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父子長談
天地間，血色穹頂不知何時已是完全逝去，明媚的陽光重新灑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微風習習，沙沙的枝葉摩擦聲如雨後空氣般，清新，富含活力。
此刻，空氣中那淡淡的威壓仍舊無休止的蔓延著，空間裏，所有人的視線也依舊鎖定在那擎天柱般的男人身上，他立在那裏，仿佛就是這片天地的支撐柱般。
對於東力王他們這一輩的老人來說，龍皇二字的意義，或許沒人比他們更加清楚，哪怕就算現在的龍皇已經不是當初鼎盛時期的龍皇，但任然不會有人傻到去觸那龍之逆鱗。
當然，至於各院的弟子們，或許他們對龍皇沒有多少了解，但就是古嘯天身上所透露出的，那股足以讓他們肝膽欲裂的霸氣，就不是他們所能想象的。
至少這樣的氣勢，哪怕閱遍一生中所見的強者，也是尋不出那第二個。
遠處天邊，一道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的人影正玩命遁逃著，那人影，赫然便是被古嘯天法外施恩，放走的南冥老鬼。隻是此刻的他，仿似就恨自己少生兩條腿一樣，遁逃速度也是罕見的飛快。
至於古嘯天放走南冥老鬼一事，在場眾人自然也不敢有和異議，因為這都是龍皇所做的決定，除非有人敢站出來挑戰龍之威嚴，否則隻需順從便好。
“嗬嗬，邪物就是邪物，連逃跑的動作都一樣。”
古嘯天淡淡瞥了眼那消失天際的南冥老鬼，繼而轉過頭來，目光徑直落在古辰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與溫和。
而被他目光盯著，古辰也是很快便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沉吟片刻，隻見他突然兀自苦澀一笑，道：“我是應該叫你爹呢？還是龍皇大人呢？”
“嗯？”古嘯天聞言眉頭微皺，顯然沒想到古辰會問道如此奇怪的問題。不過也正如後者一樣，他隻是沉默了片刻，旋即那張布滿淺淺皺紋的臉龐上，緩緩浮現出一抹暖心笑意。
“龍皇也好，古嘯天也罷，隻要你小子還姓古，我始終都是你老子。”
他緊緊盯著古辰，而古辰也是目不斜視的與之對視著。
頓時，空間仿似驟然凝固，時間猶若暫時停止。所有一切都匯聚在那相接的視線中，天地一片寂渺。
而又得幾個呼吸過後，隻見古辰眼角邊突然勾起一抹會心笑意，他的笑，是那般燦爛。至少這種笑容，是那些與他同生共死過來的兄弟們，從未見過的。
“嘻嘻……老爹……”古辰伸手撓了撓蓬亂的頭發，咧嘴笑道。
“哼，臭小子。”
而聽見那聲老爹，似古嘯天這等硬漢，眼眶也有些不自覺的濕潤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眼眶中那激動的幸福淚水，繼而朝古辰做了個等等的手勢。
旋即，隻見他突然身型轉開，與古辰並列而戰，而視線，則是緩緩掃過眼前那些還沉浸在震驚中的各院之人。
此一際，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多年未見孩子的父親，而是重新恢複那有著龍皇之稱，頂天立地的古嘯天。
咻！
下一瞬間，他猛的一步跨出，落至萬手尊者與玄龜尊者二人身前。然後，隻見他雙掌閃電般探出，還不待前二人反應過來，一雙大手就已落至二人胸前。
嗡！
紫光驟閃，肉眼可見的高貴紫氣自掌心中驟然升騰，而後融入玄龜萬手二人體內。
隨著紫氣入體，玄龜尊者與萬手尊者那原本難看的麵色，也是逐漸恢複了紅潤。
“多謝龍皇！”
“謝過龍皇！”
幾個呼吸過後，古嘯天收手之際，二人也是趕忙抱拳謝過，在這等存在麵前，他們還真不敢有絲毫托大。
“哈哈……久聞浩天四峰峰主個個虛懷若穀，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嘯天在此，倒是要感謝二位對小兒的照顧，這臭小子若有不周之處，還望二位峰主海涵啊。”古嘯天哈哈笑道。
聞言，二位峰主也是連忙擺手。
“二位峰主不用謙虛，我家小子是什麽個性，我這個當父親的自然清楚，沒給你們找麻煩就已經不錯了，現在能看到他這樣，也算是一個欣慰吧。”古嘯天繼續道。
當然，如果古辰從一開始就能被他好好**，或許現在所達到的，遠不止現如今的境界。但事不能萬全，如果由他**，倒無法讓他經受本該經受的磨難。更何況，最初的時候，他就沒想過將他培養成一個傀儡師。
“對了，童浩洋老前輩現在可好？”
“呃……您說我們院長啊？”萬手尊者尷尬笑道：“就連我們也有多少年沒見到過老院長了。”
“哦？哈哈……看來童老前輩還是那麽逍遙自在。”古嘯天同樣笑道。“那麽，你們看，我和小二敘敘舊，可好啊？”
