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在不知不覺中就快要過去了,初秋的夜晚涼意濃濃。

對傅雪來說此刻更是難以忍受的寒冷,她抱著手臂茫然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仿佛沒了靈魂一般,傅雪徑自向前走著,明明身邊如此的熱鬧,有這麽多人從她身邊走過,她卻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她聽到隻有一個聲音,那就讓她發瘋的嘲諷。

似乎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在嘲笑她的傻,嘲笑她的一廂情願,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刺耳的聲音讓傅雪無法忍受地蹲下身子,捂住耳朵抱著頭胡亂地搖晃著,似乎想甩掉些什麽,卻隻是徒勞,她終於著急地嗚咽起來,哭聲裏夾雜著深深地痛苦和委屈。

路人看到反常的傅雪,都很是納悶,有的人甚至還停下了腳步,考慮著要不要上去詢問一下,幫一幫她。

從後麵追上來的嚴錫爵看到蹲在地上,抱頭哭泣的傅雪,一下子高高地皺起了眉頭。他快走幾步,來到傅雪的身邊,抬起兩雙過分細長的手,握住了她那纖細的肩膀。

“雪兒,你怎麽了?不要這樣,心裏難受你就說出來,讓我陪你一起解決好不好?”嚴錫爵用力地搖著傅雪,希望她可以振作起來,跟他一起分擔痛苦。他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她這樣會讓他不知所措,會讓他心疼。

嚴錫爵擔憂地聲音多少讓傅雪恢複了些神智,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傅雪告訴自己不能再為了黑耀明哭泣,她沒什麽好哭的,為了黑耀明不值得。可是淚水卻自己從眼眶裏不斷往外流,怎麽止都止不住。

“為什麽會這樣,我不是已經放棄愛他了嗎?為什麽此刻心還是這麽痛?!”傅雪淚流滿麵的看著眼前的嚴錫爵,模糊的視線裏她看不清他的臉,嚴錫爵卻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裏的無助和痛苦。

心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嚴錫爵看著麵前為黑耀明流淚哭泣的傅雪,心裏有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像是憤怒,像是嫉妒,卻又讓他心疼。

嚴錫爵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傅雪,心裏是疑惑不解地,他自己也覺得傅雪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他見過太過比她臉蛋兒漂亮,比她身材火辣,比她嫵媚勾人的女人,卻從來沒有任何人對他有這樣大的影響。

為什麽他的心就是放不下她呢,為什麽他會一直想著她呢?!

嚴錫爵想不出答案,隻能輕輕地把哭泣的傅雪攬在了懷裏,借給她一個肩膀,可以讓她好好的哭一場。

多了一個溫暖的肩膀依靠,傅雪終於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這些年,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傷到她了,可是黑耀明就是有這種本事,可以打破她的所有的堅強,讓她遍體鱗傷!

傅雪並沒有哭很久,她不想繼續做個大傻瓜,不想再為傷害自己的人流一滴眼淚。

懷抱著柔軟的身子,嚴錫爵稍微有些走神。傅雪很瘦,全身似乎隻剩下骨頭了,沒有幾兩肉

,他放在她肩頭的手,被她纖細的骨頭硌得有些疼,卻抵不過心口的痛。

嚴錫爵不由得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眼裏似乎還閃起了淚光,他不知道她天天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怎麽會瘦成這個樣子?

嚴錫爵好想把傅雪緊緊地摟進自己的懷裏,給她溫暖和安慰,可是此刻的她看起來真的很脆弱,好像一碰就會碎,所以他不敢很用力,隻能把手放在她的肩頭,輕輕地安撫著她。

傅雪抬手擦了擦眼淚,離開了嚴錫爵地肩膀,再看向她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痛苦,眼裏也沒有淚意,隻剩荒涼。

少了懷中人,嚴錫爵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他不禁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抱緊她。

傅雪看著正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嚴錫爵,一臉的感激,她對他揚唇一笑,“陪我喝一杯吧。”

傅雪的聲音很平靜,笑容卻太過淒美。

嚴錫爵看著臉色蒼白的傅雪和她嘴角的笑容,忽然記起了那個在陽台上的夜晚。

原來,就在那時他對她已經彌足深陷!

可是聽到傅雪的話,嚴錫爵卻高高地皺起了眉,她這是要做什麽,要借酒澆愁嗎?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現在真的很脆弱嗎?

傅雪似乎並沒有在等嚴錫爵的回答,看了他一眼,徑自站起了身,打算離開,可是因為蹲的時間太久了,頭有些暈,身子有些虛晃,看著就像要倒下的樣子。

嚴錫爵一驚,連忙起身扶住了傅雪,著急地問道:“雪兒,你怎麽了?”

