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見鬼囚

鬼倀看著古爺爺,嘀咕了一聲:“看破不說破,給彼此留點臉麵多好?等你做了我的倀,這嘴碎的毛病可要改一改。”

鬼倀伸了個懶腰,對古爺爺說:“阿昌自由了,我身邊沒有個使喚的小鬼可不行。既然你身上有那把扇子,你來做我的倀最合適了。”

阿昌已經走得沒影了,我苦笑了一聲,對鬼倀說:“真是阿昌告密的?”

鬼倀冷笑著說:“阿昌是我的倀。他的一舉一動,一個想法,一個念頭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他敢不說實話嗎?”

我的手腳有些發涼:“所以,什麽來還扇子,什麽讓我救他,根本就是個圈套?”

鬼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他拍了拍古爺爺的胸口,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好了,扇子回來了,胡初九也找到了。本將軍可以在這座墓裏麵高枕無憂了。”

他從身上拿出來了一根紅繩,開始捆綁古爺爺,他一邊綁,一邊嘀咕:“真是迫不及待啊,想第一時間把你煉化成倀。隻可惜,老子還要帶著胡初九去見鬼囚大人。”

古爺爺麵帶苦笑,微閉著眼睛,像是寵辱不驚的老和尚,更像是受慣了侮辱的老乞丐。他絕望中帶著一絲平靜,任由鬼倀把他綁起來了。

這時候,我聽到黑暗中傳來幽幽的聲音:“要不然,由我帶著胡初九去見鬼囚大人?”

我一扭頭,看見阿昌又回來了。

我驚奇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費盡心機獲得自由,為什麽還要回來。

很顯然,鬼倀也有點奇怪。現在他不是阿昌的主人了,對於他的想法有點理解不了,於是問了一句:“你回來幹什麽?”

阿昌低下頭,沉默了一會說:“那個姓趙的還在外麵。我不想這麽快出去。免得他盤問我。”

古爺爺呸了一聲:“你還怕盤問?你這種小癟三,滿嘴瞎話,你還怕盤問?當年和老子一塊下地,你自己偷偷藏寶貝,問你你就嘴硬,你怕盤問嗎?你是心裏有鬼吧?你見不得人對不對?你害了胡初九,你不敢麵對他二舅……”

鬼倀一臉理解的看著阿昌,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由你把胡初九帶過去吧。你們是朋友,由你送他一程。”

古爺爺還在破口大罵:“他媽的,這小子也配有朋友?跟我合夥的時候,偷我的東西。跟胡初九在一塊,又到處告密。這小子就是愛背後插刀,一個小損人。”

我無奈的看著古爺爺,今天他脾氣真是暴躁的很了。

鬼倀使勁打了他一個耳光:“你是我的倀,我不讓你說話,你就閉嘴。”

古爺爺被打的滿嘴是血,他居然開始嘿嘿的樂:“趁現在還沒有變成倀,我就把該說的話說了吧。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阿昌被古爺爺罵的麵色通紅,他好一會才咬著牙對古爺爺說:“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了?我們那夥人一共七個,隻有你活下來了,你敢說你沒有背後搗鬼?”

古爺爺說:“你們六個一臉短命相,關我屁事?好,我不好,那胡初九呢?他還算可以吧,你為什麽害他?”

阿昌反駁說:“胡初九對你也不錯吧,你不是也害他了?”

好吧,我是大好人。我這個好人要被押著去見鬼囚了。

阿昌和古爺爺吵了兩句就停下來了。這倒不是有誰退讓了,而是鬼倀開始煉化古爺爺的魂魄,他說不出話來了。

阿昌朝我擺了擺手,說道:“走吧。”

然後他帶著我向墓穴深處走去。

我們進入那條長長的地下通道。周圍全都是泥土和石頭,一個人,一隻鬼都看不見。

我小聲對阿昌說:“你偷偷把我放了行不行?咱們倆一塊逃走,我還當你是朋友。”

阿昌瞟了我一眼:“你開什麽玩笑?這裏到處都是鬼倀的人,放了你你逃得出去嗎?”

我頓時有點蔫了。

但是心情失落的那股勁過去之後,我感覺今天的阿昌有點奇怪。雖然之前古爺爺釋放了他的一部分七情六欲,但是他距離正常人還有一大截。

可是今天的阿昌,好像不是那麽冷冰冰了,說話也隨意了很多。難道不做倀了,就會變得像正常人?

我們已經走到通道深處了,外麵的光芒徹底照不進來了。阿昌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來了一盒火柴,熟練地點燃了一支蠟燭。

這動作我太熟悉了,我脫口而出:“二舅?”

