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相見莫若追憶歡 第十六章 摔岔了氣 無憂中文網

就在躍上石獅子的瞬間,那人用自己的足尖對著挓挲亂舞著手腳的黎大爺胸口輕輕地挑了一下,黎大爺頓時翻身而落,地上另外一個男子伸出雙臂,居然準確的接住黎大爺迅速墜落的蠢笨身體。

好臂力!

躍上石獅子的男子飄然而下,對謝湘說道:“所謂點穴,並不是太上老君的定身法……”

謝湘心裏不禁愕然了一下:定身法原來是太上老君的?孫悟空他造嗎?

他看見這突然出現的兩個大漢聲音麵貌極其相像,一般高大猛壯,好像是親兄弟二人。

看見謝湘臉上驚愕的神情,說話的男子語調更加得意揚揚了:“除非點穴的人有著非常雄厚的內家功力,否則輕易是做不到叫人手足皆僵的,像我這位兄弟,也就是遇見了一個學藝不精的三腳貓,被封閉住了氣海穴而已。”

謝湘不禁有些沉吟,看這位出手不凡的男子一本正經侃侃而談的樣子,實是一副有根有據的模樣。但是,想到他曾經在百無聊賴之際,不乏看看黃帝內經什麽的書,人體的百穴千絡也略知一二,思來想去,實不知這氣海穴到底在人體的哪一處?主何功能?

另外一個大漢忍不住笑道:“老二,你得了吧,少在關公麵前耍大刀了,看得出這位小兄弟是一位飽讀詩書的秀才,你想糊弄人家?”

黎大爺看起來到不像是被人點了氣海穴,倒是給像摔岔了氣,腳步甫一挨地,立刻直不起胸的大呼小叫起來。

史老二撐不住也笑了起來,對黎大爺說道:“三弟,說你多少次,隻和我們一起去史家莊快活得了,偏偏的你就舍不得那**人,今兒這又是怎麽得了?被人給甩到這石獅子頂上丟人現眼的?”

史老大也笑道:“想來這烏州也沒有敢和三弟你爭風吃醋的人……”

突然把眼光看向眉清目秀的謝湘,頓時的就露出不懷好意來,“哦,兄弟明白了,是不是這小白臉?嘿嘿……”

黎大爺使勁的啐了一下,陡然卻又震動岔氣的胸口,止不住的哎呦了一聲:“胡說八道什麽呢?這小子是晦氣遇上的,倒是不關他什麽事情兒,算了,叫他趕緊走吧,免得大爺我看見生氣。”

謝湘無可奈何,隻得對抱拳三人鞠了一躬,然後告辭。

“小秀才,等一等。”

史老大忽然叫道。

黎大爺翻了一個白眼:“大哥,算我學藝不精,其實並不幹這個秀才的事情……倒是他差點吃我一摔,罷了,冤有頭債有主,和個不相幹的書生沒得計較。”

謝湘心裏不禁一動,這位凶神惡煞的黎大爺盛氣淩人過後,倒還知道說句人話。

史老大笑道:“三弟,你想差了,我是看這位小兄弟舉止從容,有心想結交於他的。”

黎大爺似乎岔氣稍順,不禁“噢”?了一聲,居然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謝湘一眼,勉強笑道:“隻怕秀才已經記恨你兄弟我了……”

史老二笑道:“老三,你那是小人之心,自古都是不打不相識的,秀才讀聖賢書,都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的,秀才,我們兄弟和你一件投緣,相約你共飲一杯如何?”

謝湘暗在心中苦笑:“一個凶神惡煞差點都要了爺的小命,何況現在是三個?而且,看得出這姓史的兄弟不但武功要比黎大爺強很多,也更加陰狠。”

除了從了他謝湘似乎根本就沒得選擇啊!

謝湘竭力的淡定了一下自己,微笑抱拳道:“在下隻是一個四處遊**的閑人,況又手無縛雞之力,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在下實在是不敢叨擾尊兄弟美意。”

史老大笑道:“秀才無需推辭,我兄弟隻是有有求於你的事情,如肯相助,大家自然是見麵的好朋友,如果你不知好歹,加意推辭……哼!少不得是你惹得我兄弟們不高興。”

謝湘的眼前頓時飛起一片黑老鴰,一句悲愴的粗口差點噴薄而出:馬勒戈壁的,這叫結交嗎?簡直就是明火執仗的綁票!

