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全無視
艾葉有些抱歉的對張胡子說道:“張大叔,我不是故意溜掉叫你著急的,我昨天被公子哥哥的朋友帶走了……張大叔,您昨天晚上有沒有去李捕頭家裏?”
謝湘也微笑對張胡子拱拱手:“在下謝湘,是艾葉的哥哥,今天冒昧登門,是特地來多謝張大叔昨天收留艾葉。”
張胡子連忙擺擺手:“份內之事,小的當年曾經蒙著孩子爺爺救命之恩,公子快快請屋裏坐吧,我昨天晚上去李捕頭家打聽得了他爺爺的消息,正要急著找一個可以主事的人呢。”
……
吳大娘的臉色真的是很不好看。
盡管她一張描繪精致的臉上塗著厚厚的白粉,但是那一雙丹鳳眼裏露出的凶光還是叫跪在地上的小廝膽戰心驚。
雖然就在昨天傍晚時分,這個女人還在他的手段下像一條母狗一樣大呼小叫,可是照樣不妨礙她現在身為落芳院老板娘至高無上的威嚴。
“嗯,出息了啊,看來是我短了你銀子錢使對吧?”
吳大娘猩紅的口唇裏吐出不緊不慢的話語。
她越是這樣拿腔作勢就越是說明她真的動了殺機。
小廝一張俊俏的臉霎時變得慘白。
他知道申辯已經是無益的,弄不好還會慘遭割舌之刑。
坐在一旁的夏雪宜臉上是微微地冷笑。
何紅藥卻是滿心的不以為然。
夏雪宜這樣不依不饒,就是為了討他的孌童謝湘的歡心嘛。
他多會會把一根金條放在眼裏?一定是那個謝湘在他麵前叨叨了什麽,瞧把他給心疼的。
這吳大娘也真是賤。
夏雪宜不過就是那麽隨便淡淡地說了一句:“吳姐姐,你那根金條不愛給那孩子就算了,好歹把我賞給那孩子的那根金條給他買果子吃罷。”
這吳大娘就像一條被踩住了尾巴的母貓,頓時就發起狠來。
昨天送艾葉出城的小廝立刻就被拎到了吳大娘麵前。
何紅藥覺得自己就是和一群瘋子在一起。
但是,她的目光看向夏雪宜冷冰冰的一張俏臉,卻覺得怎麽都無法挪開。
何紅藥知道她還是那麽的愛著這個男人,無論如何也說舍不得離開他;不管她曾經目睹過這個男人做過什麽樣輕佻不堪的舉止。
她確確實實是那樣的心愛著夏雪宜,以至於這樣的死心塌地無怨無悔。
他不過是找了也孌童而已,男人嘛,誰不是三妻四妾?夏雪宜喜歡相公,總比和吳大娘這樣的女人上床要好得多。
一個男人重要娶妻生子的,孌童不可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就在昨天夜裏,輾轉反側了半夜的何紅藥已經這樣安慰了自己,並且也原諒了夏雪宜。
“我也是一個賤人!一個瘋子!”
盡管無怨無悔,何紅藥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惱恨的在心裏給她自己也下了一個嚴格的自黑定義。
“還有那孩子頭上的一顆夜明珠……”
夏雪宜不經意似的瞟了何紅藥一眼,然後笑道,“是紅藥給了我表弟謝公子,然後,謝公子又賞了那孩子的。”
小廝趕緊趴在地上給吳大娘磕了一個頭,然後又給夏雪宜磕了一個頭,簡短答道:“我沒有……小的不敢。”
吳大娘氣壞了,銳聲叫道:“你不敢?哼!你可真給我落芳院長臉啊!”
何紅藥本待不吭聲,不理會他們這群瘋子之間的臭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夏雪宜卻故意的提到她,明擺著要拉她下水一起去開罪吳大娘。
因為她知道這個小廝是最得吳大娘寵愛的,她這樣拿腔作勢不過是想討夏雪宜的好,其實心裏還是很舍不得的。
要不然這會還鬧三堂會審?早就被吳大娘一巴掌給拍的骨裂肉散了。
現在自己急著要利用吳大娘,正好做個和事佬,送個順水人情。
“吳姐姐……”
何紅藥故意拖長了聲調,走上前去,“幹嘛啊,多大一點事情啊,至於生這麽大閑氣?”
