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

“姐……”

“春喜,別說話。”她輕聲的止住妹妹的的話,不管她說什麽,她現在都沒有心情聽。

歸姐開這車載著兩人,何三蓮就坐在後麵,眼淚不停的掉,手就不停的抹去。歸姐示意春喜拿紙給何三蓮,春喜趕緊把紙湊到她麵前小心翼翼說道:“姐,不哭了……”何三蓮很少在春喜麵前哭,從爸媽去世的那年開始,對著何春喜都隻是笑,再苦再累也會微笑對何春喜說:“沒有什麽困難過不去的,隻要姐姐還活著,你就不會過苦日子。”

所以何春喜現在很疼很疼,她恨不得回去把那個讓姐姐哭的男人揍一頓。

可是她知道,姐姐不會願意也不會高興自己這樣做。

何春喜拿過紙,擦過眼淚,努力的揚起唇角的笑:“我沒事。”

歸姐也不說話,隻是掏出煙來燃上,她微微側頭看向何三蓮的側臉:“丫頭,還好嗎?”

何三蓮輕輕的笑,笑的眼淚不再留下來。她收拾著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平和。隻是眼圈都紅了,而眼淚不再泛濫而已。

“我很好。歸姐,把我和春喜放到前麵吧,您去忙,不要管我們了。我已經夠麻煩你了。”

歸姐看了一眼時間,將煙扔到窗外,歎口氣:“好吧。”她能做的就是幫助她願意讓自己幫助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能介入過多,因為那畢竟隻是她的事情。

兩個人在路邊下了車,何三蓮拉著春喜先到服飾店買了一套衣服,是普通價格的專賣店,雖然不是很貴,可是對春喜來說也是好衣服了,春喜有些不舍得,她知道這是姐姐用什麽換來的錢,不肯賣,何三蓮強迫著她買了下來,一邊付賬一邊喃道:“錢就是用來花的,我都想明白了,自尊換來的又怎麽樣?別人不把你當一回事,到頭來都隻是自命清高,不自量力。”

春喜能聽出來,何三蓮完全處於氣憤和悲觀中,她不敢多說一句話,隻能默默的跟著何三蓮走。何三蓮打了一輛的士,兩個人回到桃花島。

雲在森還沒有回來,何三蓮拉著春喜趕緊進了花園,她就立即吩咐道:“春喜,你摘點兒桃子,趕緊地。這桃子很新鮮,免得浪費了。”一邊說著她就跑進樓房,進了房間趕緊收拾衣服,春喜看到一片桃子,有些疑惑還是聽話的拿著一旁的籃子去摘相貌最好的。

何三蓮把自己的衣服都掏了出來,總歸也就那麽點兒,自己的行禮還真的是少得可憐。她看著這個房間,每天怕損壞一點點東西,所以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免磕著碰著它們。還有櫃子裏那些名貴的衣服,還有兩套穿也沒有穿過,她想……它們都該擁有它們真正的主人。

她跪在床邊上,拿著紙想了半響還是寫了一封信。

雲先生:

我想,我真的很不適合做你的雇傭妻子。雖然我們簽署了合約,可是從一開始它就是錯的。我努力讓自己適應這個上流圈子,可是我終究還是不夠資格。不夠資格作為“何為”,不夠資格搗亂你的生活。我做了很多讓你生氣的事,洗壞你那麽多名貴的西裝,搞砸了你的宴會,還有這一次,又搞砸你的高爾夫聚會,總是不夠資格的站在你的身邊等等。我想,或許真的和出生有關係,我隻是一個鄉下人,書讀的也不多,沒文化,沒氣質,沒能力。這些都不是氣餒和自卑,而是我自己有自知之名,知道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也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我才更加明白,自己無法勝任。

至於五百萬,您放心,就是三蓮賣血,掙錢掙到一百歲也會全數還清絕不積債。

再次和你說一聲對不起。我是村姑何三蓮,而我也更願意做何三蓮,何為,是一個遙遠的人。

何三蓮落筆之後,翻身坐在地板上。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很慌亂的一顆心……忍到現在,再也無法忍耐自己心裏的難過。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的難過,難過到讓自己倍感意外。

雲在森的生氣,雲在森的諷刺,雲在森的一言一句,都深深的傷害了她的自尊。

她是村姑,她是沒文化,她不能怎麽辦,她隻有離書出走。她要以這種態度來告訴這個男人,自己在反抗,自己沒有辦法堅持了,自己不願意了。

那封信放在客廳的理石桌上,她提著來時拿著帆布包和提著一籃子桃子的春喜身影交錯的離開。

門輕輕的關上,門板上的“桃花雲層”四個字淡淡的還刻畫在那裏。

直到深夜男人回來的時候才發現了一絲異常。

女人的拖鞋在門口?

他進了客廳,這絲異常越來越濃,又走到廚房發現女人竟然沒有給他留下任何食物?他蹙眉從廚房走出來,將手機和鑰匙都放在茶幾上,抬頭閃過的視角看到理石桌上的紙張,他走過去拿起一看,臉色變得更為陰沉,實在沒想到,本來以為,她會給自己說很多好話,比平時更加聽話的討好自己,原來事實還會恰恰相反,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會離家出走?

手緊了緊,盯著那上麵娟秀的字體,久久才放下那張輕飄飄的紙張,他不再關注那上麵的任何信息,悠然淡漠的轉身插著口袋就上了樓。

第一次離家出走,男人無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