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火紅,炙熱耀眼的岩漿在天空中相互傾軋著翻滾湧動,把它的恐怖毫無保留的展示給大地上的人們。

喬治擦掉臉上的汗水,專心致誌看著石台縫隙裏長出來的藍金草。

這種隻有兩片葉子的草通體發藍,正中間葉脈卻呈耀眼的金黃色,就像一把明晃晃的金色利劍,精準的將藍色葉片一分為二。

藍金草是藍葉草的變異品種,正是因為有了金色的葉脈,藍金草才會從一文不值的雜草變成收藏家的摯愛,像這樣一株幼苗,拿到城裏至少能賣到十枚金幣。

對於地內人中的窮苦人來說,十枚金幣足以支撐五口之家半年的口糧,如果省吃儉用或者在糧食裏摻雜一些野菜,甚至可以保證一整年都不再挨餓。

原本石台旁邊還有另外三棵藍金草的,那些藍金草可不像這棵似的隻是幼苗,而是已經長出花骨朵的成年體,它們每一株的價值都在二十金幣以上。

喬治是在和小夥伴們捉迷藏時發現它們的,雖然喬治隻有十三歲,但他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他知道這些藍金草可以讓一貧如洗的家裏富裕起來,於是他沒有與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準備偷偷跑回家裏去告訴自己的父母。

把它們挖出來帶進城去,家裏至少能收獲六十枚金幣,有了這些金幣,姐姐就不用抵債給討厭的納普紮老爺,自己甚至還有可能去鎮上的學校讀書。

一想到這些喬治心裏就美滋滋的,可是突然發生的一個意外卻讓他所有的奢望都化為了泡影。

那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石台驟然發出耀眼的白光,嚇得喬治匆忙躲閃,白光散盡,數百名衣著怪異的人便出現在了石台上。

他們先是好奇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又用不知名的語言交流了一會兒,然後便在一個人的帶領下匆匆離開了這裏。

讓喬治感到難過的是,那些人好像根本不知道藍金草的珍貴,他們在離開時踐踏了藍金草好多次,當喬治從藏身地點跑回藍金草旁邊時,隻看到了爛泥中的藍金草殘骸。

喬治沒有哭,因為他知道哭沒有任何意義。他撅起小嘴站了好久,開始在周圍仔細搜尋起來。

他在大人們的閑聊中聽到過,藍金草的根紮在深深的地下,它會橫向生長,所以如果發現了藍金草,就說明附近很可能還有同一根係的種群存在。

最終,他在石台與地麵的縫隙裏發現了這株幼苗,雖然才剛剛發芽,卻讓喬治的心裏重新升起了希望。

再過三十天,不,也許再過二十五天,這株幼苗就能生長為成年體,到那個時候就能用它換來二十枚金幣了!

喬治小心翼翼的保守著這個秘密,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可是生活再次和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就在他發現這株幼苗的幾天後,納普紮老爺的手下衝進家裏把姐姐搶走了,爸爸在攔阻過程中被打成重傷,媽媽更是因此一病不起,喬治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

他跑到石台旁,看著藍金草幼苗發呆。

即使等到

藍金草成年,二十枚金幣也贖不回姐姐,可是十枚金幣卻能挽救爸爸和媽媽的生命,年幼的少年思考很久,終於決定把這株幼苗采摘下來。

石台與地麵的縫隙很小,藍金草在鑽出地麵後為了躲開壓在自己頭頂的巨石,沿著縫隙轉了個彎,喬治本就沒有挖掘草木的經驗,在看到這種情況後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就在他認真清理泥土的時候,石台突然再次迸發出耀眼的白光,喬治措手不及的向後退去,卻忘了手指還捏著柔弱的藍金草,結果藍金草瞬間就斷為了兩截。

“哇……”

這一次,堅強的孩子再也隱忍不住,甚至忘了潛在的危險,坐在地上張嘴痛哭起來。

“想當初我被白光推出了祭壇,為什麽你隻挪動了幾塊石頭,白光就不排斥我們了?”

趙凱不顧傳送後的眩暈,還沒等白光完全落下,就迫不及待的湊到李彥哲身邊問了起來。

他不能不好奇,傳送陣可是相當精密的儀器,那些石頭又沒有電源又沒有連線,憑什麽把它們更換一個位置,傳送陣就接納了他們呢?

