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他仿佛真的見著了那樣的女子,素色羅裙,靜幽水畔,若有若無,輕若煙雲,仿似一場風花雪月的夢,下一刻,便消散開去。風輕揚,柳絲妖嬈紛飛,那一雙朦朧水眸,隔著斑駁竹影,望過來,隻一眼,他聽見心口有著輕微的聲響。

綠茵茵芳草,白茫茫霜露。他看見那個女子等著他,命中注定的等著他。

一池碧水,陌上楊柳,踏下春花。那道清渠,將他二人的倒影癡癡糾纏,他,竟是她的良人。若有一日白發染滿雙鬢,她不曾忘記,不敢忘記,不願忘記,那樣的他。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意綿綿,情切切。他輕唱,她隨舞。他作曲,她填詞。

對人如對花,多喜又憂愁。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她仰起翦水雙瞳,將他的樣子映在心田,他低頭,嗅著她發間梨花的氣息。

兩個人,心有靈犀。如同這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兩相望,便如癡如醉。

春天才剛剛開始啊。

可是,愛情,有時候輸給的不隻是生死,時間,還有抱負與欲望。

她似乎已經忘了,卻又如此清晰的記得,在桃花盛開的時候,他的誓言。

蒼天為證,我願與你相知,相愛。永不衰絕。

他指點江山,金戈鐵馬。將兒女情長化作山河秀美。他以為她是願意的,他有在亂世中揚名的抱負,他要不朽的垂名,流傳千古。他要做讓她驕傲的良人。他以為她是懂他的。而她不是不懂,隻是不願去懂,她不想他掙紮在亂世之中,不要他成為他人成就野心的工具,不再清澈。她隻要於青山綠水,琴瑟和鳴。她隻要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他卻隻說天命如此,身不由己。

君心終是淡漠了。

白頭偕老,不離不棄。如果做不到,她絕不會糾纏。男婚女嫁,兩不相幹。還你青絲,形同陌路。

白日將盡,隻留下一縷苦澀。

很多年後,她含著盈盈淚花吟唱著當初他許諾的詩。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切尚未開始,怎能就此結束?

他耿耿於懷是當年,那件傷她至深的事

,這輩子欠了她這樣多,戰爭繁亂,顛沛流離。這輩子怕是再也無法償還了。

來生吧。我將來生許給你。若是,你還能信我。

他仿佛看見她乘舟涉水而來。裙裾飛舞,悠悠****,柳絮似雪花點綴她烏黑的頭發,輕舞飛揚。

閉上雙眼,感覺不到死亡的疼痛。隻有,如潮水般湧入腦海的全是她的笑靨,她的甜美眷戀。

現在,他已做不到對她的承諾。生與死的距離太過遙遠,不是他不遵守約定,而是,他一生路盡。他如此難舍著塵世,其實死亡是多麽簡單的事。他隻是舍不得,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孤零零的塵世之中。上蒼,若是可以,便讓她愛上另一個男子,與之相守,他要疼她,惜她,憐她,傾盡所有來愛她。哪怕來生她已忘了他,與那個男子允諾了來生。隻要,她能幸福,隻要,我記得她。這樣就好。

安然。

他用盡最後的聲音喚她。

這靜謐的夜啊。

曾經的細語呢喃,當初的指天為誓。不複存在。真的,永遠不在了。

她真的錯了。哪怕青絲白發,哪怕傷心決裂,哪怕心痛如割,她都應該學會默默承受,不應該任性的離了他。她不該哭,她甚至沒有淚水。他不在了。那個溫文如玉,和他對立的男子已經消失在天地山水之間。是永遠的離開了,決裂的消失了。不,不。她從來都不曾相信,他還在她的身邊,痛惜的輕撫她的傷口,任由她不可理喻的發泄情緒。

天地漆黑,他卻失了蹤跡。好,好。他走的這樣灑脫,他以為就可以擺脫她,不負責任的離開。她偏不如他意。她不要被人愛,這些人……都不是他。這一生,下一世,都不能讓他安生。他生時,他們錯過,他死時,便再難以逃脫。

嫁給你,是我司馬安然最不悔的決定。

直至今朝,憶起他的時候,那奔騰不息的赤壁長河,那羽扇綸巾的瀟灑風姿,那兩岸隱隱的青山白雲。從開始到現在,好似不曾分開。隻要她願意,那些記憶瞬間襲來。

烙印在眉間的朱砂痣已幻化成心血。

或許她已看淡生死,或許他以獲得安寧。他曾說活著比死要好,活著至少有希望。可是,她過的不好,她會被思戀折騰的體無完膚,生不如死。她已失去等待的勇

氣,她再不願與他相隔太久。

亮兒。

等我。我這就來。

寫在前麵

三國,雖說是男人的天下,卻始終少不了女子的身影。自古有疑,江山美人,孰輕孰重?三國中的女子不得不說,當時的民謠有傳,江南有二喬,河北甄宓俏。三個女人,倒是也有三國鼎立的局麵。自古女子以容貌相較高下,暫不說這三人才情如何,若論相貌,怕是也要輸於貂蟬,隻可惜貂蟬逝去的早。這貌美惑人的女子,在那樣的世界裏怕是和她前幾次的命運一樣,交易。一旦涉及到政治利益,江山社稷,這樣的女子或許會如原始部落的奴隸交易,死了到也好,一了百了,總不用再受這羞辱,倒是自在。二喬,都是文人筆下不可或缺的女子,或是這樣的女子不媚不俗,富有才情,端莊賢德才是眾多男子心中的伊人,可以放心擁在懷裏。隻是二人的開始是絢爛的,結局卻是空有遺憾,孫策與周瑜逝世的都早,留下她二人,我不知她們的心思如何,悲傷或是絕望,古時的女子都是依附男人而活。若是知道這樣的結局,她們當初會選擇不如不見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甄宓,雖不如貂蟬妖嬈嫵媚,卻有著脫俗出塵的風華。且不論曹氏父子對她的愛意有多少可信度,但曹植的《洛神賦》卻是真真存在的,我相信曹植與甄宓的愛情真實存在過,那樣的動人心弦,戀上自己的嫂嫂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好在他們曾經相扶相知,也許知足了。再說的便是黃月英,是個貌陋卻聰慧賢淑的女子,總要有所長吧,不然諸葛亮怎麽會娶她,且不論以貌娶人會不會被人說成低俗,但是,諸葛亮也是才貌雙全的男子吧,美好的事物誰人不愛?黃月英注定有著一顆七竅玲瓏的心,才能站在諸葛亮的身後。他們之間或許是有愛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不也是多數女子想要的生活。蔡文姬我亦不得不提,那讓我悲傷心疼的女子,寫下胡笳十八拍絕唱的女子,一生流離。但願在經曆了那些苦痛之後,最後的結局是幸福的。會幸福嗎?我真的不敢說,她的心怕是遺落在那荒無得西涼之地,那裏有她的孩子,有她多年悲哀的青春。

我寫的隻是一份愛情,簡單執著的愛情。可是這群雄爭霸的亂世中,愛情與政治,交易,背叛注定相遇競爭。或許這不是很好的故事,卻是我所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