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7章 孩子哪去了

村長的兩個兒子回去了,張文芳關上門,回轉身,走進診室就黑沉著一張臉問:“哪裏不舒服?”

“孩子呢?”佟鐵鑫不答反問。

“孩子?”張文芳冷哼了一聲,看著眼前臉皮厚到家的男人:“你也有臉問孩子?”

佟鐵鑫的臉色更加難堪,可他依然還是堅持自己的問:“文芳,孩子呢?”

“死了,”她聲音冷如寒冰的回答:“如了你的意,還在肚子裏就夭折了。”

“夭折了?”佟鐵鑫聲音顫抖的響起,望著張文芳,好半響才又問:“是怎麽夭折的?我查過了,當初,你在濱城醫院.......並沒有流產!”

是怎麽夭折的?

張文芳的腦海不由自主的飛回到三年前,那時,她懷著孩子,帶著哥和嫂子給的錢,匆匆忙忙的離開濱城。

她一心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可中國這麽大,一時間她居然連躲去哪裏都不知道。

佟鐵鑫太強大,水陸空他幾乎都能查到她的蹤跡,她不能坐飛機,不能坐火車,甚至不能去長途汽車站買票。

還是嫂子給她出的主意,做跨城公交車,這個城市跨到那個城市,那個城市又再跨到另外一個城市。

跨城公交車有一個好處,就是會在公交站台停車,而坐公交車是不需要身份證件買票的,一般都是隨上隨下的。

她不知道換了多少的城市公交,一直向北前行,她想著去遙遠的北方,去衣櫃少數民族生活的地方,去一個佟鐵鑫找不到的地方,孩子生下來就是少數民族,跟佟鐵鑫沒半點關係。

她想的那麽美好,為了躲避佟鐵鑫,她不敢去大城市留宿,晚上都是在很小的小鎮,找很小的旅館,住那種私人開的,不用身份證就可以入住的,也沒有安裝監控設備的旅店。

她一心以為,逃過了佟鐵鑫的追查,隻要到最北方,到少數民族句子的地方,佟鐵鑫就再也查不到她的行蹤,她就可以安息下來了。

然而,在逃走的過程中,由於一心在躲避,她卻忘了自己是個孕婦,是個需要營養,需要修養的孕婦。

出事那天,她正坐在跨城的公交車上,正準備在那城市下車,然後從那城市換車向北,去她心目中的北方。

此時她離開濱城已經一個多月了,在奔波中,因為一日三餐不規律,又因為吃的東西沒什麽營養,作為孕婦的她,不僅沒有長胖,反而還瘦了七八斤。

要去北方,就必須在那個城市換長途大巴車,而長途大巴車跟跨城公交車不一樣,長途大巴車中途不停車,隻能去長途車站買票。

她想著都到北方了,而且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佟鐵鑫的人應該沒再追蹤她了,於是她大著膽子去了長途大巴車站。

隻是,走進車站她即刻就發現了熟人,而這個熟人就是張大軍的手下,偏偏那人也看見了她,然後迅速的朝她走過來。

她幾乎是轉身就跑,拖著行李,跑出長途車站,恰好旁邊是公交車站,她都沒看清是那一路公交車,隻看到有輛公交車要開走,她便直接跳了上去。

坐在公交車上,她看到張大軍的手下正在長途大巴車門口左右徘徊,甚至一直站在通往洗手間的過道口。

張大軍的手下一定以為她躲到洗手間裏去了,她當時還長長的鬆了口氣,想著自己機靈,如果真去洗手間,那估計今天就再也逃不掉了。

隻是,那天下午,悲劇卻發生了。

她坐公交車下車後,不敢在城市逗留,於是又換上了城鄉公交,開始往鄉下走,城鄉公交在路上壞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距離鎮上還有五六公裏,可天快黑了。

然後,她跟同車的幾個人一起坐上了去那個小鎮的鄉鎮三輪車,而這輛三輪車卻在一個下坡時刹不住車,然後翻車到山溝裏了。

當時同車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她也不列外,小腿骨折還是次要的,主要是肚子裏的孩子流產了。

多麽悲哀,她不斷逃亡就是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就是想要和自己的孩子生活一輩子,可最後呢,千難萬險,孩子還是沒保住。

她在那個小鎮的醫院住院了一個多月,同病房的一個大娘是從幾十公裏外的山區來住院的,而她從那大娘的口中,知道了這麽個偏僻的,連衛生所都沒有的村落。

她在醫院出院後,又在鎮上租了間房子住了兩個月,主要是讓小腿複健,等小腿完全可以正常走路後,她便來到了這個村落考察,然後在這個村落修建了這所衛生所。

佟鐵鑫做夢都沒想到,他跟她的孩子居然因為翻車流產了,而三年前,得知她帶著孩子逃離時,他心裏還隱隱約約的有些期盼,想著她應該把孩子生下來了。

人就是很奇怪,在濱城他明明一點都不想要那孩子,可她逃走後他又期望她為他生下那個孩子,這種矛盾的心裏,他自己都無法解釋。

“對不起,”好半響,佟鐵鑫才無比愧疚的開口。

當初,如果他不強迫著她去流產,她或許不會逃走,其實她隻不過想要生下孩子而已,他完全可以把她移民到國外去生孩子,人不知鬼不覺的。

說穿了,當初的他還是把麵子看得太重,覺得自己孫子都有了,再生孩子出來,這實在是太過丟臉了。

可麵子再大,跟生命比起來,又有什麽重要呢?麵子能大過生命麽?

“不重要了,”張文芳搖頭,聲音淡漠疏離:“我在這個村落呆了兩年多,經我手接生的孩子不下十個,他們都叫我媽媽,我已經有很多孩子了。”

“........”他愧疚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四十五歲了,或許今生再也不能懷孩子了,而這將會是她作為女人一輩子的遺憾!

可他又要怎麽去彌補她這一生的遺憾呢?

“你腿究竟怎麽了?”張文芳看著他那掉在椅子外的腿問。

“應該是跑爬山路肌肉拉傷了,”他如實的回答。

“給,”她扔了瓶跌打損傷藥給他:“自己揉揉,然後不要動,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