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天早早就起來了,帶著老頭子最後對他的囑咐,坐上了劉大伯維持生計的拖拉機。

鄉下人喜歡搭車,聽說劉大伯要到縣城去,幾個阿婆在當天晚上就商量好了。所以狹小的駕駛室已經坐不下人,為了趕時間,向天隻能坐在貨物堆上,隨著突突聲,開始了他獨立生活的新篇章。

一路顛簸,向天來到了江靈市,本來離開家門時手裏還有個蛇皮袋,但是在火車上用廁所間隙,他的蛇皮袋被人拿走了。回到座位上,四周問了一下,大家都搖頭說不知道,最後一個婦女在臨下火車時偷偷告訴他,其實他的包在他打瞌睡時就被人拎走了,而且還是坐在對麵那個戴耳機的漂亮女子。

“嘎……”向天一陣腦大,火車上上廁所不關門這能怪誰,居然還處心積慮的報複,被人看一下又不會死。隨之腦海中又出現了那一副驚世憾俗的畫麵,小美女那白花花的屁股,都被自己看了個遍,生生氣也是很正常的。

對於這些,向天已經沒當回事,主要是蛇皮袋裏也沒什麽,就一些生活用品,老頭子給他的五千塊錢都是貼身放置著。還是老頭子有先見之明啊,要是把錢給掏去了,那這買賣就虧大發了,看一眼就要五千塊,實在是貴了點。五千塊錢,據說在城市裏能開一個星期的葷了。

在往火車站出口走的時候,向天內心就在琢磨,現在的人都是怎麽了,明明我的包被人拎走了,就沒有一個人告訴他原因,等火車到站了才告知於他,說你的包被人拿走了。

這他嗎的還用你說,包沒有了肯定是被人拿走了,當我三歲小孩啊,不過向天最後還是和那個婦女說了句謝謝,說總歸比不說好。

一走到出站口,向天閉上眼睛呼吸了一下異地他鄉的空氣,微閉著眼,攤開雙手,自語道:“我向天自由了,終於可以做我自己喜歡的事了。”

從他旁邊走過的幾個人都投來了驚疑的目光,內心一閃而過的想法就是,這個人不會是精神有問題吧,要麽就是哪個傳銷組織逃出來,或者是從哪個人販子那跑出來的。

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一向臉皮很厚的向天也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加快腳步,往出站口走去。這次出來,不光要好好把老頭子交待的任務完成,還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和老家夥生活了二十年,雖說沒有剝奪他的人格,但是過得很壓抑,很多事都是不隨人意。

二十年還沒有瀟灑活一回呢,除了十五歲那年在玉米地和小翠親了幾下,到現在還不知道進一步是什麽味道,看島國片裏那表情似乎很不錯,不自覺間向天偷笑了起來。

看著廣場上人來人往,向天的目光就被過往的各色美女吸引了過去,細長美腿,纖細腰肢,看的他是眼花繚亂,和他那個小縣城、窮山溝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不愧是國際化大都市。

向天用手摸著下巴,心裏不住的稱讚。雖然有很多的想法,但是他絕對不會毛病兮兮上去和人家搭訕,畢竟他也有道德底線,再說泡妹也不是這種直接泡法。

由於下著雨,火車站門前的大理石地麵看上去水光閃現。

站在他不遠處的一個老者,麵前堆放了大包小包幾大件,看樣子應該是在等人過來接他,要麽就是在等小雨停後再走。

美女搭訕不上,幫助一下人家還是可以的。想到這,向天就像那很是威嚴的老者走去,一走進,向天就熱情的說道:“大伯,在等人吧,看你這大包小包,要不要搭把手。”

老者的頭擺了過來,戴著副墨鏡,穿著一身中山裝,頭

發略顯花白,給人的氣質仿佛與他身上這身打扮格格不入。

老者已經在這裏站了將近有一個小時,從他身旁走過的人也不計其數,除了幾個幫人拉包的過來詢問了下,好像還沒有一個人主動上來說要幫他拿東西,就衝這股子熱心,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有了幾分好感。

“小夥子,謝謝你的好意,我在等等等吧。”說著下意識抬起手臂看了一下鍾表。

“沒事,你看這天氣,毛毛細雨,沒準下一天也說不準,要不我去幫你喊輛車過來。”老者抬手臂看時間的這個舉動,說明他此時也很焦急,要是放著這一堆東西不顧去路邊喊計程車,沒準等他回來一堆東西就不複存在了。

火車站這個地方向天也清楚,要不來他的包也不會被人拎走了,不管社會進步到何種地步,這樣的小人始終會存在。

眼前這個年輕人這麽熱心,讓老者有了一點疑心,盯著向天看了起來。他這次遠道而來就是想給正在上大學的女兒一個驚喜,給她帶了很多她愛吃的,其中就有她最最愛吃的糖醋排骨,不過是真空包裝的袋裝食品,算是地方土特產。

向天被人這麽一直盯著,就知道自己的熱心舉動肯定是讓人懷疑了,所以解釋道:“大伯,我剛到這座城市,老家是農村出來的,看你拿這麽多東西也不容易就想搭把手幫你搬一下。”

老者本來是打算托人送過去,可是托人和自己親手送過去產生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平時工作忙,加上女兒又是異地求學,所以很難做到他一個父親應有的關懷。再看看向天那一身打扮,正如其自己所說那樣,是農村走出來的。

既然要給女兒一個驚喜,那麽肯定是要坐車過去的,不可能打電話叫女兒過來接她,在看看這個鬼天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停。

老者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道:“不耽誤你時間吧。”

