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誰對，誰錯，誰狠？
這模樣赫然正是傳說中的無名老人。
“前輩，能告訴我，你跟我父母到底是怎麽回事嗎？”陳昊鼓起勇氣問道。
無名老人透過黑色的麵紗凝視著陳昊，像是呆滯了片刻後，才道：“你……是他們的養子吧？”
陳昊微微一愣。
“你的血脈，並沒有他們的氣息，相貌差異也大……”無名老人看到陳昊的表情，解釋道。她敢說破，因為她相信陳昊父母絕不會的隱瞞陳昊這些，而且，有了冷亦寒原本的消息，在他看來，陳昊很有可能便是他父母收養的孤兒。
但陳昊聽到無名老人的話，卻是心念電轉。這是一個值得同情和敬佩的長輩，因為自己的疏忽，暴露了父母的存在，想要隱瞞自然是隱瞞不下去。但可憐歸可憐，陳昊卻更不願看到因為她，而讓自己的父母受到任何影響。
微微沉吟了片刻，陳昊說道：“我是父母收養的。我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他們是父母親生的，比我小五歲。”
陳昊說著，從儲物空間拿出了一個雕刻著一家人的木雕，遞到了無名老人麵前，道：“在我來修煉界前，父親曾交代過，如果有人因為我的雕技找上門來，千萬不要暴露他……可我沒做到。前輩，他們現在很好，所以，我希望……”
陳昊想要說一些大道理，可看著無名老人再次開始顫抖的瘦小身軀，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就在這時，無名老人卻抬頭凝視著陳昊，聲音顫抖地問道。
更讓陳昊驚訝的是，無名老人猛然掀開了自己頭上的鬥笠，長發傾灑而下，雪白的長發……
蒼白的、終年不見陽光的臉，像是玉石般晶瑩，沒有一絲一毫的皺紋，若非那彎彎的柳葉眉都成了白色，單純看臉蛋的話，充其量隻有二十多歲。但真正讓陳昊震驚的是，這張臉跟母親竟然有著九分相似，雖然兩人的氣質，因為各自的際遇，已經變得完全不同。但眉、眼、鼻子、嘴、臉型，卻是驚人的一致，唯有皮膚，頭發，氣息，出現了完全的不同。但在陳昊撲捉生命氣息的軌跡下，卻是完全一致的，至少年輕時候的母親，跟眼前的無名老人，怕是完全一樣。除此之外，讓陳昊心顫的是無名老人的眼神。
黯然。
無盡的黯然、憂傷和淒涼。
“我是你父親的原配，原配道侶，你知道嗎？我是你母親的姐姐，親姐姐，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怪過他們，因為錯的不是他們，是命運，也是我……你放心，我不會再去找他們，隻希望，你再見到他們的時候，告訴他，我，也有他的骨肉……我本想找到他，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骨肉出生，可一百多年，我肚子裏的孩子，等不得了……”
無名老人的話，像是一道道驚雷在陳昊腦海炸開。他想到了一切可能，但終究沒想到情況竟然複雜到如此境地。命運的錯……究竟怎樣的命運，才會產生如此曲折的往事？
“他們不想見我，怕見我，可以……我此生不會再見他，他們。但他的骨肉，我希望他能盡下父親的責任！這個給麻煩你見到他的時候，交給他……”
無名老人情緒激動地說道。說話的同時，一股精純恐怖的能量驟然在她麵前出現，伴隨著一道道玄奧詭異的神念波動，旋即，變成了一個完全由能量和神念凝成的藍色晶石，漂浮在了陳昊麵前。
“亦寒，我們走……”
在陳昊呆呆地將晶石握入手中的時候，無名老人已經消失在他的麵前，沙啞黯然的聲音從修煉室外傳來。
“師父，問清楚了嗎？”
“走吧，師父送你回去……”
“前輩！”陳昊回過身來，衝出了修煉室，但無名老人和冷亦寒的身影已經詭異地消失在他的麵前。
……
“好狠……”
陳昊呆呆地站在原地足有數分鍾後，腦海忽然傳來了探寶劍靈的聲音。
“好狠？什麽好狠？”
“親手抹除自己的一段記憶，你說狠不狠？唉……自古多情空遺恨呐……你不用費心思查看，這晶石便是她的一段記憶，用法力和神念凝成，除了你父親外，恐怕沒有人能打得開，即便是神通再強大的，也隻是能毀滅，而無法讀取。”探寶劍靈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她將自己的記憶分離，融入到了這晶石之中？”
“是的。而且是犧牲了至少五百年壽元，她的境界應該是造物境，隻有千年壽元，可惜了……”