然後又和顏悅色對那小廝說道:“你是落芳院使老的人了,想來不敢胡作非為,不過我倒是想不通了,你為什麽敢昧下吳姐姐和小郎君賞給那孩子的東西呢?還有啊,那孩子戴在頭上的夜明珠確實不見了,依我說你要是有什麽話就趕緊的說,別打錯了主意,我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這個機靈的小廝正等著有人說出這句話,他才好狡辯。
便趕緊趴在地上磕頭連連的說道:“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要那孩子的東西……昨天送那孩子到了城門口,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麽想的,突然說要下車辯一辯路徑,小的信以為真,就叫車夫停下,不曾想那孩子跳下馬車,撒腿就往城裏跑。”
“小的不曾防備,急忙下車追趕時,那孩子早就無影無蹤,小的無緣無故丟了人,怕回來說了會受到責罰,又僥幸想著那孩子說不定還要回落芳院的,見到他時,把這東西悄悄地給他就完事了,至於他頭上的夜明珠,天地良心,小的真的不知道。”
夏雪宜突然站起來,對著吳大娘和何紅藥笑道:“算了,是沒有多大一點事情兒,不過,吳姐姐,紅藥,一會兒謝公子和那孩子回來,我們也該和你們告辭了。”
詞語之中充滿了不予計較也再不想多糾纏的意味。
趴在地上的小廝頓時真正的驚恐萬端了,媽的,姓夏的真不像個男人,竟然會這樣沒有風度的步步緊逼,真想要老板娘要了老子的性命啊?
何紅藥驚得差點沒有跌坐在地上,吳大娘也更加的變了臉色。
這個夏雪宜可真夠無恥的了,原來他真正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追問落芳院的人昧了誰的東西?不過是想找一個搬離落芳院的由頭罷了。
而且還是這樣可笑的,簡直就是公然要嘲弄落芳院的由頭。
最可恨的還是,他毫不客氣的把何紅藥也摒棄在外了。
瞬間,她還有種想咬下自己舌頭的感覺,為了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所以她現在就堂而皇之的成了夏雪宜口中的“你們”。
現在,何紅藥才知道什麽叫工於心計於無形,夏雪宜的歹毒卑劣已經是匪夷所思了。
吳大娘盡管愕然,還猶可自製。何紅藥俏麗的臉孔差不多有些扭曲了,夏雪宜對她的寡情薄幸,用登峰造極去形容也不為過分了。
夏雪宜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挽了一個簡簡單單的漏洞百出的圈套,她和吳大娘就這麽一個緊跟著一個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然後夏雪宜就在心裏哈哈一笑,露出他那副譏諷辱謾真麵目。
何紅藥終於見識了她深深愛戀的漂亮男人夏雪宜那顆高深莫測心腸。
她死死的盯著夏雪宜,心裏轉動著千百個念頭,口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噢,對了,紅藥,你暫時可以不要急著回苗疆,等我取好蛇毒,你帶著小金蛇回去吧。”
夏雪宜忽然站住身子,臉上露出一抹足以迷死天下女人的笑,很是一本正經的對何紅藥說道。
“慢著!”
聽見夏雪宜口中提起小金蛇,吳大娘才如夢初醒,突然怒聲喝道。
好啊,夏雪宜,好你個狼心狗肺的,長著一張人臉卻不做人事,合著這幾天你都是在逗老娘玩兒呢?
老娘為了你,成堆的金銀財寶都不要了,為了你一句話,最心愛的人差點都給廢了,你卻突然對我露出一副不痛不癢敬而遠之的麵孔,竟然還想溜?你把老娘當猴耍呢?
哼,門都沒有!
怎麽著你都得給老娘意思意思,老娘才能痛痛快快的放你走。
“哦?吳姐姐,你還有什麽話想說嗎?”
夏雪宜譏誚的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小廝,言下之意,是你自己的人舉止不幹淨,怪不得我不能再留在你這裏了。
“當然有……”
吳大娘忽然就換了一副笑臉,軟語笑道。
“我們不能白白的擔了賊的名聲,那孩子頭上的夜明珠須得弄清楚吧?否則,我也不好處罰我的人啊。”
她一邊說一邊故意嬌媚的橫了夏雪宜一眼。
吳大娘很聰明,她才不去戳穿夏雪宜那點小伎倆,逼得他圖窮匕首見,她已經明白了,夏雪宜是肯定不會在她的落芳院久留的,所以,現在隻要拖住這個男人就行了。
她已經在心裏計定了主意:她要速戰速決,絕不給這個可惡男人輕輕鬆鬆的溜了去。
何紅藥看的簡直想上前抽這個女人兩耳光,這都什麽時候,還以為夏雪宜真會和她打情罵俏呢?
“那是當然,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嘛,等謝公子和那孩子回來之後,吳姐姐你急什麽呢?我可沒有說馬上就走。”
夏雪宜抱起雙臂看著吳大娘和何紅藥施施然的說道;神情語氣很是好整以暇,那副模樣和一個壞透頂的無賴小子簡直沒有什麽區別。
他竟然故意的完全無視何紅藥已經氣得通紅的小臉,吳大娘母狼似的眼神,好像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其實並不是那麽好招惹的。
“嗯……那就好,如此請小郎君先回去歇息吧,如果謝公子和那孩子回來了,我會帶著人過去見你們的。”
吳大娘倒是很配合夏雪宜的表演,居然也慢條斯理的點點頭,口中很幹脆利落的說道。
夏雪宜便對著吳大娘拱拱手,連看也不看何紅藥一眼,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