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解謎者的意思,將碎石填入深坑,並搬了塊巨石壓在上麵。

麥爾冬仍未轉醒,摸摸他的脈搏,強勁而平穩。一條*的大漢,熟睡在寒風中,感覺有點滑稽。我脫下外衣,好歹包裹住他的私密處。

我抱著麥爾冬,走回亞特瑪的酒肆。

此時天色已大亮,一夜未睡的我,卻沒有感覺一絲的疲倦,因為我終於又找到了生的意義。隻要我不斷地修行,就終會有與塔麗莎相聚的一天。

亞特瑪看到自己的丈夫,驚訝得幾乎要昏厥過去。幸福得快要死去的女人急忙拿出衣服給自己的丈夫穿戴整齊。

麥爾冬醒轉過來,雙目神采奕奕。我真不得不讚歎這神奇的黑暗魔法。

夫妻倆幸福地擁抱在一起。受他們的感染,我的心情也非常的不錯,腦海裏已經又在編排與塔麗莎重聚的情景。

亞特瑪邀請雇傭兵聯盟的所有頭目,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席間歡聲笑語,杯斛交錯,一派喜氣洋洋。

“恩人,我敬您一杯!此後但凡恩人有所要求,我夫婦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麥爾冬舉杯向往致敬。

“小事一樁,其實我得感謝你們,經過這件事,我也收獲很多。”我舉杯一飲而盡。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麽,隻當我是客氣。其實我真的感謝他們,如果不是管了這個閑事,我現在仍是一具迷途的行屍走肉。

“恩人,我原說過,我將會把我們全部的財產贈與您,我們所有的錢財、地契都已準備好了,請恩人稍後過目。當然,還連同這間酒肆。”亞特瑪,望向我的眼神充滿感激,我感覺3年前那個熱情四射的亞特瑪又回來了。

“我不會接受你們的財產的,我是一個世外之人,要錢財無用,況且我在這件事上已經獲得了足夠的報酬了。”亞特瑪和麥爾冬一再勸說,我堅決推辭。

無奈之下,亞特瑪和丈夫耳語一陣,麥爾冬點頭表示同意,好像在決定什麽事情。

亞特瑪將項上的一根項鏈解了下來,掛墜是一個圓形的金色護符,閃耀著奇異的光芒,“恩人,如果不接受我們的財產,那麽請接受小婦人的一點小小的心意。”說著親自為我將項鏈戴在頸項上,我感受到項鏈貼在肉上有一種奇怪的溫暖感覺。

亞特瑪有些心滿意足地噓了口氣,笑顏如花,“恩人,這個護符會祝福您的。請帶在身邊。”

“謝謝!”我很禮貌地道謝。

“英雄,我代表魯高因的雇傭兵聯盟敬您一杯!”雷格茲舉杯向我敬酒。

對了,我突然想到恩雅,那個和塔麗莎長得雷同的少女魔法師。“雷格茲大人,我的那位朋友……”

雷格茲爽朗地一笑,道:“包在我身上!這件事不算什麽,此後英雄有需要雇傭兵聯盟的地方盡管開口。”

“傑海因王到!”

眾人停止談笑,恭敬地向門外躬身行禮。

“免禮!”門外一個氣質高貴的男人在左

右的簇擁下走進宴會現場。男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眉毛很濃,渾身散發出一種隻有上位者才有的氣勢。

“傑海因王陛下光臨,小店蓬蓽生輝!”麥爾冬行屈單膝跪拜禮。

傑海因扶起麥爾冬,上下打量,臉上盡是欣喜之色:“好好!麥爾冬,回來就好!”轉身問道:“哪位是驅逐邪惡者的英雄?”

亞特瑪快步走到我身邊,親熱地挽著我的手臂說道:“英雄在此!”

傑海因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讚道:“英雄,果然儀表不凡!”說罷快步上前,拱手行禮。我知道他這是在客套,我這副尊榮,隻能說還不算太醜。

我拱手還禮。傑海因熱情地握著我的手說道:“小王今日得見英雄,真是三生有幸!如蒙不棄,我想請英雄到我宮中居住數日,我欲與英雄抵足長談。”

“不必,山野村夫,還是在這裏比較自在。”我想到解謎者所說的王族與邪惡勢力簽訂的契約,對魯高因王族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英雄,現在那死靈法師何在?”傑海因問道。

“此後太平無事,他不會再作惡。”我模棱兩可地說道。

“我代表魯高因的臣民向英雄致以最高的敬意!”傑海因躬身行了個大禮。

怎麽說別人也是一國之王,總得給點麵子。我扶住傑海因的手臂,說道:“陛下不必客氣!”傑海因順手牽著我的手,道:“還請英雄給小王一個薄麵。”

我正要推辭,看到雷格茲給我使了個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這時正好向傑海因王提出釋放恩雅的請求。

