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後，金煜夜有些傻掉了。他的第一直覺便是，這個孩子是他的！難道是那天晚上……
見金煜夜愣住，醫生以為是擔心顧若曦的情況，便又跟著解釋道：“煜少請放心，病人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一會兒會給她輸入一些營養液來補充近段時間來身體所缺失的營養，之後隻要安心調理一下就沒事了。”
金煜夜魂不附體的點了點頭，之後便見顧若曦從裏麵被推了出來，隻是此時此刻再看那張蒼白的臉，心情已經大不相同了。
病房裏安靜的壓抑，隻剩下了彼此間的呼吸聲。
金煜夜坐在病床旁，雙手緊緊握著顧若曦的，看著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心疼，卻也帶著不知所措。她懷了孩子？她竟然又懷了他們的孩子！
這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一時間，金煜夜竟沒有了主意。因為顧若曦並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在顧若曦的心裏，這個孩子的到來究竟意味著什麽……又或者說，她可能從沒打算要過！
就這樣坐了整整一夜，在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顧若曦終於醒了。
看著趴在床邊的金煜夜，顧若曦鼻間猛地一酸。
他的額骨好像又突出了許多，為什麽她覺得一夜間，他瘦了好多……手還緊緊被金煜夜攥著，她動彈不得，可卻好想摸摸他的臉。
於是，她嚐試著將手指從他的大掌中抽出來，卻沒想到還是驚醒了他。
“你醒了。”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沒有太多的情緒，卻透露出了疲憊。
顧若曦微微抿起幹涸的唇瓣，“嗯”了一聲，便也再沒了下文。頃刻間，兩個人都再次陷入了沉默中，隻是那四目交錯時的糾結目光不會騙人。
良久之後，金煜夜還是開口問了，“什麽時候的事？”
顧若曦一聽便猜到是金煜夜知道了，有關於孩子的事……終究還是沒有瞞住他。
“剛知道不久。”
她回答的也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隻是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便無奈的閉上了眼，有淚花從眼角悄然落下。
金煜夜眉眼間輕輕一蹙，看的出他在極力的隱忍什麽。
醞釀了好半天，才再次開口，“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不是昨天你突然暈倒了，是不是你就打算要永遠的瞞著我？”
聞言，顧若曦苦笑。
她沒有睜開眼，隻是濕了眼眶，“告訴你有什麽用？我們還能回得去嗎！”
聽罷，金煜夜無言以對。
他能體會到顧若曦心中的悲涼與絕望，他也很清楚，顧若曦深愛著他，卻不能再愛的那種痛楚！正如他此刻想擁她入懷，告訴他不要怕，他還在，可卻不能……
“所以……你從沒打算生下這個孩子嗎？”
說這話的時候，金煜夜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有了上次的事，孩子對於他們之間來說本就是個敏感的話題，而現在又夾了一個
希赫，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顧若曦鼻尖顫抖了幾下，有些發紅。
她不敢睜開眼，怕淚斷了線，最後隻得微微側過去，試圖不讓他看到，“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或許曾經我想過，可現在已經不能了。我們之間已經……”
“不要！”
金煜夜急了，他打斷顧若曦未說完的話。再次握緊了她的手，他懇求道：“不要打掉這個孩子，不要斷了我們之間唯一僅剩下的聯係好嗎？”
他知道，如果這個孩子在，或許他們有一天還能回歸從前。
可若是這個孩子沒了，那他們就真的將要成為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了。他不要！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顧若曦離開，卻束手無策！
顧若曦輕聲哽咽著，將頭埋得更低。她無言搖頭，“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刻，金煜夜哭了。
在他看著顧若曦為了這段情而崩潰流淚的時候，他亦無聲的落淚了。他情願替她去承受一切，也好過看著她如此自我折磨。
“一定要這麽做嗎？”他還是不甘心。