“不耽誤,那我先幫你把東西拿到路邊去,方便你坐車。”說著話,向天就挽起袖子,兩手從包的環扣中伸過去,四個大包就這樣被他給拎了起來,手上明顯能感覺到沉甸甸,看來裏麵的東西還不少啊。

老者往下摘了摘墨鏡,伸著個頭,一種難以相信的表情刻滿臉龐。不過很短暫,他拉起一個行李箱就跟了上去,同時他內心也對向天剛和他說的從農村出來深信不疑,四個包加在一起怎麽滴也有一百多斤,然而在人家手上,似乎很輕鬆,走路都不帶搖晃的。

等追上向天的腳步後,老者問道:“小兄弟,在工地上幹過活吧。”老者實在是找不到什麽原因,看看向天那一身樸素打扮,應該是進城務工的農民工。再聯想到他的力氣,似乎隻有在工地常年幹活的人才會有如此耐力。

農民工?不會吧,我雖然穿的是樸素了點,但怎麽也不像農民工啊,想想農民工在太陽下汗流浹背,那種苦還不是一般人能夠扛下來的。整天被太陽考曬,會有我這白皙的皮膚嗎?不過在回到自己身上,似乎差不多那麽回事吧。這讓他又想到了家裏的老頭子,住在那麽偏僻的地方,從自己懂事後從沒見老頭子下過地。整天小酒喝著燒雞啃著,也沒見誰上門要過債,難道出國辦幾件事就能花費一輩子了?

“我到江靈市投靠我們村上人,他在市裏做生意的。”本來他是想說投靠親戚,但心裏一陣酸楚泛起,最後改口到一個村的。其實這些都是向天編造的,他也不清楚老頭子叫他去找的這個人具體是做什麽的,隻是給了他一個地址。

“做生意好啊,你們農村出來的就是肯吃苦,一個城市的繁榮昌盛離不

開你們這些人的努力啊!你們的無私奮獻值得我們尊重。”老者本來還想多說兩句,但意識到他所說的話似乎腔味十足,改口道:“小夥子,老家是哪裏的?”

向天聽著老者的話也覺察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地方,要是一個尋常人絕對不會這麽說,但是向天他沒興趣去打聽人家是做什麽的,因為等送老者上車後,自己就要去老頭子所說的那個地方投靠人家,在往後的茫茫人海中不可能會在遇見。聽到老者問自己是哪的,向天嗬嗬笑了一下,調侃道:“還能是哪,貧困縣來滴,你們大城市遍地跑汽車,我們那地方遍地跑牛羊。”

老者有點後悔問人家的身世,畢竟誰都向往美好生活,空著的手開始在衣服口袋裏摸了起來,掏出一張名片,放到了向天的口袋裏,還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說道:“要是遇到什麽事就打我名片上的電話,指不定我能幫上你什麽。”

來到最近的一處公交站台,向天把東西放到公交椅上,拍了拍手,道:“大伯,就幫你到這吧,我得走了。”

向天的腳步還沒開始邁開,老者一把抓住了向天的手臂,有點不好意說道:“小兄弟,我錢包在車上被人摸了,借幾塊錢我坐公交,等到了江靈大學我在托人送給你。”前後巨大的反差,老者站在出站口就是一直在糾結,又不好意思去尋求幫助。

這……是什麽個情況。雖然自己身上帶有五千塊錢,可那是被老家夥用針線縫在**上了啊,身上帶的零錢在下火車時又給了一個乞討的殘疾人,這讓他很是尷尬,到底是借還是不借啊。要是借的話這個錢怎麽拿出來,要是不借人家又如何坐車。

向天用手摸了摸頭發,一臉的靦腆,嗬嗬說道:“那個……那個……等我一會。”本來是想拒絕的,但看到老者那花白的頭發,向天又於心不忍,轉身走到公交站台後麵,四下看看有沒有人。迅速解開褲腰帶,撕拉一聲,把嶄新的五千塊抓到了手裏,點出一張,把剩餘的放回到褲兜,迅速走了回來。

“給,身上沒帶零錢。”把鈔票遞過去,向天又給自己解釋了一下。

老者接過錢,說了一句感謝,問道:“小兄弟住哪裏,到時我把錢給你送過去。”

這時一輛出租車剛好停了過來,司機搖下車窗,笑容滿麵地問道:“兩位師傅,要不要車啊。”

和自己老頭子看似在家裏不修邊幅,其實隻要外出口袋裏都會裝一大把零錢,不管對方是不是職業乞丐,隻要是殘疾人都會給他們一點零錢。

如果是帶有目地去接近,那麽這個就不叫助人為樂了。想到這向天沒有猶豫,拿起東西就往車裏塞,老者有點著急重複之前問的那句話,但還是被向天推到了車裏,對著裏麵的司機說道:“送我大伯去江靈大學。”啪的一聲,快速將車門關上。

車子已經啟動,老者隻能搖下車窗,探出腦袋,大聲說道:“小兄弟,記得打我給你的電話,來日我們好好聚聚。”向天毫無顧忌的把錢借給自己,從他說話語氣和行為來看,這個錢他壓根就沒要自己償還。在這個攙扶老人都要被訛的社會裏,這是一種怎樣的品德,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情懷,又是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上,這更加讓人肅然起敬。

老者站在公交車站台前,在向天轉身走到站台後麵後,老者聽到了褲子撕裂的聲音,一百塊錢在這個物價飛漲的年代算不上什麽錢。可是對於一個鄉下人來說,這是他們用血汗換來的死工資,想到這老者內心不安起來,他一定要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向天,以便他能有個體麵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