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等待，在經過一番糾結的心理掙紮之後，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驀地，除了金煜夜之外的所有人均從座椅上彈了起來，而金煜夜卻隻是淡淡的將目光掃向搶救室的門，並未表現出什麽過激的反映。終於，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額頭上還掛著汗珠。見狀，顧若曦扶著汪晟向前踉蹌而去，“怎麽樣了？醫生，我兒子他怎麽樣了？”汪晟雙眼已經哭的像核桃一樣腫，聲音在不斷發顫。聞言，坐在座椅上的金煜夜便也不禁豎起了耳朵，等待下文。隻不過他的關心是那樣的不明顯。醫生拍了拍汪晟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表情並不輕鬆，“病人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我們不能保證不會惡化，你們要做好心裏準備，雖然我們保住了他的腿，但很有可能他下半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因為我們發現他的下肢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也就是癱瘓了。”“嗡”一聲，仿佛有什麽在汪晟與顧若曦的腦海中炸開了。且這一消息對金煜夜來說，無疑也是震驚不已！他從沒想過希赫會……這和截去他雙腿又有什麽區別？這時候，希赫從裏麵被推了出來，汪晟一下子便撲了過去，緊緊拉住希赫的手，泣不成聲。顧若曦始終在旁邊扶著汪晟，不論出於何種角度，這個女人都與她難以脫去關係，更何況，她心中對希赫的愧疚早已根深蒂固，希赫的今天都是她一手造成的！金煜夜緊繃著身體，盡管他是那麽想站起來走上去看看，可他內心就像是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對他瘋狂咆哮一樣，不準他做出那樣的動作。隻是，當他看著汪晟緊緊拉著希赫手的時候，心裏卻有種莫名的酸澀感。自小失去母親的他，並不知道那種被母親捧在掌心的滋味是什麽？其實，他內心也是那麽渴望被關懷，被愛的……可他的堅強不允許他懦弱！就在他低下頭的瞬間，殊不知這一幕早已被細心的顧若曦收進了眼底。她的心，有著與他同樣的煎熬與難受。他的苦她都懂！……病房裏，希赫麵色蒼白的躺在病**，病床旁，顧若曦扶著汪晟苦苦守候。而金煜夜則是站在遠處的窗口前，他背對著她們，沒人看得見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堅毅的背影如同一個山般毅力在那，卻又令人不敢輕易靠近。醫生說希赫的麻藥勁兒過後很快就會醒來，他們最好是能守在病房裏等著，時刻觀察著希赫的最新情況，因為就連醫生都無法預測，希赫醒來的時候會是怎樣？所以他們都不敢鬆懈分毫。在此期間，顧若曦怕自己體內杜冷丁的癮發作，還私下找到了醫生，並且懇求他給她開了些杜冷丁，因為她不願意自己在這個時候成為金煜夜的負擔！終於，在傍晚的時候，希赫在大家的注視下漸漸醒了過來。“動了是嗎？我沒有看錯吧？”起初發現希赫有蘇醒跡象的
是汪晟，因為她一直都緊握著希赫的手，感覺到他手指動了之後，便驚喜的叫了出來，“顧小姐，你快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動？”聞言後，顧若曦便目不轉睛的盯著那被儀器夾著的手指，真的在微微顫動。“嗯嗯！”她激動的連著點頭，“動了動了！他的手指在動！”說著，她便歡喜的衝窗邊的金煜夜喊道：“煜，你快來看看，希赫他醒了，他真的醒了！”她知道，他表麵再冷漠，心也是記掛著希赫的，畢竟血濃於水，他的冷漠隻是因為他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罷了。能看出金煜夜的猶豫，他想上前，卻又彷徨而猶豫。在汪晟按下呼叫鈴的時候，顧若曦已經強行拉過了金煜夜，迫使他立於床前，用兄弟的身份來看待此刻躺在那的希赫，她真的好希望他們能夠和平相處！金煜夜雖臉上表現出不情願，可身體卻異常配合顧若曦，否則以她的力氣根本拉不動他。見狀，汪晟連忙起身，給金煜夜讓出地方來，“煜少，你快看看……希赫吧！”她差一點就說成了“弟弟”……但是她忍住了，不想逼金煜夜如何，再引起他的強烈排斥。希赫的睫毛很長，故而那種顫抖便更加明顯。醫生匆匆趕來時，護士們將作為家屬的他們推向後側，看著醫生對希赫做著一係列的動作之後，顧若曦的心口莫名發緊。