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

華國東寧省省會,東寧市。

二月的東寧市剛剛下了三天鵝毛大雪,雪停之後,全市溫度極劇下降,號稱建國以來最嚴寒的二月。

晚上七點,市政府家屬大院的門口,一個身穿土黃色陣舊軍用大衣的男子,抖抖縮縮站在一座大門的外麵。

在他對麵,門口的兩個警衛,穿著一身鮮綠的軍大衣,在寒風中紋絲不動,與這抖縮的男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男子不時的掀開自己頭上的帽子,抬起頭來看向大門之中,似乎在等待什麽。

棉帽下的男子,原來是一個看上去極為稚嫩的少年,大概十七八歲,眉清目秀,因為整張臉上被寒風吹的通紅,看起來到像是一個害羞的大男孩。

不到一會,大門裏麵匆匆走出一個青年男子。

這男子大概三十多歲,腳步有力,步伐一致,看他走路,就知道他是一個平時極為注重講究人。

他一路走到少年麵前,臉上露出淡淡的冷漠,伸手遞出一個信封。

“阿紳是吧,薑市長說了,下學期,你可以去市一中高七班報到,直接找班主任方老師。”

少年接過信封,沉甸甸的信封,一摸就知道裏麵放著許多錢。

他不摸還好,一摸到這麽多錢,心中頓時覺的一冷,整個人好像掉進了二月的東寧冰河中。

“我爸——他——薑市長他——”前麵兩個字,薑紳說的極為小聲,爸這個字說出來,他都覺的是一種恥辱。

因為他知道,薑豐民根本就不認他了。

如果認他,不會派出這個秘書前來,還給自己這麽多錢。

“阿紳,你也不小了,過了年,年滿十八了吧,能把你從江南省的鄉下轉到東寧省一中,薑市長已經花了很大的心血,這些錢你拿著吧,足夠你支持到高中畢業,等你將來考上大學,薑市長再幫你安排吧。”

男子是東寧市長薑豐民的大秘謝長青,最近上麵傳說薑豐民又要上升半級,成為副省,謝長青也可能被薑豐民下放出去做個實職正處,甚至是副廳。

在這關鍵時候,別說薑豐民,謝長青都不希望看到薑豐民這個私生子。

薑紳,那是薑豐民很多年,剛剛考入體製內時,在江南省鄉下認識的一個女子所生。

薑豐民出生貧苦,靠自己的實力考上公務員,因為家中沒人,老家東寧省的薑豐民竟然被分配到了千裏之外的江南省。

薑豐民心灰意冷,也就想在江南省苦幹一輩子了。

當年他也的確是想娶薑紳的母親,但就在薑紳母親懷下薑紳,薑豐民想娶她的時候,一次意外,讓他認識了時任東寧省副長省長的女兒,如今的妻子唐海蓉。

後麵的劇情,就和小說中一樣,薑豐民恨下心來,拋妻棄子,和唐海蓉結為夫妻,從此借著他嶽父,飛黃騰達,步步高升,到了現在,做到了東寧市常副市長的位置。

東寧市是省會城市,薑豐民再上一步,成為市長,那就是副省部級,算是國家高級領導幹部。

就在這關鍵時候,薑紳這個意外突然出現了。

謝長青冷冷的看了看薑紳,你來的真不是時候,薑市長現在如日中天,馬上又要更進一步,他不想關鍵時候有什麽意外,不過,其實無論你什麽時候來都沒有用,他暗暗搖頭,拍了拍薑紳的肩膀:“自己保重。”說完,頭也不回轉身而去。

看著謝長青離去,剌骨的寒風吹在身上,都沒有薑紳的心冷。

他呆呆在站在寒風中,腦海中翻天覆地都是母親臨死前的話。

“你拿著我的戒指,去東寧省找你的父親,你的名字,是你父親幫你取的,他希望你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做個彬彬有禮的紳士,你的父親,同樣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彬彬有禮的紳士——”

這就是母親臨前還記著的,頂天立地的男子?

連母親的事情,他都沒有問過一句?

薑紳五指用勁,把信封捏的幾乎破裂,咬牙切齒:“總有一天,我要你後悔今天的所為。”

薑紳轉身而走,路過一個路邊的垃圾桶,甩手一扔,撲通,一大包裝著華幣的信封,被他扔進了垃圾桶中。

薑紳來找薑豐民,不是為了被他承認,也不是為了尋找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是為了母親的心願,母親最後的心願,就是能讓薑豐民回去能看她一眼,但是薑豐民卻以出國為由,推托不見。

薑紳來責問薑豐民,即然那時出國,那麽現在,可不可以回去拜祭一下。

但是謝大秘,剛剛根本沒有提到這件事情。

薑紳也沒有問,他再問,就是自取其辱,如果薑豐民真的忘恩負義到這個地步,總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母親的墳前,懺悔一生。

夜空中寒風呼嘯,薑紳突然覺的自己好熱,他掀開棉帽,仰望星空。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我薑紳隻有一個人生活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但是,我不會放棄,我命由我不由天,總有一天,我也會像薑豐民一樣,可以把一座城市踩在腳下。

“轟!”

