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白澤

雖然已經是夜晚了,但暴雷滾滾,電閃雷鳴,依舊把整個小院子照的明晃晃的。一道閃電劈下,瞬息如同白晝。

房間的門昨夜被撞壞了,還沒去修它,冷風夾著雨水灌了進來。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但像今天這種雷暴,也是極不尋常的。

我掏出手機一瞧,已經是夜裏十一半點了,正準備起身回房睡覺。

撲哧!撲哧!一陣類似鳥撲翅膀的聲音傳來,我順著聲音看去,隻見暴雨中四五隻似人非人的黑影飛了進來,一閃而過。我睜大雙眼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蹤影。於是自我安慰道“肯定是眼花了!”

又一陣撲哧、撲哧的聲音傳來。那四五隻似人非人的黑影,從我頭頂掠了過去。速度雖然快極了,但我還是看清楚了,一陣雞皮疙瘩爬起,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是紙人!!那東西巴掌大小,和小孩子隨意剪的一樣,有手有腳,眉心上都點了個紅點。從暴雨中飛來,居然半點沒濕。

四、五隻紙人並沒有撲向我,而是簌簌的落到棺材部底,就好像黏住一樣,發出“杭育”一聲,竟然將棺材抬了起來,要向門外搬走。

那棺材是用陰沉木打造的,少說有幾千斤重。陰沉木顏色深綠,木紋如同錦緞一樣。百步之內並沒有蒼蠅、蚊子。陰沉木邪得很,煮熟的肉放進去,三年後取出,依舊香氣噴鼻。

相傳康熙三十年,天台山崩裂,從沙土中湧出一口棺材,那棺材前尖後大,仿佛一隻大錐子,有六尺多高。經過國清寺方丈推斷,說這是陰沉木棺,如果打開棺材,必有異變。

眾人不信,強行開棺。裏麵果然躺著一人,全身墨綠色,身上長出了木紋。忽然,棺材中的人睜開雙眼,望著天空就問:“這青青的東西是什麽?”大家仗著人多膽大回答說:“是天!”那人很驚異“當初我在世時,天沒有現在這麽高呀!”緯書上說:“萬年之後,天可倚杵。”意思是盤古之後萬年,天用拐棍就能碰著,因此斷定這人是洪荒遺民。眾人將他扶了起,突然刮來一陣白毛大風,風過之後,那人就變成石塊!

那紙人托起陰沉木棺,扛在了肩膀上,棺材就安穩的架著。四五隻紙人同時發力,喊著號子“杭育!杭育!”棺材就跟著動了起來,如同蝸牛一樣緩緩爬行。我嚇了一跳,心想“我擦!這不科學!”

棺材已經移動一尺多了,我跳了上去,死死的按住,然而並沒有卵用。我心一橫,罵道“他姥姥的,幾個破紙人有啥可怕!”便跳下棺材,對著其中一個紙人就踢了上去。那一腳沒踢還好,踢下去就惹了大麻煩。

“砰”一聲巨響,四個紙人丟下棺材。居然向我飛過來,劈啪劈啪就和蝙蝠撲上來一樣。那紙片的邊緣居然如同刀刃一樣,把我衣服都劃出了好幾道口子,“我擦!老子居然掛彩了!”我順手抄起青雲子的鐵劍,在空中亂劈。

鏗鏘!把一隻紙人劈成了兩半,那紙人居然噴出鮮血!又哐當幾聲,又把剩餘的幾隻紙人砍了下來。紙人好像死狗一樣,趴著不動了。

“如此機智,就連我也要佩服起自己!”我收起鐵劍,仔細盯著那幾隻紙人,身怕出現異動。果然沒過多久,紙人居然在地上爬了起來,找到被劈下的另一半,竟然自己粘了起來。

我急忙掏出天師銅印,往紙人上一鎮。就聽到“哎呦”一聲,那紙人如同被壓在大石下的活人,手腳亂掙亂動。《茅山秘要》曾記載“舌尖血,為人體至陽之精,足以克製陰邪!”我咬了一口,一股鐵鏽般的味道充滿口腔,我噗的一聲,就朝四個紙人各噴了一口。那紙人如同被點了火,劈劈啪啪燒著了,發出奇怪的焦臭味。

“啊!”院子外傳來慘叫,一個身穿蓑衣的黑影,一閃而過,刹那就消失在黑夜之中。像我這種連門都沒入的人,哪裏敢去追!等四個紙人,被完全燒化成燼。我用腳狠狠踏上一腳,用腳跟一擰,那個舒爽啊。

操縱紙人,屬於比較低級的巫術。根據用途,選取不同顏色的紙人。分為紅、黃、白、黑四種。紅紙人屬陽,一般用作厭勝辟邪。黃紙人比較陰邪,在眉心點上指尖血,便可作祟害人。白紙人,用作招魂。黑紙人用作下蠱,隻要在背後寫上人的生辰八字,每日詛咒一次,三七之後,被詛咒的人便七竅流血而死。

