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驕陽似火花更豔

經曆了剛才的鬧劇,所有的人都沒了繼續賞景的心情,更何況隨著陸陸續續來打聽的人一多,這裏也沒了清淨。

看著那些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八卦人群,讓謝湘忍不住感慨,果然圍觀什麽的才是天朝人民的最愛嗎!

先告辭的是袁家,隨後魏方表示和其同路,且一個女孩子(謝湘默默的看了看袁家那些身強力壯的護院,為他們默哀了一下。)也不安全,所以他熱心的護送袁青泠走了。

隨後書院的的四位才子也都表示對此地不感興趣,隨後也都選擇打道回府。不過由於此時天色尚早,當馬車行到縣門時,沒有盡興的薑清和鄧遠表示既然逃課就該逃完一天,不然浪費可恥,所以他們決定去縣裏的攬月閣繼續瀟灑。

而有親戚在縣城的羅嘉則選擇去看親戚,所以一行人在縣門口分道揚鑣,馬車裏瞬間隻剩下謝湘和劉商兩人。

空**下來的馬車分外舒適,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和車外依然熱鬧的街市聲,車裏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說著說著就轉到今天的事上。

“今天的事其實不全是意外,隻不過是剛好攤上了我們。你說呢,蕭玉。”

“早看出來了,意外會配合的那麽好?要不是後來劉家的昏了腦子,說不得現在怎麽樣。”

“嗬,大不了你去娶了那劉家小姐唄,說不定沒幾年連兒子就有了。”

“嘖,我家君上可沒催我,不過據說某位可是急的不行了。”

“還不是劉家子嗣一向稀薄,代代幾乎單傳了。想到這個就頭疼,不過……那袁家小姐,可也不那麽良善啊。”

“……手段有,然,不過閨閣、後宅之人。”

“……還是你看的通透。所以……你上次欠我的八兩銀子準備什麽時候還!”

“……這兩個之間有關係嗎……”謝湘默了,這劉商什麽神思路,丫的上上個月的銀子現在還記得,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一路上相互嘲諷,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給挖出來後,兩個人終於還是到了書院,之後各自休息不提,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去了。

常言道,辱人者,人恒辱之。那引申來說,欺人者,人恒欺之。話說劉家上次本欲欺人,但最後卻因一係列的原因反而讓自己丟了更大的麵子,一時間淪為縣裏的笑談,而至於李家的小姐李小小,雖然袁青泠囑咐過當時在場的其他人不要多說。但架不住好奇的人多,惡意揣測的更多。更何況臨淮也就這麽大地方,除了謝湘他們住在村子裏不太清楚,其他縣城中的人又有多少猜不到的。

李家住在縣衙東頭,高門宅院的倒也頗有幾分氣派。隻是門口的大門上刷的漆太足,把本應是重點的門匾“李府”給比了下去。往來的人一不留神還以為自己到了縣西的戲園子呢。

“啪!”一聲清脆的瓷器破裂聲。“一群廢物!這麽點小事都幹不好,說出來誰信!你們丟的是誰的臉!”李家的主子李增滿臉通紅,眼中怒氣四溢,站在屋子中央太師椅旁邊,腳下一片亂七八糟的東西。隨手間又狠狠的摔碎了桌子上唯一還完整的茶壺。

“老爺……老爺息怒,實在是那些人太不識抬舉,竟然敢駁了老爺您的麵子,小人們盡力了啊!老爺明鑒啊!”李貴頂著頭上的傷,一邊說一邊磕頭。旁邊一大群人跪著不住的應和著然後也同樣不斷的磕頭求饒。

“嗬嗬,明鑒?”李增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群自己養的豬給氣瘋了,“你們聽聽外麵現在怎麽傳的,我當時是怎麽交代的?拉著一個是一個!既然舍了麵子就要有個姑爺!可是現在呢?麵子裏子都沒了!”

大堂的左手旁坐著李陳氏,她也沒心情管地上那些嚎哭的下仆,自己一直用手帕蘸著眼淚,隻覺得自己的命怎麽這麽苦。明明自己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好歹嫁了個七品把總,可誰想到家裏兄弟多,分不到多少財產還不是個會當官的。加上分在此地,油水又不多,撈到手的自然就少。這些就不說了,偏偏自己命薄,生不了兒子,好不容易生個女兒吧,還攤上個怪病。先下好了,別說自己一開始想的讓女兒去求一門富貴了,能以後不要自家養著就不錯了!而這一次還是自己失策了,可是自己也是想讓女兒有個更好的歸宿啊!那魏方來頭這麽大,也是始料未及的嘛。

抽噎了兩聲,李陳氏委屈的看著堂上還在發火的李老爺,淚眼朦朧,嬌弱不已。讓本還在發火的李增頓覺憐惜,畢竟是自己的親表妹,還在一起這麽多年了,這麽一想,他對她原來那點自作主張而生出的不滿也就煙消雲散了。