“說清楚。”陳昊皺眉說道。此刻，陳昊不光是對無名老人產生了同情疑惑。同樣對探寶劍靈也產生了很大疑惑。每次，在自己覺得他“不過如此”的時候，他的見識似乎就會增強到再次讓自己震撼的地步。就像現在的說的話一樣。
“簡單來說，她現在應該有著近兩百歲。而剝離自己靈魂記憶，耗費壽元凝成這記憶魂晶石，至少用了五百年，甚至更多。單純如此，還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任何人，一旦剝離了自己的靈魂記憶，靈魂便是殘缺的，終其一生，再也無法提升自己的境界，這也就意味著，她的生命應該所剩無幾。而且，因為靈魂的殘缺，死亡後會直接消散，無法重入輪回，算是神魂俱滅……狠啊，真的狠……也真的可憐……”
陳昊眼睛瞪得大大地，震驚的無以複加，尤其是想到無名老人最後說的那句，我此生不會再見他，更是湧起莫名的情緒。她做到了，能做到了。因為她抽掉了所有有關父親的記憶，否則她怎能做到？一百多年浪跡天涯的尋找，那是怎樣的刻骨銘心？也許是她知道不這麽做她便做不到，也許是她不想再承受這種精神折磨，她才決絕地選擇了中方式……
自古多情空遺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盡管陳昊沒有經曆過轟轟烈烈、纏綿悱惻的愛情，這一刻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尤其是想到夏幽幽、赫連舞子、澹台蓮……
“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一夫多妻，在這個世界，並沒有限製……而她還是父親的原配，父親為何這麽做？母親是她的妹妹，不是應該很美滿才對嗎？她就這麽形神俱滅，怕是父母都不想看到吧？”陳昊迷茫了。
“千萬別讓你娘知道，更不要去問她，問她，她也是不知道的……唉……”
就在這一刻，陳昊忽然響起自己踏入修煉界前，父親對他說過的話。
“娘也是修煉界的，也曾經跟她一樣是高手吧？為何娘會什麽都不知道……為何？難道是跟她一樣……”
一股徹底的冰涼，讓陳昊頓時滿身冷汗。
誰對，誰錯，誰狠？
尤其是想到母親遠比無名老人蒼老的麵孔，陳昊的心，更是揪了起來。
“有什麽辦法？我是說，有什麽辦法能夠補救靈魂殘缺？”陳昊焦急冷冽地在腦海中問道。
“辦法很簡單，這記憶魂晶石，交給她，她願意吸收的話，自然就能恢複……”
“要是這記憶魂晶石沒了呢？”
“那就基本上算是沒辦法了吧……”
“什麽叫基本上？說！”
“這個……隻能請教你腦海中那家……那前輩……”探寶劍靈本來是要說那家夥，但說到家字，卻是改口變成了那前輩。
“剛才這些……是他告訴你的？”
“咳咳……什麽他告訴我的？本來就是我懂的！隻是……隻是剛剛能想起來……這個，陳昊啊，我一直以為自己逃出了他的掌控，可現在……似乎，還是他的階下囚啊……有些屬於我的東西，都在他那裏，我……我也是殘缺的啊……唉……”
“他為何不跟我直接溝通？”陳昊冷聲問道。
“你的修為不到。踏入金丹境吧……至少要，我們都是器靈，傳承神獸也都是靈體，我們之間的溝通很簡單，但你不一樣。在你沒有煉化他的本體前，你是無法跟他溝通的。”
“金丹境……好！告訴他，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踏入金丹境！”
“根基不穩是沒用的。你不能為了晉升而晉升。你這三個月是因為際遇，才促成的提升，雖然根基堅實，但終究不如憑借自己領悟淬煉來的紮實。否則你即便晉升到金丹境，也不見得能淬煉他……”
“這是我的氣運！我晉升每一步，都是紮實的！等著吧！”
陳昊狂傲地說道。說完直接斬斷了與探討劍靈的聯係，珍而重之地，將藍色晶石收進了儲物空間。沒有試圖查看其中的奧妙，這是無名老人給父親的，他沒資格查看，否則就是褻瀆。同樣，他也沒能力查看。按照探寶劍靈說的，即便是造物境以上的高手，都無法查看，最多是摧毀。
深深地吸了口氣，陳昊快步走向了修煉室。
最終結局如何，他管不到，但卻決不允許母親還有無名老人，確切地說，應該是姨娘或者大娘，就這麽神魂俱滅……
（第二更，烏山繼續碼字！晚上還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