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雙陽壽
翟富生不愧是我同學，很了解我。我確實沒有駕照，我開車的本事都是從拖拉機學來的。
趙先生倒挺給我麵子，對翟富生說：“我坐他的車坐習慣了，還是讓他開吧。”
富生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說：“行，那就讓他開吧。”
然後他一拉車門，坐到了後座上。
我和趙先生上車了，夏心也上車了。我們四個人坐在車上誰也沒有說話。
富生有點不耐煩了，對我說：“老九，你怎麽不開車啊？你是不是不會啊？我教你啊，這邊這個是離合，那邊那個是油門……”
我咳嗽了一聲說：“咱們坐你的豪華大轎車走了。麵包車扔在路上，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富生說：“這有什麽不合適的？你的麵包車值幾個錢？都破的不能要了，頂多兩千塊錢吧？”
我說：“車是租的，不是我的，也不能就這麽扔了。”
富生說：“怪不得呢，我說你小子怎麽開上車了，原來是租的。你租也租個好點的啊。租車不就是為了裝逼嗎？你租個破麵包，這不成傻逼了嗎？多少錢租的？三十一天？包不包油錢？”
趙先生聽得心煩，對富生說：“你下去，開麵包車在前麵帶路。”
富生愣了：“什麽？”
趙先生直接打開車門，一腳把富生踹下去了。
富生踉蹌了一下，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屎。他回頭看了看趙先生，沒敢發火，委委屈屈的上了麵包車。他折騰了好一會才把麵包車打著火了，然後在前麵帶路。
我也折騰了好一會才把大眾車打著火。說實在的，我還真不怎麽會開這輛車。
富生家在鎮上，用他的話說，也算是半個城裏人了。我們跟著麵包車在鎮上繞了一大圈，然後來到一座大房子跟前。
這房子很大，有一個大院子，裏麵種著東西。普通的農民喜歡在院子裏種蔬菜，但是富生家不一樣，他們家有錢，在院子裏種了很多花。
我們穿過院子，就來到一座二層樓跟前。富生說：“進來吧。我爹媽都在呢。”
我們進去之後，看見客廳裏麵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應該就是翟父翟母了。他們都一臉愁容，正坐著互相歎氣，看見富生進來了，才勉強擠出來一絲微笑。
富生說：“你們別發愁了，我把大師請來了。”
翟父站起來，衝我伸出手：“大師好。”
我剛要把翟父握手，富生把他的胳膊拉開了：“哎呀，不是他。這小子是胡初九，你以前不是見過嗎？”
翟母也向夏心伸出手：“大師好。”
富生也把她的手拉回去了：“也不是這個。”
他對趙先生說：“大師，你藏到後邊幹什麽啊？”
趙先生很委屈的說：“我也不想藏啊，他們倆總擋著我……”
我們坐好了之後，翟母先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後對趙先生說：“聽說大師你通鬼神？”
趙先生點了點頭：“不用叫我大師了，叫我趙先生吧。說一下吧，富生到底什麽情況。”
翟父說：“最近富生添了夢遊的毛病，每天早晨醒過來，都不在自己**，哪怕把大門鎖的嚴嚴實實的，他也會想辦法出去。我最近晚上睡不著覺，睡著了也睡不踏實。總擔心他出點什麽事。”
富生是個急性子，對翟父說：“爸，你沒說到點子上。”他對趙先生說：“我的問題可沒有夢遊那麽簡單，有好幾次我被叫醒了，發現我坐在二樓欄杆上，要是沒人管我，沒準就跳下去了。這還不算，有一次我還在房梁上拴了根繩子，差點把自己吊死。”
趙先生說：“自殺？”
富生使勁點頭：“對對對，就是自殺。我總覺得我像是要自殺似得。我感覺我這不是夢遊，沒準是讓髒東西纏上了。”
趙先生點了點頭。然後湊過來，小聲對我說：“大外甥，你鍛煉的機會來了，要不要幫他捉鬼？”
我說：“我哪會捉鬼。”
趙先生說：“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的。咱們早晚有一天要去冥獄，你能有一技傍身，對你來說沒壞處。”
我撓了撓頭，對趙先生說：“我覺得還是你出麵比較好，三下五除二把那東西捉了，咱們好去柏城找薛師傅。”
趙先生笑了笑，對我說：“咱們之前在柏城呆了那麽久，找到薛師傅了嗎？”
我愣了一下：“沒有，不過……”
