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欺人太甚

趙先生和夏心互相遞了個眼色,然後他們不著痕跡的向旁邊走了兩步。有意無意的,把古爺爺的退路堵住了,免得他突然逃跑。

古爺爺人老成精,早就把趙先生和夏心的想法看在眼裏了。

他苦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幫你們嗎?是扇子真的出了點問題。”

我耐著性子問:“出什麽問題了?”

古爺爺三番四次的耍我們,而我一直忍耐著和他溝通。這不是因為我脾氣好,是因為我實力不夠。如果我像墓主人一樣強大,早就對古爺爺嚴刑拷打,逼著他把扇子交出來了。

什麽問題?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有問題也得解決問題。

古爺爺歎了口氣,對我說:“前兩次你們要和我交易。但是交易的時候和我起了一點小摩擦。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啊。你們這幾個後生,年齡不大,但是心眼可不少啊。我真擔心一不留神就著了你們的道,這把扇子不是被偷走了,就是被騙走了。嗯……被搶走了也有可能。”

我咬了咬牙,問:“扇子到底怎麽樣了?”

古爺爺說:“你自己看吧。”

他先從屍體裏麵鑽出來,恢複了鬼魂的狀態,然後把上衣脫下來了。

古爺爺瘦骨嶙峋,幾乎是皮包著骨頭,這模樣並不好看。我說:“你讓我們看什麽?欣賞你光膀子?”

古爺爺說:“你接著看。”

他雙腳分開,做成一副紮馬步的樣子,然後雙手握拳,牙關緊咬。隨後,我看見他的胸腔越來越寬,最後變成一個比例很嚇人的怪模樣。

我看的心裏發毛,古爺爺的胸腔,就好像一把打開了的扇子,把皮肉撐得很薄,我甚至可以看到裏麵的髒器。

夏心指著古爺爺,震驚的說:“你把扇子藏在身體裏麵了?”

古爺爺鬆了一口氣,把身體恢複原狀,淡淡的說:“不是藏在身體裏麵,是留在身體裏麵。”

我納悶的問:“這有什麽區別嗎?”

古爺爺說:“這把扇子是怎麽製成的,你還記得嗎?”

我忽然想起在雨市裏麵聽到的話來了,我鬼使神差的說道:“這扇子,扇骨是用嬰兒的肋骨製成,扇麵是用嬰兒的皮膚蒙上去的……”

古爺爺說:“是,是啊。就是這樣。我擔心你們把我的扇子偷走。所以我把自己的肋骨取下來了一截,用扇骨代替了。我又把自己的皮肉割下來一塊,用扇麵代替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古爺爺卻越講越得意:“這樣一來,我就是扇子,扇子就是我,你們再想把扇子偷走,可就沒那麽容易了。而我躺在棺材裏麵,隨時可以打開扇子,混淆陰陽。”

我們幾個人都忍不住說道:“古老頭,你對自己真狠啊。”

還有半句我們沒說出來,對自己狠的人,對別人會更狠,這種人不得不防。

古爺爺攤了攤手,做出來一幅為難的表情:“所以,扇子好像沒辦法交易給你們了。”

夏心說:“古爺爺,我們先說好的交易,現在你又把扇子弄到你身上,這好像是你違約在先吧?”

古爺爺臉色有些不好看:“所以你想怎麽樣?”

夏心說:“不如你跟我們去一趟胡家村,先把初九的幹爺救出來。怎麽樣?”

古爺爺很不高興的說:“我是不是還要跟你們去一趟墓主人那裏,把扇子還回去?”

夏心也很不爽的說:“不然怎麽辦?本來交易結束後,這把扇子就不屬於你了,結果你自作主張,把魂魄和扇子融為一體,這不是耍我們嗎?”

古爺爺大怒:“之前你們又是擺陣又是挖屍體的,想要算計我。我是老了,可還沒有老糊塗,你們這是要交易的樣子嗎?”

眼看他們倆要吵起來,我連忙說:“好了,好了。都冷靜一下,討論討論怎麽解決問題吧。”

夏心問我:“怎麽解決?”

我沒說話,這是一個死結。

扇子拿不回來了。古爺爺不可能去墓裏麵見墓主人,因為那樣是找死。所以我一個月之後必死無疑?

我一屁股坐在一張停屍**,哪怕有一具屍體還躺在上麵我也不在乎了。畢竟很快我就要步他們後塵了。

我對古爺爺說:“這樣吧,你先跟我去胡家村,把我幹爺救出來。後麵的事,你不願意幫忙就算了。”

古爺爺猶猶豫豫的說:“說實在的,其實胡家村我也不想去……”

“什麽?”我勃然大怒,從**跳下來,一把抓住古爺爺的脖子,大叫道:“你這個糟老頭,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古爺爺是厲鬼,成名已久的厲鬼,換個時候,我絕對不敢這麽揪著他的脖子。但是今天我真是急火攻心,什麽都不管不顧了。而古爺爺似乎也怕了我這股勁,居然滿臉賠笑,說道:“後生,有話好說,萬事好商量嘛。”

趙先生把我拉開了,然後對古爺爺說:“古老頭,什麽便宜也不能讓你全占了。天底下不止你一個聰明人,我大外甥重情義,是個實在人,你別欺負他欺負的太狠了。你如果不去胡家村,我姓趙的也不答應。”

夏心在旁邊幽幽的說:“還有我。”她不僅說,而且手掌一翻,那把閃閃的刀就在手心裏了。

古爺爺歎了口氣,說道:“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嗎?不過我可不是怕了你們,被脅迫去的,我是看中了這後生有情有義,我感動的。”