傅雪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開眼對嚴錫爵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蹲的太久了,頭有些暈。”

聽傅雪這樣說,嚴錫爵才感覺到自己也有些眩暈,隻是開始的時候因為太擔心她而沒有察覺到。

傅雪撥開了嚴錫爵握住她的手,邁步往前走去。

嚴錫爵雖然想阻止傅雪,最後卻還是沉默地跟了上去。

傅雪走進了最先遇到的一間酒吧,酒吧的名字叫紫魅。閃爍著紫紅色霓虹的招牌上有一個美豔的時尚女子,化著紫色的眼影,有種說不出的神秘和魅惑。

酒吧裏放著舒緩的輕音樂,大片的場地隱藏在黑暗裏,隻有吧台附近亮著淡紫色的迷蒙燈光,縹緲又夢幻。

傅雪徑自來到了吧台,坐在了吧椅上,對櫃台裏的調酒師說:“一杯伏特加,謝謝。”

跟上來的嚴錫爵剛走到傅雪身後,就聽到了她的話,不由得有些生氣,他快走幾步來到傅雪身邊,一把把她從吧椅上拉了下來。

“你瘋了嗎?以你的身體怎麽可以喝伏特加這麽烈的酒?!”

嚴錫爵現在真的被氣瘋了,握著傅雪胳膊的手不由得加了些力道,直到感到自己手裏的纖細,他才稍微放鬆了些力氣,心裏再次劃過一陣悶疼。

傅雪淡淡的看了嚴錫爵一眼,抬手再次拂開了嚴錫爵的手,無所謂的說:“如果你不願意陪我可以離開。”

看著傅雪那

雙太過平靜的臉,嚴錫爵一下子愣住了,他無法接受她忽然變得這樣冷淡,她怎麽可以這麽對他呢?

傅雪卻不管嚴錫爵的想法,重新坐回吧椅,對正看著兩人愣神的調酒師再次說道:“一杯伏特加,謝謝。”

嚴錫爵皺著眉頭看著傅雪的背影,心裏燃燒起了憤怒地火焰,他多想自己現在就轉身離開,卻怎麽也辦不到。

調酒師為傅雪送上一杯伏特加,她看也沒看,想也沒想,端起來就直接灌進了嘴裏。

嚴錫爵轉頭就看到傅雪正在灌酒,他倒抽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猛地走到傅雪麵前奪下了傅雪手裏的酒杯,“嘭!”的一聲把它重重地放在了櫃台上,暴怒道:“你瘋了,不要命了?”

傅雪止不住地咳嗽著,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樣,她拍拍胸口,抬頭看向笑著對嚴錫爵說道:“好辣,辣的我心都疼了。”

嚴錫爵看著傅雪那滿臉的淚痕和她嘴角的笑,心裏就像被無數的針紮一樣難受。

手無力的滑落,嚴錫爵定定的看著淚流滿麵的傅雪,眼底流露著深沉又晦澀的痛楚,他多希望這一刻自己能夠代替她承受那種裂心一樣的痛苦,盡管他此刻的痛一點都不比傅雪少!

“嗬嗬……”傅雪衝嚴錫爵輕輕一笑,再次轉頭對櫃台裏的調酒師說道:“再來一杯!”

調酒師有些為難,他看了看失神一般沉默不語的嚴錫爵,最終還是拿過酒杯開始調酒。

傅雪再次把澄黃的伏特加仰頭喝盡,酒液一路向下,灼燒著她的身體,她卻像著了迷一般,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副找到了救贖的模樣。

“再來一杯!”

一次一次,傅雪把酒杯放在調酒師麵前,說著同樣的話,聲音變得越來越混沌不清,眼神變得越加的迷離,臉色就像是七月的玫瑰,緋紅如血。

嚴錫爵就站在她的側麵看著傅雪,看著她的變化,心在滴血。

終於,傅雪醉倒在了吧台上,嚴錫爵這才走近看著不省人事的她,忽然覺得有些鼻酸,可是男人的尊嚴讓他告訴自己不能流淚。

打橫把傅雪抱了起來,嚴錫爵走出了酒吧,背影是那麽的孤獨冷漠。

嚴錫爵抱著傅雪來到了停車場,旁邊的那輛布加迪威龍已經不知在什麽時候開走了。

憤怒地看著已經空了的停車位,嚴錫爵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如果黑耀明現在他麵前,他一定會上去狠狠地揍他幾拳,才不管他曾經是他最好、最珍惜的朋友!

嚴錫爵正憤怒地想著,懷中醉死的人兒忽然痛苦地搖了搖頭,嘴裏含糊不清地呢喃著:“為什麽,為什麽先生要讓我這麽痛,我的心好痛,先生,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

高大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嚴錫爵低頭看著傅雪眼角流下的熱淚,心髒好似被重錘重重地敲了一下,整個人都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你的心裏裝得全是他,還會有我的位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