趙凱覺得自己的思想好像出現了誤區,這傳送陣很可能根本不是高科技產品,而是類似安全區的守護大陣,屬於法陣的範疇。

對於這位身高馬大的好奇寶寶,李彥哲表現的十分有耐心,他剛想對趙凱進行詳細的解釋,卻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因為他聽到了很淒涼的哭聲。

光芒散盡,李彥哲搶先跳下石台,眾人立即呈保護姿態跟進,圍著石台走了半圈,他們終於找到了哭聲的來源。

一個滿頭紅發的少年坐在草地上,咧著大嘴痛哭,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不停滾落,甚至連鼻孔裏淌出的鼻涕都流到了嘴邊。

“可憐的孩子。”

趙紅梅從兜裏掏出手絹,伸手遞給男孩,見那男孩沒看到自己的動作,於是輕輕拍了拍對方火紅的頭發。

喬治被嚇了一跳,這時才想起光芒閃動後會有人從石台上冒出來,於是用袖口胡亂擦了下布滿淚水和鼻涕的臉,用驚恐的目光望向來人。

“老爺?”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連忙起身拍打掉衣服上的泥土,躬身對眾人道:“對不起各位老爺,小民剛才沒有看到各位,求你們寬恕我的冒犯之罪。”

眾人隻覺得自己耳邊一陣亂想,然後少年成串的鳥語便化為了他們所能聽懂的語言,顯然是翻譯裝置已經開始正常工作了。

這種神奇的變化讓眾人嘖嘖稱奇,喬治見老爺們一個個表情嚴肅,還以為他們不準備原諒自己,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老爺,我爸爸媽媽都臥床不起,如果你們再追究我的罪責,我們一家就全完了。求求你們開恩,隻要你們能放過我,我願意為你們做任何事情,求求你們了!”

說到這裏,喬治再次大哭起來。

哭聲將眾人驚醒,趙凱走過來把喬治拉起,略帶責備的說道:“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嗎?你這是在做什麽?把眼淚給我憋回去!”

隨著趙

凱張嘴,他竟然說出了婉轉動聽的鳥語,這個變化讓他不由得咧了咧嘴,正好抽泣中的喬治也咧了咧嘴。趙凱瞪著眼前的少年,少年也用略帶呆滯的目光盯著他看,兩人一連串的神同步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好吧,我原諒你了。”

趙凱鬱悶的歎了口氣,他不相信這孩子是在故意模仿自己,除非他腦子有病,否則絕不會在大哭的同時做出這種事情來。

喬治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不敢相信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他活了十幾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老爺。

在他的印象裏,老爺們都高高在上不苟言笑,更不會讓任何賤民碰觸到他們的身體,可是眼前這些老爺們卻對此毫無顧忌,難道自己感覺錯了?

他壓一下內心的驚駭,重新感受了一遍。

沒錯,這些人都是身份尊貴的老爺!

地內人的等級森嚴,賤民與老爺之間有著天壤之別。為了區分身份,老爺們都會在腦袋裏安裝一種裝置,這種裝置會對沒有佩戴類似設備的人產生威壓,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恐懼感,是等級之間最明顯的標誌。

眼前這些人每一個都能讓自己感到莫名的恐懼,這說明他們都有威壓裝置,自然是老爺無疑。

“老爺們,我剛才說的都是真話,求你們放過我吧!”

喬治再次跪倒在地,他想起了大人們常說的某種老爺,他們以捉弄賤民為樂,等賤民被折磨夠了,他們還會殘忍的把賤民殺掉。

想到這可怕的後果,喬治嚇得連哭聲都憋了回去,隻有一串串的淚水無聲落下。

“你瞧你把孩子都嚇成什麽樣了?”

趙紅梅白了趙凱一眼,走過來蹲下身,一邊擦著喬治的淚水一邊說道:“孩子別怕,那蠻牛就是長得凶點,說話嗓門還有些高,其實他為人很善良,不會欺負你的。”

感覺到對方真誠的關懷,喬治徹底懵了。

他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這麽和善的老爺,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趙紅梅擦幹他的淚水,微笑著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麽哭?”

喬治咧了咧嘴,抽泣著把家裏悲慘的遭遇講述了一遍,聽得眾人臉色紛紛陰沉下去。

“老爺,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喬治以為他又惹得老爺們不高興了,連忙閉上了嘴。

“不,孩子,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趙紅梅撫摸了一下他火紅的頭發,拉著喬治站起來道:“走,帶阿姨去看看你父母。我們攜帶了很多藥品,也許能幫助他們恢複健康。”

聽到自己父母有康複的希望,喬治立即高興的歡呼起來。

可是在喊了一聲後他才想起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也許因為這個無禮的舉動老爺們會改變主意,所以他連忙伸手堵住自己的嘴,偷偷觀察了一下老爺們的神色。

那些老爺根本不在乎自己無禮的行為,這讓他長出了一口氣,同時心裏暗自發問:“這些老爺怎麽這麽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