我點了點頭,沉著臉沒說話。

把我幹爺救出來之後,我也該死了。古爺爺不可能再讓步了。

這時候,趙先生對古爺爺說:“可不可以做一把假的扇子?短時間有效就行。把假扇子送到墓主人那,讓他放過初九。回頭扇子出了問題,我們早就逃了。”

我眼前一亮,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於是緊張的看著古爺爺。

古爺爺沉默了一會,說道:“嗯……如果用死嬰的屍骨做成扇子。再在上麵使點手段的話,可以蒙混過關。不過隻能維持兩個時辰。”

趙先生對我說:“你有救了。”

我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是啊,有救了。不過拿著一把假扇子去找墓主人,更像是在找死。”

夏心說:“找死總比等死好。至少現在有了一線生機。”

我嗯了一聲。我忽然很想信一種宗教,那樣的話,至少在這種時候,還有一個可以跪拜祈禱的對象。

古爺爺倒背著手,對我們說:“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們什麽時候出發?到時候去供銷社找我吧。”

眼看他就要走出停屍房,我在他身後大喊:“等等,你該不會是要溜走吧?回頭你不在供銷社怎麽辦?”

古老頭轉過身來,滿臉通紅,憤怒的說:“我就那麽沒信用嗎?我說在,那就肯定在。”

趙先生冷冷的說:“我們被你坑怕了。古老頭,你最好還是當著噬心鬼盒的麵,再發一個誓。”

古爺爺悲憤的說:“我古老頭成什麽了?每一句話都得發誓才有人信?這次我不發誓,你們愛信不信。要是到時候在供銷社找不到我,就把噬心鬼盒送給墓主人好了。”

然後他氣呼呼的走了。

等古老頭走遠了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墓主人在什麽地方?”

我們三個人麵麵相覷。夏心說:“好像隻有古爺爺知道。”

趙先生說:“可是我們找不到古老頭,就不知道古墓的位置。不知道古墓的位置,就沒辦法把噬心鬼盒交給墓主人。”

我鬱悶的說:“我怎麽感覺又要被人給騙了?”

我們三個人正在分析古爺爺的話,忽然聽到走廊裏麵又有一陣腳步聲。我說道:“這老頭良心發現了?”

我跑出去,然後有一束強光照在我臉上。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一陣刺啦啦的聲音。緊接著身上一麻。

這聲音我熟悉,這感覺我認識,是電棍。

然後我倒下了,在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到有人開槍了,亂槍齊發,射中了趙先生和夏心。

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要在小陰溝裏翻船嗎?是誰在用槍打我們?我想不明白,然後我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到了。

……

我感覺自己昏睡了很長時間,其實頂多半小時。後來我被冷水澆醒了。

我扭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坐在一間屋子裏,雙手雙腳都被拷在椅子上。我向周圍看了看,夏心和趙先生也在,他們同樣被拷著,隻不過這兩個人萎靡不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我很高興,至少他們沒有死。

趙先生朝我苦笑了一聲:“我們中的是麻醉槍。”

然後有個警察進來了。我這才發現,原來這裏是審訊室。

跟著警察進來的,還有一個老頭。我眯著眼睛辨認了一會,發現這是看守殯儀館的老頭。

老頭指著我們說:“是他們三個。大半夜搬屍體玩,搞得亂七八糟,還嚇唬我。”

警察馬上說:“嗯,侮辱屍體罪,入室搶劫盜竊罪,殺人未遂罪。”

我馬上爭辯說:“我們沒有侮辱屍體。不過這一條也就罷了。入室搶劫、殺人未遂,這是哪跟哪啊?”

警察說:“你們偷偷溜進殯儀館,不是盜竊就是搶劫,這還用說嗎?你們把老人家嚇了個半死,這不是殺人未遂嗎?”

我歎了口氣,柏城這種小地方,天高皇帝遠,辦事不那麽透明我有心理準備,可是這定罪是不是太隨意了點?

然後警察坐下來,給我們錄口供,讓我們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一遍。

趙先生說:“我們被一座墓裏麵的死人追殺。幸好我們有一把扇子,可以混淆陰陽,於是我們逃到殯儀館,讓死人變成活人,活人變成死人……”

警察耐著性子聽了一會,然後拿著電棍把他電暈了。

警察指了指我:“你說。”

我看了看倒地不起的趙先生:“我們三個是無業遊民,有點無聊,所以想練練膽,於是去殯儀館比賽背屍體,誰先嚇尿誰就輸了……就這樣。”

警察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就合理多了。告訴你們,老子當了十幾年警察,什麽刺頭沒見過?別給我編故事,什麽神啊鬼的,我是黨員,不信這個。”

我連連點頭。

警察又問我:“你還有別的案子嗎?我可告訴你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使勁搖頭:“真的沒了,就是搬屍體玩來著?警察叔叔,我覺得給我們治安處罰,拘留幾天就可以了。”

警察用手敲著桌子,似乎在斟酌。

這時候,外麵忽然有一陣哭喊聲:“殺人啦,殺人啦,我要報案。”

警察猛地站起來,拉開房門,衝外麵喊道:“哪裏殺人了?”

有另一個老頭衝進來:“豐鄉,豐鄉殺人了,小賣部兩口子,被人活活害死了。”

我一看那老頭,頓時叫苦不迭。這一位正是半夜砸門,被阿昌踹在狗屎上的老頭。

老頭還在一個勁的說:“他們也想殺我,但是我命硬沒死成,被打暈了。我剛醒過來,就趕快來報案了。”

他說到這裏,忽然一扭頭看到我了,頓時指著我說:“哎?哎哎?這不是……警察,警察,他們就是凶手。”

警察回過頭來,目露凶光:“你不是說沒案子了嗎?你不老實啊。”

我剛要解釋,就覺得胸口一麻,我也被電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