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阮湘南跟著大家去吃了海鮮大排檔,下午又去ktv唱歌,總算同事們都還算有人性,沒有安排通宵玩樂的打算,要知道她剛坐了近十二小時的飛機,還有時差沒有顛倒過來,隻累得想回家趴在**再也不起來。

葉徵見她到後來開始嗬欠連天,便推了她一下:“要不要先回去?”

阮湘南搖搖頭:“等大家一起走。”

葉徵倒是先站起身,歉然道:“我突然有點事要先走,就不繼續了,這場我請客,到時候把賬單給我。”

護士長立刻翻出酒水單來:“既然是你葉主任請客,我們大家都不客氣了啊。”

葉徵走到包廂門口,轉過頭問:“湘南,我跟你順路,可以帶你一程,你現在走嗎?”

他給了台階下,她自然不會不接住,便也跟大家道了別,往外走。

葉徵發動車子,見她靠在車窗邊上,連安全帶都沒有打算係,便提醒她:“英國都可以不係安全帶上路的嗎?”

阮湘南抬手把安全帶係上了,又打了個嗬欠:“知道啦。”

葉徵在方向盤上敲著手指,隔了片刻忽然問:“你跟卓琰……到底怎麽回事?”

“沒什麽啊。”

“別總是這樣逼他,”他終於放下手刹,踩下油門,把車子轉到正路上,“有時候做得太過分了也不太好。”

“你說的話我怎麽就聽不懂。”

“你聽不懂?”葉徵笑了一聲,“我看你是裝不懂吧?我承認,你對誰都不錯,對我也不錯,就是對他差了一點,其實我也很羨慕他。”

阮湘南有點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敷衍道:“這有什麽好羨慕的,難道非要我對你態度很差,你才會很高興?”

“不會。”葉徵直白地回答,“你的態度要是惡劣起來,我隻有敬謝不敏。”

他把她送到家附近,又道:“對了,我姐姐姐夫要離婚了。”

阮湘南知道他也不是喜歡八卦的人,突然來這麽一句,必定有他的深意,便轉過頭,繼續等待他的下一句。

誰知葉徵隻是微微一笑:“意料之中的事不是麽?戀愛了還可以分手,結了婚還可以離婚,沒有規定非要把兩個人綁在一起不可。”

阮湘南試探道:“你的意思是——”

“考慮下我那天的建議?”

她跟葉徵湊成一對,似乎從表麵上看也沒什麽不好,勉強還算得上不好的理由也就是上班八小時都要時常麵對麵,下了班還要繼續麵對麵,這樣很容易厭煩。但是他們氣場相合,對彼此都還算了解,似乎以後生活在一起也不會太差。

阮湘南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不喜歡湊合。最起碼的誠意,也得是你有點喜歡我才行吧。”她是不太懂葉徵現在的想法。

葉徵微笑著跟她道別:“ok,等你有了想法再跟我說。”

她哪裏會有什麽想法,對著葉徵她什麽出格的想法都沒有了。

卓琰最後隻得回酒店,一進門廳,就有酒店經理上前跟他問候:“卓先生,你看今晚排的菜單怎麽樣?”

卓琰匆匆掃了一眼,頷首道:“就這樣吧。”

現在他自己的住處被葉徙鳩占鵲巢,自己家又不好回,他的父親有了新太太,新太太跟他的年紀相差也不大,回家住總歸不太方便,最後竟然隻能睡酒店。

他坐在落地窗邊,麵前的茶幾上擺著他工作用的電腦,滿腦子不著邊際的想法,就算動用了所有的克製力還是沒辦法集中精力。卓琰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站起來,從掛在立式衣架上的西裝外套裏拿出車鑰匙,又出了房門。

他很快就來到阮湘南住的那幢樓下,沿著樓梯往上走,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想了想又回轉身去——這個時候急巴巴地來找她,分明就是倒貼的表現,就算自虐也沒有這樣的。

可是當他走到了樓梯下口,又停住腳步。

外麵天色尚且透亮,卻已到了晚飯時間。有家庭主婦接了小孩回家,走過他身邊,又忍不住回頭看。

卓琰覺得煩躁不堪,從口袋裏掏出半包煙和打火機,點燃了吸了一口,又有點被煙霧嗆到。他站在那裏,看著長長的一截煙灰垂下來,又落在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從樓上下來,驚訝地叫了他的名字:“卓琰?”

阮湘南站在樓梯頂端,手上提著垃圾袋,頭發隨意地盤在腦後,露出纖細白皙的頸。她走到他麵前,又道:“你是來找我的?”