阿昌點火的動作確實像極了趙先生,我叫出“二舅”這兩個字來,完全沒有經過大腦,等我叫完了才感覺弄錯了。

但是阿昌居然愣住了,然後納悶的說:“我偽裝成這樣你都能看出來?”

我大為震驚的說:“真的是你?”

阿昌把手伸到臉上,仔細的扯了兩下,把一張麵皮扯了下來。露出來了下麵的那張臉,確實是趙先生。

我又驚又喜:“怎麽是你?你居然能騙過鬼倀?你太厲害了。”

趙先生說:“剛才鬼倀滿腦子都是煉化古老頭,沒有仔細查看我。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這張臉。”

他屈指彈了彈那張臉:“這可是阿昌的,原裝的臉,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我驚訝的看著趙先生:“阿昌的臉?怎麽在你手上?”

趙先生說:“我也不知道這小子發什麽神經。我當時走到半路了,一邊走一邊想辦法救你。他從後邊跟上來。拿著一把刀把臉割下來了,硬要塞給我,說什麽他辦了不要臉的事,沒臉見人了。要把臉送給我。”

趙先生把阿昌的臉重新貼在自己身上,說:“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旁邊有個聲音幽幽的說:“這意思還不明顯嗎?他在說你二皮臉。”

我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是二胡。

趙先生說:“別管二皮臉三皮臉了,能救人就行。”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紙人,對我說:“大外甥,你附身上去。把肉身交給二胡。一會他假扮成你見鬼囚。”

我沒有動,我問趙先生:“你怎麽做到的?二胡可不是舍己為人的人。”

二胡朝我嘿嘿笑了一聲:“趙先生答應我了。要是能活下來,你的肉身歸我。”

我打了個寒戰:“二舅,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趙先生一臉不爽的說:“要不然你幫我出個主意,怎麽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完全想不出辦法來。其實趙先生是對的,交出肉身,我還可以保留魂魄。舍不得肉身,我估計會魂飛魄散,什麽都沒有了。畢竟鬼囚一心想要殺我。

我歎了口氣,對二胡說:“你這不是拿命在賭嗎?而且贏得幾率不大。”

二胡淡淡的說:“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樂意賭。”

我點了點頭,魂魄從肉身裏麵鑽出來了。我失去肉身太多次了,靈魂出竅已經極為熟練。

我鑽到了那個紙人上麵,被趙先生帶在身上。而二胡進了我的身體,扮作我的模樣,繼續向前走。

我們穿過通道之後,眼前忽然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大的了不得的空間,我甚至以為已經來到了外麵的世界。

但是我很快就確定了,這裏雖然很大,可終究還是在地下。仔細尋找的話,還是能看見土牆。這裏隻是一個大得出奇的地下空間罷了。

在這空間當中,有一片宮殿。最靠前的那一座宮殿,上麵掛著一塊牌匾。白紙燈籠把上麵的三個字照得很亮:閻羅殿。

趙先生問二胡:“你幹爺在哪?”

二胡從懷裏掏出那盞燈籠來,把早就已經熄滅的蠟燭重新點燃了。他看了看我幹爺的影子,然後指著閻羅殿說:“就在那裏。”

趙先生笑了笑:“這裏處處模仿陰曹地府。我以為鬼囚會在十八層地獄,沒想到是在閻羅殿。這到底是坐牢還是享福呢?我感覺他的生活比獄卒還優越。”

趙先生吐槽了兩句,就帶著我向閻羅殿走去。

在這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陰差。當然,這裏的陰差也是假的,是小鬼假扮而成的。

他們全都被綁在石柱上,腳下有烈火焚燒,胸口插著塗了朱砂的箭,個個都痛苦不堪。他們中的一部分已經死掉了,至於還活著的,都在羨慕死了的。

我小聲問趙先生:“地獄裏的陰差也這樣?”

趙先生說:“他們應該是鬼囚的人,同樣被關押在這裏,陪著鬼囚受苦。”

我們的說話聲驚動了假陰差,他們齊刷刷的回過頭來,朝我們淒厲的叫著:“救救我。”

我驚恐的發現,所有的假陰差都沒有眼睛。他們隻有一個黑乎乎的眼眶。

二胡畢竟是鬼魂,他的承受能力比我高多了,不過依然被嚇得臉色發白。

隻有趙先生看起來很坦然,他走到閻羅殿門前,忽然停住腳步了。他低頭看著門口的兩隻石獅子,淡淡的說:“有點意思。”

我扭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兩隻石獅子也沒有眼珠。不是生來就沒有,而是被人挖去了。

趙先生走上台階,叩了叩門環。

我忽然發現,叼著門環的輔首同樣沒有眼睛。我心裏忽然有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