微微歎息了兩聲,對那些還在磕頭的下仆揮了揮手,示意全部下去。李增走到李陳氏身前,彎腰牽起了她的手,眼涵溫柔的低聲道:“算了算了,別傷心了,小小是你給我生的女兒,我能不上心?隻不過下次你不要插手了,畢竟外院的事,你也不太清楚。”

“嗯,夫君。妾身記下了。”李陳氏有點嬌羞的低頭,然後微微抬首,用一種全心全意信任的眼光看著自家老爺,這樣的表情讓李增十分受用。

得到李增的保證後,李陳氏就借口去看看女兒退出了大廳。走出門口進了花廊,依著身旁的丫鬟,她收斂了哀容,眼中閃過絲絲不符合她麵容的陰狠。不過偶爾低頭間還用手絹擦拭著眼角。在外人看來似乎還一直在落淚。

見自家夫人如此傷心,走在李陳氏身後的一個丫鬟輕聲的勸慰道:“夫人,別太傷心,小心壞了身子。”

“啪!”

“啊!夫人饒命!”

“賤人,你在咒誰呢!”

李陳氏氣急敗壞的停下腳步,狠狠的甩了身後丫鬟一個耳光。其他的人全是一驚,一個接一個的噗通噗通跪下。暗暗的恨這個剛來的丫鬟不知死活,真以為自家夫人是多菟絲花。結果引來夫人的怒氣還連累了她們。

不屑的看了眼磕的頭破血流的小丫鬟,李陳氏張口道:“把這個賤人拖下去發賣了,管她幾文銀錢,愛誰要就賣給誰。”說完後,她轉身就走,身後的其他丫鬟會意趕快起身上前,繼續托著她的手,一群人漸漸走遠。隻留下還在不斷掙紮哭號的丫鬟,被李府下人朝相反的方向拖了出去……

李老爺沉吟的坐在正屋中間,慢慢的一邊品茶一邊思索。自家小女兒的名聲這次是徹底壞了,而婚事卻是依然沒有著落。想到這裏就是心煩,他捏捏眉心,一群壞事的廢物,照著戲譜子唱都能跑了音,真是沒用到了極點。

要說以前要是放出風聲,說是李把總家唯一的嫡女要招贅,那撲上來肯定是不知凡幾。隻是現下的情況確是讓找招贅都不一定能碰到什麽順眼的。麻煩!李增重重的把茶杯放在了茶幾上,真是天大的麻煩!這個女兒純粹是討債的!想到這他眼中閃過一縷凶光:李家就不該留下出生的女子!

不過轉念又想到梨花帶雨的自家表妹,那點後悔就隻能無奈的壓下去。怪病又能怎樣,誰讓表妹那麽善良柔弱,怎麽能忍心扼殺了他們兩人的孩子呢?

李增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濁氣,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麽無暇,不過是對利益追逐的多少。什麽風骨氣節,什麽名聲清譽。還不是為了功名利祿而去謀取,當潑天富貴唾手可得,當可以少奮鬥二十時,他倒是要看看有幾人能不晃了心,折了腰。他眯起眼,看向前麵的庭院,那顆當年和表妹一起載的桃花都開始結上累累碩果了,看來是時候讓小小來載第二顆了……

翌日陽光明媚,李家庭院裏桃樹上的果實泛著青光,李家打掃庭院的下仆厭惡的看著又落了一地果實的桃樹,常年的攀折觀賞讓這棵樹從未有過碩果滿枝頭,更多的是在此情此景,果子跌落樹下,灑了一地,倒是平添了幾分打掃的困難。讓早起的仆人連連在心中咒罵,不知自己老爺夫人為何這麽喜歡這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驕陽似火花更豔,難得的一個好天氣,朗朗晴空,白雲萬裏。溫煦的陽光灑在了每一處能照耀的角落。不論是在江南的臨淮,還是處在距離臨淮千裏之遙的地方。

清涼寺,後山。有一位清俊的少年郎擔著沉重的水桶,奔走在曲曲折折的小徑上。

驕陽似火花更豔,難得的一個好天氣,朗朗晴空,白雲萬裏。溫煦的陽光灑在了每一處能照耀的角落。不論是在江南的臨淮,還是處在距離臨淮千裏之遙的地方。

清涼寺,後山。一位清俊的少年郎擔著沉重的水桶,奔走在曲曲折折的小徑上。

山路艱辛,雖說數百年來,已被寺中僧人不分寒暑的往來踏平了不少,但該有的曲折坎坷也是少不了的。尤其是路上的石板太過光滑,灑上點溢出的水就更是不用說了,估計蒼蠅都站不住腳,呃,雖然它更可能是被山風吹下去的……

所以這條路被作為寺中打磨弟子心性,所必做功課,,擔水的道路是理所當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