據說湘西的喃摩佬至今還掌握“紙人捧水”。喃摩佬將薄紙剪成人形,用小鐵釘釘在木板上,敬香燒紙之後。掐著訣,把紙人兩手一合,它就捧住一個裝了斤把水的大磁碗。道士和跳大神的,甚至風水先生中多有人精通此術。不過都不如彝人的畢摩,苗人的搞老,用得那麽廣泛。

我喘息未定,又聽見砰!砰!幾聲巨響。那棺材蓋居然飛了起,打到了牆上去。把牆壁都打出幾道深坑,震得房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棺材中發出異響,一種很痛苦的,似乎來自地獄的聲音。我大氣都不敢喘,雙眼圓睜,向棺材中探了一眼。那具女屍突然睜開雙眼,嘴角掛起一絲詭笑。良久,她不斷翻身,麵目扭曲,竟似極痛苦一般,場麵很是駭人,我早就嚇傻了。忽然,女屍大吼一聲,一陣香氣飄了出來,可以肯定,那是就“勿忘我”的花香。之後,就是死一般寂靜。這種寂靜,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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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呲哈呲……”

一陣急促而又奇特的呼吸聲,從棺材中傳了出來!

我向棺中望去,那具女屍的腹部全都癟了下去,棺材尾部有一隻毛團一樣的東西,依偎在女屍的腳部,正是它發出的聲音。

一隻雪白的毛團,圓滾滾的小臉上,兩隻耳朵下折,一雙眼睛極大,愣愣的盯著我,粉嫩的舌頭伸出來老長。它的腦袋像一隻折耳貓,身體卻像一隻高地白梗犬,毛茸茸雪球一樣,隻有巴掌大小。我下意識就要去抱,那東西突然咧起嘴來,嚇得我跳了起來。

一陣暴雷直接劈進房間內,擊中棺材。把那女屍擊得一個趔趄,就見她翻身將毛團蓋在身下。刹那,電息雷止,陰沉木猶自發出嗡嗡的震響。

棺材並沒有冒出黑煙,而是發出一道幽光,我又大著膽子走過去。那女屍似乎被雷擊中了,但並沒有燒焦。她嘴角掛著笑,全身變得無比通透,就好像冰雕一樣,散發出幽藍的光,光芒如弧線一樣散發而出。

哢嚓!哢嚓!數聲裂響。那女屍竟然玻璃被摔碎一樣,由內到外,全身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那裂痕漸次變大。轟的一聲,化成無數碎片,那些碎片竟變成了藍色的蝴蝶。蝴蝶翩翩起舞,款款而飛,一隻,兩隻,無數隻,竟似組團一樣,向空中飛去,消失在夜幕之中。不到一時三刻,無影無蹤。棺材內就剩一隻毛團在仰望天空。

那毛團盯著飛走的蝴蝶,嘴裏發出哼哼聲,淚水在眼眶周圍打轉,顯得極為可憐。我再次下意識去抱它,它不再抵抗了。用粉嫩的舌頭舔了舔我手腕,將頭依在我手掌中,任由我抱起來。

那毛團渾身上下雪白,竟沒有一絲雜毛,它團成一個球,靠在我懷裏,可憐巴巴的。我知道它就是白澤,不過現在還太小了,竟然像一隻貓,又像一隻狗。

大凡異物降生,必遭天譴。當年倉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這隻白澤乃上古神獸,或許是世界上最後一隻白澤,它的降生破壞了天地秩序,違背陰陽規則,自然要遭受天譴。那一道霹靂,就是上天對白澤的天譴,如果不是女屍代它承受!,恐怕它早就灰飛煙滅了。

女屍,雖不是毛團生物學上的母親,但確實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我明白了這一切,望著空中沉默良久。我知道這位無名的母親,終將魂飛魄散。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看毛團。

我抱著毛團回到屋裏,隻說是青雲子托付給我的折耳貓。老爺子和周大明也沒有多說什麽。不久,細微的鼾聲就此起彼伏。

夜裏,我做了一個夢!

我在花蹊裏漫無目的的行走,花海無邊無垠,那裏開滿了野藍花。花叢中,一位美麗的女子款款走來,我們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

“白澤!”

“白澤!”

“白澤!”

那女子就在我麵前,我看得見她,她卻像看不見我。

她離我很近,在視線的範圍之內,並且麵部是朝向我的。但我始終看不清楚她的臉,就好像打了馬賽克。

這時她離我隻有五公尺,卻是那麽遙遠。

我就像追逐著一隻風箏,她總飄在我前頭。我努力向她招手,她卻低著頭在**,采了一束勿忘我,幽藍色的花,散出淡淡的香。

我看清了她的麵容,淚水充滿了我的雙眼。

她也看見了我,隻是微微的笑。

“白澤就麻煩您了……我要走了,去很遠的地方!”

我含著淚水,拚命的點頭

她笑了,臉上的紅暈炸成了天邊的霞彩……

後來,我醒了,一看枕巾已經濕漉漉的,老爺子和周大明,好像什麽都知道了,但他們一句話也沒說。

“回去吧!”

老爺子笑著說,我點了點頭。我內心不時湧現出一絲不詳的預感。我們安葬好青雲子後,帶著毛團,就趕回了榕城。

果然,我們前腳剛到榕城,後腳就跟著出事了!(未完待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