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說明碰到了幾個忠厚老實人外,說明不了什麽,不是嗎?尤其加上小蘇北是死在一個他自己反鎖上的倉庫裏,這一切就更說明不了什麽其它問題了。當警察趕到的時候,那幾個老實人除了在倉庫的鐵皮門外喊叫之外,根本沒有再采取其它救援措施。當然,他們也想救援,但是他們根本打不開那扇鐵門,他們可能希望小蘇北能聽到他們的喊話,自己把門打開,但是那時候小蘇北顯然已經沒有這個能力或者已經失去知覺了。”

俞則仿佛覺得自己在聽阿焦對自己講故事一般,這樣也好,不至於產生尷尬,而且阿焦有一種調控談話氣氛與節奏的能力,這感覺讓俞則容易接受,索性把自己的身體在沙發上躺坐舒服,當個好聽眾又何妨呢?

“那個倉庫我後來找機會去看過,和我聽說的沒什麽出入,是三間十米進深,四米開間的通間尖頂平房,簷口有四米二高度,牆上離地麵三米五的高度安裝了氣窗,整個倉庫隻有一扇兩開的鐵皮移門,就是那種很大的,在牆上和地麵固定軌道的,你明白的。據說警察趕到之後,也沒辦法從外麵把門打開,隻能借來長梯,從氣窗爬進去才從裏麵把門打開。

鐵皮門邊的裏外都焊著比指頭還粗的鋼筋,用來掛掛鎖的。小蘇北跑進去的時候順手把掛在上麵的U型鎖掛住了鋼筋,在外麵怎麽推拉都是拉不開的。你覺得怎麽樣?”

“什麽?什麽怎麽樣?”俞則有點對不上阿焦的問題,挪動著身體問。

“你可能不知道,我那陣子空閑時間比較多,就喜歡瞎琢磨一些事情。你看,這事情看上去就這麽簡單,小蘇北被魏鐵尺砍了幾刀,憑借強烈地求生,以超常地速度跑進倉庫,順手把U型鎖掛住鎖絆,他就安全了。可是他就是這麽倒黴,魏鐵尺並沒有停留到足夠讓他把血放光就走了,可是他的嫂子卻沒有能夠及時通知他,也沒有及時采取救援,他就這樣把自己關在裏麵,等著血流到幹,死了!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不怎麽樣!這也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值得我去多想的。你說的看來都是事實,就這麽簡單,我可不會亂猜他嫂子可能故意拖延了求救的時間,女人碰到這種事情,嚇懵了很正常。”

阿焦輕輕點著頭說:“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魏鐵尺一共砍了小蘇北四刀,兩條前臂上各一刀,背上兩刀。刀口都不算淺,尤其是背上的兩刀,刀口非常長。小蘇北對傷口都進行了某種程度的包紮。”

“包紮?還包了?拿什麽東西包的?”

“是啊!也算包了。那是六月的事,撕了襯衫包的,他自己的。”

“行嗎?”俞則皺了皺眉頭。

“有點難度,所以包了就跟沒包一樣。你覺得呢?”

俞則不做聲了。小蘇北很可能用雙臂各擋了一刀,掉頭就跑,背上又被魏鐵尺追著砍了兩刀,然後他就突然跟急了的兔子一樣撒開了腿,跑進倉庫,把自己反鎖在裏麵,脫下襯衫,撕開它,都沒問題,但是要把四處傷口都包一下,這個有點難度。

阿焦似乎也看出俞則肚子裏的疑惑來,笑了下說:“我也當好奇的樣子問過,他們——就是警察啦,說沒問題,說小蘇北有能力替自己那樣包一下。”

“兩條手臂傷到什麽程度?”

“那也不是問題,但是我還沒告訴你,背上有一刀砍到右肩胛骨了,可以說那一刀就是從右肩劈下去的。”

俞則盯著阿焦看了會,擰著眉頭說:“我現在明白你什麽意思了,你還是覺得小蘇北的死有點問題。”

“我可沒這麽說過。這事就那麽明擺在那,還有什麽問題呢?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而且魏鐵尺也不抵賴,他隻覺得自己運氣和小蘇北一樣差而已,我的警察朋友就是這麽說的。”

俞則覺得阿焦說話很有意思,總是轉彎抹角,可能這是他養成的特有習慣。

“那就算是我覺得有問題,行吧!我對小蘇北給自己包紮這點,還是覺得有點問題。”

“說說呢!”阿焦這樣說了,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臉饒有興味地等著俞則說。

“說不上來,這事也沒有絕對的。我隻是覺得他幹不來那事。”

“你是指他給自己包紮?”

對於阿焦這麽羅嗦的問題,俞則沒再回答,連頭都懶得點一下。

“那你說可能有人給他進行了包紮?但是警察進入倉庫之後,隻發現了小蘇北一個人。雖然倉庫裏堆了一些貨物,但是絕對藏不住一個人的,尤其是那樣情境下的一個現場裏。”

“我懂你的意思。你前麵一直說小蘇北把自己反鎖在裏麵,還說警察都沒辦法,最後從氣窗裏翻了進去,梯子還是借來的,也就是說他們托運部裏沒梯子。三米五的高度,我認為不算什麽,可能對一般人有些高了,其實也就二層樓。就算不是從窗子裏出來,完全可以從門裏出來。別再跟我重複什麽反鎖,什麽U型鎖,你說了好幾遍了。你說的U型鎖就象車鎖那樣的吧?沒問題,完全可以在外麵把它斜掛在鋼筋鎖絆上,再把門合攏,它自然就豎直掛下來了,那樣再想從外麵拉開是不可能的了。我記得你一直說U型鎖是掛在上麵的吧!而不是鎖上的,那就沒問題了!”

“我那陣子閑得慌的時候,也是這麽瞎琢磨的。你認為有這種可能性嗎?”

“什麽?什麽可能性?”

“就是有另外一個人在倉庫裏,幫小蘇北包紮了下傷口,後來又自己跑了,卻沒有救小蘇北。”

“沒有!我就順著你話裏的意思這麽瞎說說的,你不會當真吧?”俞則感覺報了仇一樣暢快地直起身子,夠到幾上的酒杯,拿過來喝了一口。

“暈死!怎麽就沒有這種可能呢?”

“絕對沒有!你也不想想,那人怎麽過小蘇北嫂子那一關呢?我雖然不知道托運部的布局,但我知道你說的那種鐵製移門,開關的時候動靜是非常大的,絕對逃不過那女人的耳朵。就算那女人不想把這麽個你瞎想的人牽扯進來,但至少她不會再懵到忘了小叔子在裏麵吧!所以,這也就算我們在這裏閑扯著玩玩而已,你可別當真!”俞則說完這話,隱隱覺得阿焦在臆測這點上,似乎可以和吳炳文有得一拚。可這個念頭一起,俞則心裏又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搞得心裏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