凱愣了一下,他前前後後一共才見到過五個船員,還以為整條船上就這麽多人呢。

玄成子解釋道:“神行船的速度之所以會這麽快,完全源自超凡的動力。那發動機巨大無比,需要很多人來維護,隻是他們都在機械倉,所以才未曾被你看到。”

“既然不在同一艙室,他們應該不會知道無塵的事吧?”

趙凱覺得隱藏無塵上過船的事情還有希望,卻見玄成子搖頭道:“廢物排泄口在機械倉,剛才把無塵屍體扔出去的時候他們都看到了。”

趙凱為之氣餒,玄成子又道:“即使他們不知道又能如何?駕駛艙裏雖然隻有五人,卻也不能排除有乾尊眼線的可能。”

趙凱想想也對,大手一揮道:“隱瞞不住就算了,無塵死都已經死了,乾尊想要找我們的麻煩盡管來找,我們接下就是。”

雖然是薛雨晴殺掉的無塵,可在這之前趙凱就已經對無塵動了殺心,既然無塵必須要死,誰殺了

他都是一樣,有事情大不了一起扛嘛。

看到他準備和乾尊幹到底的樣子,玄成子暗暗欣喜。

他和逍遙子回去後難免會和乾尊有一番龍爭虎鬥,趙凱這些人雖然實力微弱,但總算得上是生力軍,更何況其中還有薛雨晴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另類,他們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等於是增加了一股不小的助力。

逍遙子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和趙凱之間早就達成了攻守同盟,即使沒有無塵這件事,趙凱他們也會幫助自己。

可是無塵這麽一死,乾尊自然要有所反應,無論他是想借此事打擊自己,還是會去尋趙凱他們的麻煩,到最後矛盾都會轉移到他身上,等於是逼著他與乾尊硬碰硬。

和乾尊對決是早晚的事,不過他外出多日,安全區裏的情況有什麽變化他也一無所知,而且早先的安排也因李彥哲的原因需要做出調整,所以現在還遠沒有到與乾尊攤牌的時刻。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船身突然微微一震,眾人可以明顯感覺到,伴隨著振動船速急劇降低,很快神行就徹底停了下來。

玄成子解釋道:“這是船體撞到了安全網,在進入安全區前地下河拐了個人字形的彎,我們需要在這裏調轉船頭才能繼續前進。”

話音剛落,駕駛艙裏的船員就進入了客艙,他們從眾人等人身邊走過,打開對麵的艙門,趙凱發現裏麵竟然也是個駕駛艙。

“難怪神行船的兩端都是半球形,原來是裝了雙向駕駛艙,這個設計當真絕妙非凡。”

趙凱對此讚不絕口,這種設計類似於老舊的有軌電車,隻是有軌電車雙麵設置駕駛艙是因為它在單行線上往複運行,而神行船則是為了應對地下暗河中無法轉向的急彎。目的雖然不同,卻有異曲同工之妙,足以看出設計者的獨具匠心。

“這已是我們設計製造的第五代神行船,在有了現代潛艇後,它已經算不得什麽高新科技了。”

玄成子對趙凱道:“想那第一代神行船,數百年前就能做到在水底潛行,如果被當時的人知曉,真不知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數百年前?”

趙凱被嚇了一跳,趙紅梅聽見他在這裏大呼小叫,遠遠的白了他一眼道:“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嗎?逍遙子手中的羅盤和那座傳送陣都有著相當久遠的曆史,傳送陣隻與地下暗河相通,也就是說道教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開始運用地下河作為通道了。”

玄成子對趙紅梅豎起大拇指,“姑娘果然思維敏銳,說的一點不錯。”

趙凱咧了咧嘴,問玄成子:“那豈不是說,道教在幾百年前就已經預料到地內人會返回地表了?”

“這是當然,不過我們並不確定他們返回的準確時間,所以在長達數百年的時間裏,我們一直在暗中做著這方麵的準備工作。”

玄成子點了點頭,有些感歎的道:“無數先輩為此整日奔波,卻不想讓我這一代人趕上了大地之罰,也不知道是我們的運氣還是我們有夠倒黴。”

對於這個問題沒有人能給出他答案,可是趙凱在聽到他說出‘大地之罰’這四個字後,卻來了興趣。

他問玄成子:“之前逍遙子把災難稱為地球在報複人類,現在你又把它叫做大地之罰,可這些災難明明是地內人造成的,你們為什麽還要把這一些歸罪於我們腳下的大地呢?”

這個問題他早就想請教逍遙子了,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正好借著眼下的話題把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玄成子看了逍遙子一眼,見他仍然一臉苦惱的想著事情,於是對趙凱道:“據本教密宗記載,數百年前登臨地表的地內人曾親口對先祖說過,他們生存在地底深處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服務於地球。從這句話中不難判斷,他們是地球的奴仆,所以他們會返回地表,也應該是受到了地球的指示。”

“原來你和逍遙子一樣,也堅信地球是有靈智的。”

趙凱點了點頭,雖然他可以對此表示理解,可還是心有所惑,不想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玄成子見他興趣不濃,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提醒眾人道:“人字彎距離安全區不足五十裏,我們在調頭後談了這麽久,應該快到目的地了,大家都整理一下隨身物品,準備下船。”

“怎麽,已經快下船了嗎?”

苦苦思索的逍遙子清醒過來,他掃視了一眼客艙內的眾人,在苦無良策的情況下突然靈機一動,對玄成子吩咐道:“一會兒下船後我直接去總壇,你帶大家去找鮑威爾,讓他們暫住在那裏。”

逍遙子的話讓玄成子吃驚不小,他遲疑著道:“把人送到基督教去?這樣好嗎?”

逍遙子無可奈何的道:“我知道這樣會引來一些麻煩和非議,可是為了保障李彥哲的安全,還有這些人的性命,眼下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玄成子知道逍遙子已別無他法,隻好苦笑著點頭應下。

神行船的速度開始疾速下降,當船完全停穩後,逍遙子起身打開艙門,對著眾人擺了擺手後搶先一步出了船艙。

趙凱等人還沒走到艙口,就看到了從外麵射進來的道道光芒。

登上船旁的石岸,趙凱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亮,等他睜看眼後就看到了半空中斜掛的太陽。

從他們淩晨開始逃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此時已是下午三點多,太陽已明顯西墜,卻仍然高高懸掛在天空中。

由於兩次特大暴雨,天空被洗刷的十分幹淨,這些天他們也沒少見到過太陽。隻是與他們之前見到的有所不同,此時的太陽並不十分耀眼,散發著微微紅暈,陽光照在人身上卻暖洋洋的。

“快看,有小鳥!”

薛雨晴驚喜的叫了起來,眾人把目光投向遠處,看到一片青山綠水,低空不僅有山雀飛過,花叢中還有無數蜜蜂和蝴蝶飛舞,顯得無比生機盎然。

眾人驚訝無比,任誰都未曾想到,在席卷全球的災難中竟還留有一處如此美輪美奐的世外桃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