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病人已經不治身亡了。”張醫生搖搖頭低聲說道。他的情緒也不高，畢竟作為自己患者，死在手術台上於他們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聽到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李亦東突然覺得有一大盆冷水從自己頭上澆了下來。
“不，不會的。”他喃喃自語，盡管說著不相信的話，可眼神裏已經有了失望的情緒。
潛意識裏，他好像真的相信亦然已經死了這個事實。
“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張醫生低低歎了口氣，又給了李亦東一個安慰的眼神，“進去看看吧！”
喬維揚從醫生一出來，整個人就清醒了。可是聽到亦然那個噩耗後，他整個人又進入了另一個狀態。
不，這不會是真的，他不相信亦然會死，亦然是不會離開他的。
在聽到醫生讓家屬進去看看那話時他終於沒能控製住自己，重重推了一把張醫生後自己發瘋一般的跑進了手術室。
躺在手術台上的亦然已經被白布蓋起來了，她的表情跟她進去之前一樣，應該是沒有任何痛苦的。
看著眼前聖潔的一抹白，喬維揚突然不敢靠近。
他不相信那裏會是亦然，曾經愛說愛鬧又愛吵架的亦然。
靜靜的在原地站了一分鍾，一臉沉痛的男人最終還是邁開了雙腳。
雙手輕輕掀開白布的一刹，他整個人仿佛遭遇雷擊，雙腿一軟，砰的一聲重重跪在地下。
那麽熟悉的容顏，他又怎麽會認錯，僅一眼，他就確定那人真的是亦然，他深深愛著的亦然。
“不……不……”男人雙手緊緊握著床沿，喉間發出困獸一般的悲鳴。
滿懷信心的等著心愛的人醒來，又哪裏會知道等到的卻是她的死訊。
這讓喬維揚還哪裏來的生存下去的勇氣，他甚至連亦然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抓著女人餘溫尚存的手，男人淚如雨下。
“亦然，醒醒好不好？”將女人手放在自己臉頰，喬維揚懇求一般說話，“醒了我們就一起回家好不好？”
可是女人沒有回答，她再也不會說話了，溫軟的雙手在男人手中一點一點變的僵硬。
喬維揚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後悔填滿了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為什麽，為什麽事發那天他不強力阻止，阻止亦然去那偏遠的八嶺山。為什麽在亦然電話關機的時候他沒意識到她出事了，為什麽自己當初又不能去早一點。
喬維揚怎麽也沒料到會有今天的結果，要是早一點，早一點去，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亦然，你起來，起來跟我說話啊！”男人依舊在自說自話，要是有可能，他多麽希望能夠亦然承受一切，“你之前還說想跟我去旅行，我們回家好不好，我們去旅行，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曾經那麽多種美好的設想，如今隻能變成殘忍而生動的回憶了。
這個時候李亦東終於慢慢靠近了，手臂還被沈寧緊緊攙扶著。
之前他一直站在門邊不敢進來，但是再不想麵對的事還是要勇敢麵對，他不希望
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走的時候還孤苦伶仃。
緩緩的走到手術台旁邊，李亦東認真的看了眼躺在上麵的女孩後沉重的閉上了眼。
他以為自己能看著她長大，嫁人，為人妻為人母，隻是沒想到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先出去。”用力的逼回了眼裏欲流出的淚水，李亦東低聲對跪在地上的人說話。
喬維揚心痛的幾近暈厥，他又怎麽會舍得離開李亦然呢。
“不，我不出去。”他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堅決而強勢的回話，“我要留在這裏陪亦然。”
“你出去，我有一些話要對亦然說。”李亦東又繼續說。
通常他決定了的事不會允許別人改變，喬維揚就是不出去，他也有辦法讓他出去。
隻不過現在亦然還安靜的睡在這裏，他不想打擾到她。
沈寧這會兒也低聲的勸了句，“維揚，你先起來。”女人抹了把眼淚沉痛的說著，“讓亦東對亦然說兩句話。”
關於李亦然的離開，她也是心痛。她也不會想到亦然會走的這麽突然，更何況，她已經把她當做了自己親妹妹。
喬維揚又戀戀不舍的看了亦然兩眼，最終還是慢慢起身了。
畢竟李亦東是亦然的親哥哥，他再不想離開也得給對方一些空間。
沈寧喬維揚離開後，手術室的門被小心翼翼的關上了。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空間裏，李亦東緩緩屈下自己雙膝。