趙先生說：“沒什麽不過的。時候未到，薛師傅不會出現，咱們著急也沒用。富生是你同學，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我隻好點了點頭，對翟富生說：“富生啊，其實我這些年在外麵也學了點門道，要不要讓我幫幫你啊？”
富生翻了翻白眼：“老九，你不是耍我吧？你這書呆子能有什麽門道？你要是缺錢就跟我說，我們家建築隊正缺人呢。你別搞這個坑蒙拐騙的啊。”
我對趙先生說：“咱們走行不行啊？”
趙先生拉住我：“就當是行善積德了。忍一忍，忍一忍。”
然後他清了清嗓子，對富生說：“我這個大外甥，盡得我真傳。之前我一眼看出來你身上有問題。我大外甥雖然沒有我這麽厲害，但是也差不多，你最好對他客氣點。”
富生聽了這話，才把嘴閉上了。
我問他：“你這夢遊的毛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富生想了想說：“就是見到你們那天開始的。”
我扭頭對趙先生說：“不會是你搞出來的吧？”
趙先生說：“怎麽可能，你別亂懷疑我。”
這時候，旁邊的翟母說：“那天他正好過生日，吃了個蛋糕，又喝了點酒。到半夜多才睡，誰知道躺下沒一會，就開始夢遊了。”
我點了點頭，心想沒準這才是真實原因。
我又問富生：“你以前做過什麽虧心事沒有？”
富生說：“沒有。”
這話我肯定不能信。就拿上學的時候來說，偷看女生上廁所，領著一幫小壞蛋欺負窮學生，這種事他就幹了不少。
但是無論我怎麽問，富生始終不承認。
我隻好換了個問題：“你夢遊的時候，做夢嗎？”
富生說：“夢，夢見的東西五花八門的。但是我醒了全忘了。”
我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有點厭煩了。富生倒是有問必答，但是回答的內容全都沒用。
我把趙先生拉到院子裏，對他說：“這小子太不配合，我實在問不出來。你到底看出什麽來了？直接告訴我吧。”
趙先生說：“富生身上的事，他爸媽肯定知道。但是他們不說，我現在還不知道什麽原因。我可以把富生的問題告訴你，但是你不要說出去。”
我點頭答應了。
趙先生說：“我懂一點相麵的門道。但是第一眼看見富生的時候，我就困惑了。後來在飯店裏我一口飯沒吃，就給富生相麵了，你猜我最後看出什麽來了？”
我納悶的問：“你看出什麽來了？”
趙先生說：“他有兩個陽壽。”
我驚訝的看著趙先生：“兩個陽壽是什麽意思？人還能死兩次不成？”
趙先生想了想，對我說：“這其中的原因，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給你打個比方吧。毛毛蟲你見過吧？”
我說：“見過啊。你提這麽惡心的東西幹嘛。”
趙先生說：“毛毛蟲惡心，但是蝴蝶不惡心。你知道它是怎麽變成蝴蝶的嗎？”
我說：“這誰不知道啊。毛毛蟲長一段時間，就吐絲把自己纏起來，在繭裏麵變成了蛹，後來蛹就變成了蝴蝶，從繭裏麵鑽出來了。”
趙先生說：“那你覺得，蝴蝶是毛毛蟲變得嗎？”
我說：“這肯定是啊，這有什麽疑問嗎？”
趙先生說：“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蝴蝶產卵的時候，本來是想生蝴蝶的，但是它的卵比較小。不像是雞蛋鴨蛋那樣，個頭大，養分足，能夠保證雞鴨孵出來。於是這個卵就變成了毛毛蟲。而真正的蝴蝶，還藏在毛毛蟲身體裏麵。”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趙先生，不知道他這些古怪的想法是哪來的。
趙先生接著說：“後來呢，毛毛蟲就到處吃東西，越長越大。等他長到足夠大的時候，就開始吐絲做繭，變成了蛹。而這個蛹，其實是新的卵。新卵裏麵的養分就很充足了，所以蝴蝶可以鑽出來，扇扇翅膀飛走了。”
我撓了撓頭：“你的意思是，毛毛蟲其實隻是會走路，會吃東西的卵？”
趙先生點了點頭。
我幹笑了一聲：“你這有科學依據嗎？”
趙先生說：“有沒有科學依據，我就是打個比方。我覺得隻有這個理論，才可以解釋富生有兩個陽壽的問題。”
我怔了一下，然後才想明白了趙先生的意思。我低聲說：“你的意思是，富生其實是會活動的卵？他的身體裏麵住著一個東西？”
趙先生嗯了一聲：“等時候到了，那東西會用他的身體做養分，破繭重生。”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是什麽玩意？”
趙先生說：“我也不知道。不過用這種方式生出來的，一定不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