卓琰道:“不是,我現在就走。”才剛轉過身便感覺到被挽住臂彎,他的下一步便再也踏不下去了。他站在那裏,等待著她的挽留,誰知道等了一會兒,身後那個人還沒有憋出一句話來。

他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臂彎拉開:“我走了。”

阮湘南忙再次拖住他的手臂:“咳咳,那個——你晚飯吃了嗎?”她不待他回答,又道:“我今天自己做了飯,味道應該不會太差。你等我下,我下樓把垃圾倒了就回來。”言罷,就直接從他的身邊擦過。

她走路的姿態輕盈,很快就消失在樓道的拐角處。

卓琰站在那裏,把煙和打火機都收起來,抱著臂等。阮湘南很快就回轉過來,他居高臨下朝她揚了揚下巴:“你太慢了。”

阮湘南這一圈來回是用跑的,還有點喘氣:“我發覺你的紳士風度就從來沒有針對我使用過。”

卓琰跟著她往樓上走:“因為我知道什麽叫因人而異。”

阮湘南走過四樓時,隻見房門打開,司朝從裏麵探出頭來:“我媽媽剛才還說你今天回來,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他很快就看到她身後的人,站直了身體。卓琰也停住腳步,望著樓道下麵。司朝向著阮湘南笑了笑,拖長聲音撒嬌:“你之前說要給我禮物的,難道你忘記掉了嗎?”說話的時候,他瞟了卓琰好幾眼。

卓琰抱著臂,朝向另一邊,當作沒有聽到。

阮湘南道:“當然沒有忘記,而且我也沒有忘記我走之前送了你幾本習題冊,我還說過,等我回來會檢查你的作業。”

他眼珠轉了轉,道:“如果我說我都做完了,你會給我什麽獎勵?”

“你想要什麽獎勵?”

“我當然想要——嗯,我現在不告訴你,等下次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哦。”司朝在唇邊豎起食指,朝她眨了眨眼。他臉龐清秀,年紀又小,撒嬌起來也顯得很可愛。

卓琰在心裏不屑地冷哼一聲。

這小鬼是在挑釁他。

他要是會被挑撥起來,才不正常。

阮湘南跟司朝道別了,轉過頭說:“你今天真難得,居然穿了便服。”她覺得從某一方麵來說,卓琰的毅力真是非一般人可比,就算是豔陽烈日之下,該工作和出席正式場合的時候,他都能端端正正地穿著西裝,哪怕在沒?...

有冷氣的極端時刻。

“本來想去打球的,結果人手不齊。”總之,他來這裏隻能是因為順路和巧合,不是特意過來看她的。

阮湘南很給麵子地沒有直接戳穿他:“這樣啊。”

她打開房門,側身讓他先進去,又轉身幫他拿拖鞋,再泡了紅茶給他:“滇紅養胃,是上次醫院出去旅遊買回來的,你喝喝看。”

卓琰望著麵前那杯熱氣嫋嫋的茶杯,隔了片刻才拿在手中,喝了一口。

阮湘南轉身去廚房準備晚飯,她本來就做得差不多,現在多了一個人就再炒了一個菜,端出來擺上桌。

卓琰看著桌上的蔥烤鯽魚,忽然道:“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也常常會做這道家常菜給我們吃。她覺得高級餐廳裏的配菜都太匠氣了。”

阮湘南微微一笑,把筷子遞給他:“那你要不要嚐嚐看我做的?”

卓琰接過筷子,夾住魚尾,直接把中間的骨頭抽出來,夾起一塊魚脊背上的魚肉,放進嘴裏。阮湘南知道他餐桌禮儀向來都很講究,吃飯時盡量都保證食不言,但還是問他:“你覺得怎麽樣?”

“還算過得去,就是野生鯽魚刺多,吃起來麻煩。”

阮湘南夾起一條鯽魚,專門挑出脊背上那塊肉,又剔掉上麵的魚刺,放在他碗裏:“但凡味道好的,吃起來當然都會有點麻煩。不過這也很值得,你說對嗎?”

卓琰看著她,眼神有點奇怪。

阮湘南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不,沒什麽。”他深呼吸了一下,緩緩問道,“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話——我是說下班以後,我過來接你。”

“明天?”阮湘南怔了一下,“可是明天我沒空。”

卓琰隻覺得又被她扇了記耳光,還附帶著逼真的回響:“……沒空就算了。”

阮湘南又道:“明天我要值班,後天可以調休,後天可以嗎?”

“後天我未必有空。”卓琰抬手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風紀扣,有點難耐地吐出一口氣,真正麵對著她了,才知道似乎除了互相挖苦和嘲諷,他們之間就沒有話題了。任何認識時間久一些的人,都不會別扭成這樣。

阮湘南繼續幫他剔魚刺,低著頭的樣子倒是很溫婉。

他的口味向來都挑剔,但是也還算捧她的場,幾乎把菜都吃完了,也吃了兩碗飯。他沉默地吃完飯,也沒提告辭,就坐在那邊,看她進進出出忙碌。

她身姿輕盈,走路的時候,裙擺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腿,勾畫出美好的弧度。而她露出來的優雅的後頸曲線,讓他忍不住回想當年在酒店裏的那個吻痕的位置,盡管這個想法實在令人難以啟齒。

阮湘南又重新泡了茶給他,側過頭看他:“我臉上應該沒有東西吧?你看我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