史老二頓時**靡的笑道:“大哥,小秀才如此斯文俊俏,莫要嚇到人家嘛。”

一股寒意順著謝湘的脊背竹青蛇似的蜿蜒而下,史老二不懷好意的笑更叫謝湘如同吞了一隻綠頭蒼蠅,滿心滿口的膩歪反胃。

倒是那位黎大爺,似乎還在為先前差點不問青紅皂白的摔傷了謝湘感到抱歉,捂著胸口對謝湘安慰道:“秀才莫怕,我兄弟都是粗人,這樣說話慣了的,這兩位是史炳光史炳文,我叫黎剛……”

謝湘隻得勉強道:“在下謝湘,見過三位英雄。”

史炳光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好,謝兄弟倒是個爽快人,如此大家就是朋友了,走走走,咱們換個地方吃酒去,須得盡興痛飲,為謝兄弟和三弟化幹戈為玉帛慶賀慶賀。”

一旁戰戰兢兢的飄香閣店小二早就聽得口呆目瞪,看見史炳文一雙花眼不停在謝湘俊俏如玉的臉上溜來溜去,止不住又在心裏為謝湘超度起來。

黎剛胸口的岔氣尤未全部順過來,史家兄弟似乎對黎剛的痛苦並不以為意,眉花眼笑的一左一右挾擁著苦逼的謝湘,聽憑黎剛躬身捂胸的齜牙咧嘴一步一**的跟在他們身後。

謝湘心裏明白,他是出了狼窩又如虎穴,左右今天是出門忘記看黃曆了。

現在他才痛切的想到了店小二的好:如果自己不是那麽多的十萬個為什麽?何至於落得個非要被人綁票的下場?

而且,這姓史的兩兄弟,真是怎麽看怎麽像傳說中的采花賊。

而且,還是兩個變態的采花賊。

謝湘不得不往某種邪惡的事情上想,他知道,在那些變態的古代,某種事情在一些變態的眼睛裏是根本不需要區分性別的。

他記得曾經看過的一個記載,就是這個朝代,有個狂嫖濫賭的貴公子,最喜歡同時招寢那些願意服侍的年輕歌姬樂童,而且最好是夫妻……

謝湘心裏已經是淚流千行了,他這不是作麽?

此刻他心裏那些閑庭信步浩歎古今的幽情雅致早就拋到爪哇國去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從這三個凶神惡煞的利爪之下逃遁。

不管怎麽說,他謝湘也有著比他們年長幾百歲的智商閱曆,難不成就這樣被劫身劫色了?

可是謝湘發現,他越是覺得自己的經曆高大尖端上,越覺得悲哀,就算是自己知道有很多可以傷人於無形的武器,那又如何?他照舊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

照舊擺不平擺不脫身邊左右後的三個凶神惡煞。

當初老爹處心積慮的把他自己兒子往外麵一丟,想來斷斷不會知道他兒子在小小的烏州城會遇見這樣混賬的事情吧?

頃刻之間,謝湘就被史家兄弟給帶到一個更為富麗奢侈的酒樓。

迎頭高高懸起的四排紅燈籠,一長溜的延伸出老遠,有些房間的漆了金花的窗口,一些擦了胭脂粉,鬢上簪金戴銀的妖嬈女子,手裏或者捏著一方豔麗錦帕,或者搖著一柄精致宮扇,露著一張白生生的臉兒,倚窗而立。

謝湘心裏暗暗地有些嘀咕,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一處什麽樣的所在?那些女子看起來並不是向倚門賣笑的,因為門前沒有擦著紅紅臉蛋,滿頭簪花,表情誇張市儈、迎客老鴇子和令茶壺的王八。

但是,那些女子一眼看去,叫人覺得也不是什麽良家女子,這地方,端的透著古怪。

一個麵目清秀的店小二紮腿青衫,肩膀上搭著雪白毛巾,一見有客,頓時就精神抖擻的迎了過來。

“哎呦,史大爺史二爺,黎大爺,今兒我們掌櫃的一大早就說左眼皮子直跳,念叨著會有財神爺光臨,可不靈驗?哎呦,這位小爺麵生的緊,定是三位大爺的相好兒……嘿嘿,三位快往裏麵請吧咧。”

史炳文啐笑一口:“呸,把你個小猴崽子機靈的,今兒有賞你的銀子,好好地伺候了。”

一邊說,一邊伸手在店小二的臉上捏了一把。

店小二一邊連連的答應著,一邊不住往謝湘臉上看,眼神裏全是某種猥褻的玩味。

謝湘心頭大怒,但是,他卻感到史炳光突然伸出一條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居然半摟半用力的拖著他往酒樓裏進去。

謝湘差點沒有噴出老血三尺,這都是什麽世道啊?

很明顯,史炳光已經感覺到了謝湘的不痛快。他這樣半摟半架著謝湘,一半是警告,一半是脅迫。

謝湘隻恨他空有千百種鬼神莫測不切實際的除暴安良念頭,此刻卻沒有奧特曼打怪獸的變身法器。

否則,他一定會毫不客氣的先砸爛擠眉弄眼的史氏兩兄弟的狗頭。

店小二帶著史家兄弟和吭哧不已的黎剛走進一間同樣漆著誇張俗氣金花門窗的房間。

進得房間,謝湘才看見房間很小巧,甚至有些幽暗,遠沒有店麵外麵看起來氣派敞亮。

房間看起來不像是就餐的地方,倒像是一個女子的閨室,一張鋪設簡單但還算是幹淨整潔的床鋪,懸著粉紅色紗帳。

紗帳的兩邊,分別懸著琴簫笛子琵琶等樂器;一張精致的紅木餐桌,精精致致的五六隻小圓凳。床頭稍遠的地方,是一個梳妝台,一麵銅花寶鏡,木梳粉奩,還擺放著棋具寶鼎等不倫不類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