就在這時,二月的天空突然響起一巨雷。

夜空中,刷,一道像閃電一樣的光芒從市政府大院劃到城中,流星一閃而過,薑紳心中一震。

二月響雷,天地異像。

這是什麽情況?

他此時剛剛走到一個拐角處,突然就聽到腦海中一聲狂笑。

“哈哈哈,好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以為,你是黃正——”嗖,隨著這笑聲,薑紳眼前一黑,覺的一道黑色的影子像烏雲一樣往自己腦海中猛的撞擊進去。

“啊——”撲通,薑紳摔倒。

轟,腦海中出現無數神秘的圖像。

“哈哈哈,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我納蘭不敗一生縱橫,最後卻要死在自己手中。”

“這就是真正的玄門世界,為了利益什麽人都可以犧牲,納蘭不敗,你以為你擁有一切,權力、財富、女人,其實,你什麽也沒有,而我黃正,有無數的好兄弟,能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說吧,還有什麽遺願,念你一世英雄,能辦到的,我黃正一定為你做到。”

“洪荒出混沌,我自紀元中,天地無恒古,唯有我一人!”

那老者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當走到薑紳的眼前之時,微微抬起頭,草帽下出現一張無比蒼桑的臉。

“啊——”薑紳猛的坐了起來。

“幹什麽,幹什麽,別亂動。”香氣湧起,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小姑娘出現在薑紳的麵前。

她長的不是很漂亮,但是非常耐看,急急忙忙走上來,一把就將薑紳按了下去。

“嘻嘻,你,真厲害,被雷劈了都沒死,叫什麽名字,家庭住址——”小護士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手上拿著一本本子和一枝筆,一眨不眨盯著薑紳。

我草,我被雷劈了?薑紳先是呆了呆。

然後左看右看,自己原來是在醫院中了,不知是誰這麽好心送我到醫院來的。

“喂,問你話呢,不是被劈傻了吧?”小護士伸出五指在薑紳麵前揮了揮,俏皮的笑道:“穿越了?神仙附體?有沒有異能?看的到我的內衣嗎?”

最後一句話,說的薑紳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你,你網絡小說看多了,嗬嗬嗬。”薑紳一笑,笑的胸口就覺的劇痛:“啊,好痛。”

“當然痛了。”小護士又變的一本正經:“你倒下來,撞到地上的一塊磚頭了,還好是胸口撞到,要是頭撞到,嘿嘿嘿。”小護士手上的筆,抵著自己的嘴在笑。

薑紳這才有空打量一下她,大概二十歲左右,應該是新人護士,瓜子臉,大眼睛,臉蛋很耐看,貼身的護士裝,把她的翹臀完美的展現在薑紳的麵前,若是夏天的話,她下麵會不會穿著黑絲?

薑紳腦海中頓時閃過不久前剛看的島國某動作愛情片。

“你看什麽?真的能看穿我?”小護士倒是一點不怕生。

倒不是這小護生自來熟,實在是薑紳長的還算帥哥。

他繼續了薑豐民幾乎所有的長相優點,薑豐民當年,就是靠這張臉泡上的唐海蓉,薑紳從臉型來看,和薑豐民有六分的相似。

“是啊是啊,我有異能呢,看到你好像沒有穿內衣麽。”薑紳的心情,隨著小護士的撩撥也活絡起來。

“啊——”小護士驚叫,雙手死死的抱緊胸口,一張臉上血色全無:“你,你真的能看見?”

不是吧,薑紳一臉黑線,我隨口說說的。

“哈哈哈。”小護士也大笑起來,臉上全是調皮的神情,你以為我真沒穿啊。

草,給耍了。薑紳的臉更黑了。

“喂,問你話呢,叫你家裏人來接你啊。”小護士又拿起了筆。

“——”薑紳先是一愣,接著表情冷落下來:“我,我剛到東寧市,沒有家人。”

“不會吧。”小護士有點意外:“我不耍你了,你別開玩笑啊,還有一千四百八十六塊醫藥費需要付呢。”

“——”就這麽躺一下,一千四百塊沒了?我草,薑紳拿起床邊的外衣,摸了半天,掏出五百多塊。

“我身上就這麽多——”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他母親為了扶養他長大,讀書,傾盡所有,到死之時,留給薑紳隻有幾萬塊錢。

薑紳為他母親買了最好的地,最好的骨灰盒,風光大葬之後,身上就留了一千塊,帶著一個大拖箱就來到了東寧市,結果在車上睡個覺,大拖箱還被人偷走了,如今全身,除了衣物就隻有五百多塊。

“——”小護士仔細的看著薑紳的雙眼,那淡淡的憂傷,帶著晶瑩淚珠的眼睛,頓時心就軟了。

“我們救護車正好經過那裏時救下的你,救護車費可以不要,不過我要請示上麵,你再躺躺吧,看看能幫你省多少錢。”小護士弱弱的說了一句,轉身離去。

看著小護士離去,薑紳苦笑一下,抬頭看了看這房間,標準間啊,黑啊,問都不問先送到標準間,這一天也要兩百塊吧。

就在小護士轉身離去的刹那,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男人大丈夫,動不動雙眼流淚,真是丟人。”

“誰?”薑紳頓時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