顧若曦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緩緩睜開眼，淚眼婆娑的望著金煜夜紅腫的眼眶，心酸請求道：“能答應我一件事嗎？”金煜夜心裏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而這種不詳的預感在下一刻便被驗證了，隻聽顧若曦道：“放我離開！在葬禮結束後，放我走！”
金煜夜清楚聽見了心房坍塌的聲音。突然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因為他已經從顧若曦眼中看到了決絕，她並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在通知他！
又是良久的沉默，最後金煜夜妥協了，他問：“你要走去哪？能讓我知道嗎？”
顧若曦含淚搖頭，倔強的回答：“不能。”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金煜夜的淚又再次湧出了眼眶，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去替他擦掉，心很疼。
然而，就在她指尖剛剛觸碰到他臉頰的時候，人便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入懷中。
顧若曦沒有躲開，也沒有掙紮，隻是隨著金煜夜身體的顫抖而哭泣著。她靠在他的肩頭，能感覺到他不平常的心跳，能感覺到他擁抱時候的那種不舍，他們都是無可奈何的。
此刻的病房外，手捧花束的婭楠剛好透過那狹小的窗戶將一切盡收眼底。
“嗬嗬。”
她冷笑，是得意，也是諷刺，“金煜夜，顧若曦，想不到你們也會有這樣一天！”抱著花的手臂緊緊繃著，婭楠看向裏麵的目光很是犀利。最後，她拿出手機，偷偷的靠近窗邊，用相機將裏麵這樣揪心的一幕永恒的定格下來。
低頭，她看著屏幕中相擁的男女，唇角揚的越發高了，帶著幾分得意。
顧若曦，金煜夜，咱們走著瞧！
緩了緩情緒，她舉眸瞟了一眼那不遠處的監控，緊跟著眼底便劃過了一絲狡黠的冷笑。轉身，她大步離開，同時將盛開的花束丟在垃圾桶中。戴上墨鏡後，她選擇低調離開。
坐進車子裏，她撥通了電話，隻說了句，“將X
X點——XX點之間的XX醫院監控毀掉，我不希望別人在那上麵看見我的身影，明白了嗎？”她說話冷冰冰的，猶如一個殺手一般，渾身都透著戾氣。電話那頭恭敬的應下，之後便掛斷了。
當天傍晚顧若曦就離開醫院了，她堅持不住在那，因為隻要一閉上眼，她就會不自覺的想到希赫躺在太平間時候的樣子，她就快要崩潰了！
回去別墅之後，金煜夜沒有讓她回去婚房，而是將她直接抱到了他們曾經的臥房。
有些話不用明說，但明眼人一下便能瞧得出來。金煜夜這麽做也無非是讓顧若曦能夠安心的養好身體，不再胡思亂想。
林嫂將調理的參湯端上來，是金煜夜親自接過去的。
諾大的臥房裏，顧若曦靠在床頭上，金煜夜則坐在床邊。他將參湯端在手中，不斷攪拌著，希望它能快點冷卻下來。之後又盛起一勺，然後放到唇邊輕輕吹了半響才送到顧若曦的嘴邊，“我自己來吧。”顧若曦心裏覺得別扭，便要伸手去拿。
金煜夜製止道：“再給我一次照顧你的機會吧，我保證，隻要你身體好了，我就會送你離開，絕對不再為難你！”他眼中閃耀著濃濃的情義，看的顧若曦心裏陣陣酸楚。
懸著的手緩緩垂下，她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點頭道：“好。”
在那之後，她配合著金煜夜，一口口的將那參雜了太多情愫的參湯喝下，心裏雖然暖暖的，卻是像被火灼燒一樣的疼著。
喝過參湯之後，金煜夜親自放好了水，在準備好一切之後便將顧若曦抱了進去。
“你別這樣好嗎？我自己可以。”
顧若曦推開金煜夜，示意他出去，卻反被他握住了手，他認真的看著她，祈求道：“我說過了，讓我最後再照顧你一次，直到你離開……”他的喉結因為緊張而上下不斷蠕動，聲音也帶著不安與忐忑，顧若曦不忍心，也貪戀著他的溫柔。
掙紮的手最終還是垂下了，她想，反正他們相處的時日也不多了，即使以後要遭受天打雷劈，也讓她再沉浸一次吧。
躺在浴缸裏，她蜷縮著身體，白色的泡沫像是保護傘一樣將她緊緊的包裹起來。
金煜夜坐在旁邊，低頭小心翼翼的擺弄著顧若曦那及腰的長發，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從頭到尾，他們沒有任何的言語溝通，甚至連眼神交流都少之又少，但他的動作卻滿滿帶著濃濃的愛意與道不盡的溫柔，融化著顧若曦的心。
洗過澡之後，金煜夜將顧若曦抱回到**，替她掖好了被角。
他輕撫著她的頭發，滿含期待的看著她，未語，想象著她會說……留下來！隻是等了許久，他都沒有從她口中聽到那句他想要的話。
“早點休息，我還有公務要處理，晚安。”
最後，他眷戀不舍的握了握她的手，起身，帶著失意離開。
在房門關起的時候，顧若曦顫抖著唇瓣，輕聲道：“不要走……留下來好嗎？”隻是他再聽不見了，因為那聲音小到連她自己都難以聽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