“陛下,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決定就這個機會救出恩雅。

“英雄請說。”傑海因說道。

“我有一個朋友,情急之下在城裏使用了魔法,希望陛下能夠從輕處理。”

“嗯?”傑海因沉吟了一下,轉頭對身後的侍衛說道:“艾吉斯,拿我的特赦令,以即將登基的魯高因王的名義,立即釋放我們的貴賓,請她到宮中與英雄相會。”

“是!”艾吉斯啪地行了個禮,轉身辦事去了。

“相會”這個詞說得有些曖昧。但是,國王這麽給麵子,我也不好推辭,於是同意到王宮一行。

新王宮的建築風格莊重而雄偉。

傑海因王早已在王宮準備了夜宴,一幹大臣和貴族早已等候多時。

傑海因王拉著我坐在他的身旁,大臣和貴族們爭相向我行禮。

杯斛交錯,我享受著上賓的待遇。在這實力至上的世界,大陸上的王國對強者都必須拉攏結交,特別是絕世的強者,那是各王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拉攏的對象。結交的強者越多,王國的政權就越穩固。

這時恩雅和格瑞斯已經被帶到宴會大廳,傑海因道:“請貴客上座!”順手指指離我最近的位置。

恩雅被囚禁了一天一夜,白天已經被宣判監禁10年,正不知如何是好,晚上就被宣布釋放,一時間疑團滿腹。這時見到我,心裏

好像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感謝搭救。”恩雅在靠近我的位置坐下。我對她笑了一下,點點頭。

“一場誤會,二位本就是我的貴賓,又是英雄的朋友,來,小王敬兩位一杯,壓壓驚!”傑海因舉起酒杯。

“他?”格瑞斯一驚,滿腹狐疑地望向我。我對他點點頭。

“是他救了我們。”恩雅扯扯格瑞斯的衣角。

這一舉動看起來蠻親熱的,雖然我知道她不是塔麗莎,心裏還是有點奇怪的感覺。

格瑞斯見到恩雅向自己做了個親昵的動作,心花怒放,忙舉杯向傑海因行禮。一飲而盡後再斟滿酒,對我舉杯:“謝謝英雄出手相助!”

我看了他們倆一眼,恩雅貌美如花,格瑞斯帥氣英挺,倒還真是挺般配的一對。

酒席間歡聲笑語,我仿佛萬眾敬仰的神,幾乎每一個人都在向我表達敬意。恩雅與格瑞斯低聲談著些什麽,格瑞斯不時看我一眼……恩雅和格瑞斯均係出名門,表現得很有教養,優雅而有禮。

260年的孤獨生活使我有嚴重的自閉傾向,宴席中的一切都使我感覺極其困擾,我正在考慮怎麽擺脫他們的糾纏。擁有絕世的武力,我對這些廉價的敬仰並沒有什麽感覺,隻要我願意,我可以一直這樣被人奉為人間的神,接受萬民的敬仰和膜拜。但是這些好像從來不是我想要的。在我還是弱者甚至在喬裝弱者時,人性的虛偽和冷酷我曾深刻感受。傑海因王對我禮待有加,僅僅隻是政治的需要。這些廉價的敬仰,其實隻不過是對絕世武力的敬畏而已,並沒有人會真心地尊重你,關懷你。

我自幼缺少父母之愛,母親生我時難產,在我哇哇墜地時就含恨而去,父親在一次部族的衝突中戰死,我被挑選為被培養的武士,進入部族內黑暗不見天日的武士訓練營,那是一個標準的弱肉強食的世界,不合格的訓練者都被放逐和處死,為了活下去,唯一的方式就是使自己變強,在變強的過程中,我的雙手也沾滿了同族兄弟的鮮血,那是訓練營的法則,強就意味著生,弱就意味著死。亞瑞特山的部族被世人稱為野蠻人,這個部族武力至上,部族的人口不算繁盛,因為武士訓練的法則,多數男性都在競爭中失去活命的權利,但是亞瑞特山的武裝力量絕對敢與大陸上任何一個王國和部族叫板,因為這裏的戰士都是經過死亡的洗禮,從屍山血海中站起來的。在亞瑞特山,低於30級的男人隻能做最低等的雜兵。那些在競爭中失去生命的族人,都是部族法律的犧牲品。我的成長史並不光彩,所以在麵對死靈法師時我也沒有那麽理直氣壯,我也並不認為自己就是正義的化身,我對政治和強權從來就心懷抵觸。直到遇到塔麗莎,我的人生才從此改變。

塔麗莎,偉大的*師,天縱之才,對她溫暖的懷抱和臨別時那璀璨一笑的記憶,是支持我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力量。

我俯倒在酒桌上,假裝酒醉,這樣我就可以擺脫令人生厭的應酬,回到自己一個人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