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寂靜一片,安然心下一驚,心中了然,好在絲韻是喜歡阿鬥的,也沒有細細計較。安然退到位子上坐下。張飛端著一杯酒,有些踉蹌的走了過去,張飛舉著酒杯笑道:

“安然,好久不見。”邊說邊將桌上的酒壺朝著杯裏倒去,安然含笑:“張將軍近來可好?”張飛哈哈大笑:“我好的很啊,倒是你怎麽還這麽瘦弱啊?”安然擺擺手,笑道:“倒是你,幾年不見還是這般身姿矯健啊!”這一說,張飛笑的更歡:“安然,我見你家小子不錯了,我家星彩可是個不錯的姑娘,和你家小子正配!”安然見張飛不似說笑,看了不遠處坐在諸葛亮身邊的君安,又看向絲韻,心道:這兩孩子什麽時候這般惹人歡喜?尤其是君安,平時從未見他笑過。

“張將軍,說笑了,君安還未滿十歲,婚事太早了,再說了,君安喜歡誰願意娶誰那是他的事,我做不了主。”張飛一聽,雙眼微瞪:“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哪容得那小子自己做主。”說完,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轉身而去。

趙雲從碗碟中夾起安然平時愛吃的蔬菜,放入碟碗中,安然側頭看了他一眼,心中微熱,安然突然覺得好似被人窺探一般,慌忙轉頭,一個女子看著她,眼神裏莫名的悸動看著安然,她著著一身大紅的長裙,眉尾細長,眼角上挑,殷紅唇瓣,說不出的嬌豔,見安然看她,她低頭,捏著酒杯仰頭,將酒水盡數下肚,手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好瀟灑的女人!

趙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下一緊,一隻手覆上安然的手,安然回過神來,見趙雲含笑看他,輕道:“那是誰?”趙雲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是馬超的妹妹馬雲祿。”安然自是聽說過馬超的,那日在曹府便聽說了他的事跡,能將曹操追殺到掩麵割須而逃,必是不簡單的人。安然收斂

神色,低頭斟了一杯酒,不知何時落了一片梨花瓣,清涼涼的,安然抬頭,甘甜混合這灼熱從她的喉嚨滑下。趙雲見狀,慌忙伸手要攥下她的酒盞,安然卻仰頭一笑:“做什麽,今日高興,隻小酌幾杯,莫傷了情趣。”趙雲見安然有些古怪,不像是高興,倒像是生了悶氣。

劉備見桌上眾人小聲交談著,隻覺乏味的很,想起今日安然過來,還特意讓她帶了琵琶,不覺笑道:“安然,那日你與軍師合奏的《高山流水》可為天籟,至今都忘記不了。今日可能再奏一曲?”諸葛亮掩住神情輕道:“主公,我那古琴放在家裏,未曾攜來。安然的琵琶造詣已是上層。”言下之意,便是讓安然獨自一人彈奏。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神色未變,安然的指尖劃過琵琶琴弦,心中竟是酸楚。她執著琵琶上前,行了一禮:

“如此,安然便獻醜了。”話音未落,隻聽一人清脆脆的聲音傳來,正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聲聲明亮:“隻彈琵琶豈不單調?雲祿願為姐姐伴舞。”

那聲姐姐說的極隨意,場上之人皆愣神,在漢中,誰不知馬雲祿對趙雲的情意,看來,這馬雲祿是定要嫁給趙雲。喋喋不休的聲音在場上四溢,趙雲的臉色有些深沉。安然聽不見眾人的聲音,隻是有一刻失神的看著馬雲祿,她是那樣生動活潑的女子。心中一酸,向後退了兩步,一聲鏗鏘之聲傳來,接連著彈出一個尖音,馬雲祿長袖一揚,紅色的長袖縈繞,輕踮腳尖,便舞動起來,安然的琵琶聲有些輕柔,她的舞姿便也悠揚輕靈,長發飛揚,媚眼如絲,這樣的女兒誰人不愛,指尖輕繞,小女兒姿態顯露無疑。安然的琵琶聲逐漸激揚起來,混著琴音,馬雲祿的步子飛快的輕饒,發絲不知何時已盡數散開,淩亂的長發有規律的在她臉上輕撫,隻露出一雙明亮的雙眼,紅裙繚繞,仿若一

朵朵綻放的牡丹花,混著夜色,讓人著了迷。安然的指尖越彈越快,深藍的裙襦被風吹得繚繞,她含著笑,立著身子,靜靜的看著夜色。馬雲祿的發絲圍著裙擺上的綢緞飛舞,柔美中帶著硬朗,恍如一夢,琴音激烈的響起,最後一個音落下,馬雲祿的水袖已撫上臉龐舞完了最後一個動作。

這樣的夜,安然立在中央和她靜靜的對視,安然始終含著笑,雅致的猶如梨花淡淡的落下飄零,甚是有些落寞,趙雲慌忙上前,扶住安然的肩膀,見她的額頭布滿汗漬,舉著衣袖,便輕輕的擦拭著她的額頭。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馬雲祿的眼,她慢慢的拾起地上的發帶,綁住自己一頭輕揚的長發。趙雲沒有說話,隻扶著安然向劉備行了一禮:“主公,天已大黑,安然身子不好,我們可否先行告辭?”

劉備見安然蒼白的臉,點點頭,君安看著諸葛亮捏著桌椅的一角,隻轉過頭,隻當沒看見,諸葛亮眼神深沉,剛才他瞧見安然的模樣,她的心仿若自己的心,她疼一次自己便加倍的疼一次,不是說話忘了她嗎?不是已經願意放下手,好好對待月英嗎?他隻想她好,隻想她過的不那麽苦。

安然不曾說話,端著琵琶朝門外走去。趙雲撫著她的肩膀,突然他的指尖微顫,這樣明顯的動作讓安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頭看去,隻見馬雲祿半跪在地,幾縷發絲順著臉頰滑落,惹人憐惜。馬超從旁邊走了出來,神色深沉:

“雲祿,你在做什麽?還不起來?”馬雲祿置若罔聞,隻是怔怔的看著趙雲,眼中的深情讓安然黯然,隨後,她慢慢的轉過臉看著安然,安然此刻竟有些害怕,害怕她說出什麽話語來,她輕啟朱唇,唇形一合一閉中,明明聽不見聲音,但是那清脆的聲音便從她心中鑽了進去。

“姐姐,求你成全我和子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