同時，她輕握上了金煜夜的手，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金煜夜的心裏也一定不會好過，即便他表麵看上去毫無征兆與反映，但她明白。終於，在眾所期盼中，希赫緩緩睜開了眼……然而，就在顧若曦與汪晟驚喜上前的時候，希赫開口的第一句便再次將她們的心打入地獄，且更加薄涼，“你們是……”他沒有說完，聲音很虛弱，卻因為病房太安靜而顯得格外清晰。他用的是疑問口氣，那種注視她們的目光也同樣令人不安。聞言，顧若曦與汪晟均愣了一下。她們彼此相視一眼，心中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而擁有同樣感覺的人，自然還有站在身後的金煜夜。他在聽見希赫的話語之後，不由自主的便向前邁進了一步，眉頭擰緊。這一狀況也讓站在旁邊的醫生茫然失措。突然間，整個病房裏都安靜的令人壓抑，仿佛所有人的呼吸都因此而停止了。希赫的精神狀態並不算好，不難看出，他望著大家的目光中帶著陌生與排斥，甚至可以說警惕，這一切都說明了一件事……他失憶了！至於是短暫性的？或是……誰都無從得知。汪晟忍著心痛，強迫自己揚起唇角，寬慰道：“沒關係，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吧。”她說這話時，顧若曦分明從她眼中讀出了那種作為母親的絕望與失落。希赫沒有聽汪晟的話，依舊用那種警惕的目光打量著病房裏的每一個人。直到護士給他注射了鎮定劑後，他才漸漸的闔
上眼睡去。病房外，顧若曦與汪晟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她們低垂著頭，表情凝重。金煜夜則站在她們對側的牆邊，目光深邃，神色猙獰。後來，一個護士走過來，叫他們去醫生辦公室。辦公室裏，聽著醫生的沉重話語，顧若曦與汪晟的心都涼了，唯獨金煜夜還表現的極為鎮定。不知因為這辦公室裏的空調過冷或是怎樣，這會兒顧若曦的心竟顫抖的生疼生疼。醫生沉重的說著：“情況大致就是我說的這樣，病人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有些話我不得不提前知會你們一聲，或許病人的失憶與他腦中的血塊有關！我並不確定他失憶時間的長短，或許很快就會記起來，也或許徹底忘記！因此，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他越說臉色越陰沉，之後又指向了手側的片子，指著一處講解道：“另外，我還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是我們之前所忽略的。作為醫生的角度，我有必要將這最壞的結果說與你們聽……”他潤了潤唇瓣，表現的難以啟齒，“很可能……病人的生命隻剩下最多三個月！”醫生的話猶如一道道天雷般轟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尤其是這最後一句話！“最多三個月的生命……”汪晟已經克製不住內心的情緒湧動，幾乎同時站起身，撲到醫生身側，緊緊拉著他的袖子，不可置信的問道：“什麽叫做隻剩下最多三個月的生命？”“伯母！”顧若曦震驚之餘，勉強撐著拉過汪晟，“伯母，您冷靜點，先聽醫生把話講完。”此刻，金煜夜那張鎮定的臉上終於有了絲絲改變，他震驚了！與顧若曦和汪晟一樣，對於醫生這個說法表示難以接受，這消息……實在太突然了！醫生扶住汪晟，抱歉道：“其實之前我們也發現過他腦中的血塊問題，但由於病人處於昏迷中，我們無法確定具體情況，才沒有及時對你們家屬說明！是我們的疏忽，對不起。”汪晟搖頭，“不！我不要抱歉！我隻要我兒子好好的活著！”她猛地跪在了地上，扯住醫生的衣角，卑微祈求，“求求你了醫生，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不要讓我這個白發人承受那種送黑發人的痛苦！求求你行行好……”看著汪晟如此，金煜夜鼻尖驀地溢上陣陣酸楚。緊跟著他仰起頭，將目光從汪晟身上移開，且強迫自己將眼角那快要溢出的淚逼回去。顧若曦蹲下，心疼的對汪晟道：“伯母，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現在這個時候，你才是那個最不能倒下的人，希赫他需要你！”醫生與顧若曦一起將渾身癱軟的汪晟扶到椅子上坐下，醫生又道：“病人從高處掉落的時候，由於頭部撞地才會導致內部出血，而那殘留的血塊眼下正好壓迫著病人的腦神經，所以情況會越來越糟。除非做開顱手術，或許還有機會，可手術的成功率僅有百分之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