“……您這話說的，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您請。”
“多謝！”
古嘯天輕輕點頭，隨後視線再一次掃過眾人，而被他那目光掃到，包括東力王和曜陽老人在內，所有人均是忍不住周身一緊。最後紛紛是悻悻笑著。
本來因為此次浩天學院損失大量弟子，實力大打折扣，曜陽老人還想著是不是將那首席學院的名頭摘下來。但照眼下看來，即使奪下這一名頭，意義也已經不大。
畢竟和龍皇這一名頭相較，首席學院之稱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如今的滄古大陸，圖騰不再，八荒為尊。而龍皇古嘯天顯然就是八荒強者中的佼佼者。
多少年前，曾經有一位同樣位列八荒之境的強者說過，若論滄古中誰最有可能突破八荒，問鼎圖騰，那麽龍皇古嘯天，勢必是那第一人選。
隻是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何等緣故，盛極一時的大陸第一人就像消失一般，隨後大陸上，就隻留下關於他的傳說。
所以如浩天學院這種本就是龐然大物的存在，如今再有古嘯天在其身後，恐怕任何勢力想要動它一動，都要好好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
“走吧！很多年沒見了，敘敘舊吧。”
收回視線，古嘯天頭也不回的淡淡說道。言罷，隻見他周身陡然有著紫光升騰，下一瞬間，便是化作一條殘影，沒入遠處密林。
“去吧，我們在這等你。”
望著那一縱即逝的身影，萬手尊者笑望著古辰，輕聲說道。
“嗯！”
點點頭，古辰輕咬這嘴唇，隨即循著那身影消失的地方，腳掌一踏，便飛身尋去。
這片天地，隨著兩人相繼離開，凝固的氛圍方才驟然一鬆，東力王與那曜陽老人下意識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他們巨石瞧得出一抹震撼。
反倒是萬手與玄龜二人，較前兩人是要平靜不少。畢竟有關古辰與龍皇古嘯天的關係，他們老早之前就已經別告知過了……
……
密林深處，這是一片平靜到寧謐的巨大湖泊，湖麵上，陽光投影而下，習風微過，泛起一片粼粼波光。
湖邊，在那湖水恰好能夠沾濕鞋底的邊緣，兩道身影並列而立。
已經成年的古辰與古嘯天比起來，個頭已經幾乎一樣高，除了還略顯消瘦的身型外，兩人從背影上看來幾乎已是一模一樣。
古辰的一頭銀發，自從紫金蒼龍傀覺醒之後，發色就變得如墨一般漆黑，而他的眼瞳，原本的湛藍中間也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紫色，看上去較之前更為妖異。
望著那波光粼粼的湖麵，兩人沉默了許久。直到這份沉默被古嘯天率先打破。
“這些年，你的進步很大啊。”他低聲說道，但話語中卻聽不出太多的驚喜。
古辰笑了笑，卻是未言。
“祖傀境了，想當年我在你這個年齡，也不過如此，隻是與你比起來，卻是沒有經受過那麽多的磨難。”
古嘯天無所謂的淡淡一笑，繼續兀自說道：“為什麽剛才不動用蒼龍傀，你應該感覺得到，如果動用的話，應該還能抵禦更多的時間。”
“不想這麽早就把底牌亮出來。”古辰聳了聳肩，道。
他話音剛落，古嘯天便不由自主的閃了閃目光。
是啊，每個傀儡師都應該擁有一張最強大的底牌，這不是一種保留，更多的時候可以視之為保命的東西，而一旦輕易將底牌泄露，或許這場遊戲從一開始就注定輸掉。
“這些年，苦了你了。”沉吟半晌，古嘯天方才轉過頭來，第一次如此正視著這個久未謀麵的兒子。
古辰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隻是牙齒緊緊咬住下嘴唇，晶瑩的淚花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在眼眶中轉起圈來。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嗬嗬，自從你走了之後，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裏，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需要從這個地方汲取一些東西罷了。”
古嘯天簡單而模糊的回答。隻不過他說話時臉上突然閃過的一抹疲倦，依舊是被古辰清楚鎖定。旋即，隻見古辰眉頭猛然一縮，一股戾氣隨即自其體內噴湧而出。
“你受傷了？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