“亦然，哥哥對不起你。”男人低著頭，話語一派沉重。
手術室外，沈寧慢慢坐到了長椅上，旁邊坐著喬維揚。
“維揚……”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發紅的雙眼沈寧低聲開口，“亦然不希望你會太難過的。”
喬維揚沒有回話，他用雙手遮著自己臉，也依舊有眼淚從指縫中滑落。
他也知道亦然不希望他太難過，可是控製不住。
最愛的人離開了，心裏就好像缺了一塊，又哪裏是難過可以形容的。
好半晌之後他才穩定了自己情緒，“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男人低聲回了句，連聲音都是嘶啞的。
沈寧忍不住悲傷，眼淚又嘩嘩的淌了下來。
看著身側的女人哭，喬維揚也隻覺得心煩，“行了，你也不要哭了。”他悶悶說了句，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沈寧，“醫生還有說別的什麽話麽？”隨即他又接著追問。
這件事他怎麽想都覺得蹊蹺，亦然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為什麽就會走的這麽突然。
而且還是在今天來了這麽多人的前提下。
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喬維揚覺得這事疑點還很多，他也並不排除亦然又被人陷害的可能。
“張醫生說讓家屬整理好情緒，去他辦公室一趟。”沈寧低聲答，這話是剛剛喬維揚進去之後張醫生親口說的。
“你在這裏先坐一坐，我去去就來。”喬維揚聞言便立即起身了。
沈寧見狀立即拉住了他衣袖，“你先等等。”她急急說了句，她知道喬維揚是要去張醫生那裏，“等亦東出來了一起去吧！”
喬維揚輕輕甩了兩下，掙開了自己的手，“我已經等不了了。”男人忍著心中的痛回了句，然後大踏步的離開了。
看著喬維揚離開沈寧也沒敢跟著前去，她擔心李亦東一會出來該找不到他們人了。
可是一直到喬維揚離開半個小時後李亦東才從手術室裏出來，看著男人的身影身寧立即從椅子上站起。
“亦東。”她擔憂的喊了句，“你怎麽樣了？”
李亦東小心翼翼關好手術室的門，然後才走到沈寧身邊，“我沒事。”他低聲答了句，“你不要哭，亦然不希望看到我們這樣。”看著女人紅紅的眼角他又低聲安慰了句。
沈寧聽了這話，心裏越發難受了。看著男人同樣紅紅的眼角，她就知道他很難過，可這個時候他還反過來安慰她。
“對不起。”她伸手抱了抱男人的腰，然後又低聲道了句歉。
男人身後拍了拍女人的肩，“去陪陪亦然，我打個電話。”男人低聲說話，語氣冷靜，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沈寧知道，這個時候就不應該多問，鬆了自己的手，她沉默的進了手術室。
李亦東一定是擔心亦然一個人在裏麵會孤獨。
沈寧進去之後李亦東一個人站在走廊上看著窗戶外，五十八層的高樓，讓樓下的景物看起來很不真實。
此時此刻，他內心思緒萬千，唯一的一感受就是心痛。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他終於拿出手機給殯儀館打了個電話，亦然已經走了，作為兄長，他要為妹妹安排好後事。
殯儀館的人辦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個小時主要負責人就來了。
李亦東簡短向沈寧交代兩句後自己便匆匆離去，所以關於李亦然後事的安排，全部都是沈寧在洽談。
原本自己好好的訂婚禮，結果現在變成了亦然的葬禮，這個世界，戲劇性太多了。
李亦東離開後徑自去了張醫生的辦公室，根據剛剛張醫生說話的語氣，他猜想事情可能不如想象般簡單。
等到他趕過去的時候喬維揚已經走了，至於去了哪裏，應該隻有他自己知道。
張醫生卻好像是在等李亦東的樣子，待男人一進來，他立即放下自己手中的文件站起身來對李亦東說了句，“你來了。”
李亦東朝醫生點點頭，“張醫生，關於我……”
不等他把話說完張醫生便立即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裏是有份文件，你先看看。”張醫生隨即將自己之前看的文件遞了過去。
“這是你妹妹最後一次體檢報告，血樣是在手術過程中采集的。”看著李亦東疑惑的表情他又低聲解釋。
李亦東聞言表情鬆了鬆，可是報告看了一頁他表情又迅速凝重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他雙手捏著文件不可置信的問道，問話的時候手上青筋暴起，可見他是有多麽憤怒。
“李先生，報告上已經寫的很清楚了。”張醫生蹙著眉低聲答，“這件事我也覺得奇怪，你們又給病人吃什麽嗎？”
李亦然連清醒都沒有，又怎麽可能吃東西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