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扮陰差

我真沒想到傷天害理竟然是這樣解釋的。我茫然的看著馬麵,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馬麵拍了拍我的肩膀:“胡初九,我知道你是出於好心,不過陰司最為公平,有功就是有功,有過就是有過。”

我歎了口氣,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然後我問馬麵:“那在人間,應該怎麽行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會傷天害理?”

馬麵更加和藹了,指著前麵說:“進去吧。等見到了閻羅王,他會跟你講清楚。”

我抬頭一看,月亮門裏麵的石桌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小路,一條青石板路,和我在鬼囚那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黃泉路,隻能進不能出,踏上去之後,就再也不能下來。

馬麵對我說:“上去吧,在這裏耗著也沒有意義。”

我嗯了一聲,忽然猛地一轉身,把匕首紮進了馬麵的心口裏。

馬麵一臉詫異的看著我,他有些惱怒,還有些畏懼。我沒有把匕首拔出來,而是在他心口攪動了一下,確保他的心完全被攪碎了。

他還沒有死,但是一定活不成了。他現在隻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馬麵瞪著我,說道:“你敢殺陰差?你永不超生,你殺陰差,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抓住。”

我說:“你不是陰差,我早就看穿了。”

馬麵吼了一聲:“不可能。”

也不知道是在說我不可能看穿他,還是在說他不可能不是陰差。

我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木牌,淡淡的說:“我聽過一句話,閻王讓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天明?我剛才和你聊了那麽久,早就過了上麵的時間。我現在還是活人。真正的陰差,會幹這種事嗎?”

馬麵苦笑了一聲,臉上露出死而無憾的神色來。

我扭了扭匕首,他疼的悶哼了一聲。

我問馬麵:“趙先生和夏心在哪?”

馬麵說:“就在黃泉路上,有本事你去找他們。”

我又問道:“你和翟父翟母是不是一夥的?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馬麵忽然推了我一把,我向後踉蹌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從他心口拔了出來。馬麵仰麵朝天倒下去。但是他還沒有摔倒在地,就魂飛魄散了。

一切都消失了,後院徹底恢複了安靜。

我站在原地,看了看月亮門裏麵的小路,又看了看滿院子枯萎的花,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我站在門前,心裏有點犯嘀咕。黃泉路我在鬼囚那裏見識過,雖然是假的,但是也陰氣森森。

但是這麽詭異的黃泉路,能直接通到人間嗎?直接通到翟家的院子裏?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我把腳留在門外,試探著伸出手去,我想摸一下黃泉路上的石板。

然而,在我的手摸到它之前,我先碰到了牆壁。

我愣了一下,我麵前是一堵牆?

我拿出手機來,認真的照了一下。發現我麵前確實是圍牆。無論是月亮門還是黃泉路,都隻是畫在牆上的而已,剛才光線昏暗,我看見馬麵之後又先入為主,居然沒發現。

我撓了撓頭,心想:“這是一幅畫?剛才馬麵讓我進去,什麽意思?人進到畫裏麵?”

畫中隻有黃泉路,它通到黑暗中,漸漸模糊,最後和黑暗融為一體。我和根本看不到趙先生和夏心。

我站在牆邊猶豫了一會,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後來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深吸了一口氣,回憶了一下馬麵的動作神態,然後我盡量沉著的轉過身去,穿過院子,來到了屋門跟前。

翟父和翟母依然坐在客廳裏麵小聲說話。這是我第幾次聽到他們的聲音了?忽然我注意到,每一次都是翟父在說話,而翟母的話很少,她大多時候是在哽咽。

我走進去之後,翟父看了我一眼,臉上微微露出一絲驚詫來。

這讓我更加確定了,他和馬麵是認識的。

翟父的驚詫隻是閃現了一下,然後就被他藏起來了。他衝我微微一笑,說道:“初九,你又回來了啊?”

我淡淡的說道:“我不是胡初九。”

翟父驚訝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複過來了。

我接著說:“我是馬麵。”

翟父點了點頭,請我坐下了。

我坐在沙發上,距離他們倆很近。我很緊張,但是我表現的很冷漠。我不看他們倆,我的眼神就不會露出馬腳。我不說話,就不會說多錯多。

過了一會,翟父先繃不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那個姓趙的,抓住了嗎?”

我心中一動:“趙先生沒事?他們還沒有把人抓住?”

我淡淡的說:“還沒有。”

翟父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又感歎了一句:“那個姓趙的最狡猾,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我嗯了一聲:“所以我假扮成胡初九的模樣,也是為了讓他上鉤。”

翟父使勁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我站起來,對翟父說:“胡初九一直和趙先生在用手機聯係,你知不知道?”

翟父愣了一下,說道:“我好像看見過胡初九擺弄手機。”

翟父說:“也許姓趙的已經知道他們在後院了,我們得去檢查一下。萬一他把人救走了我們還什麽都不知道,那就麻煩了。”

翟父連連點頭稱是,拉著我就向外麵走。而翟母也站起來,跟在他身後,一副夫唱婦隨的樣子。

我們三個人來到後院,我故意走的有點慢,想看看翟父怎麽走進這幅畫裏麵去。

他站在這麵牆跟前,把自己的手指咬破了,然後在牆上點了一下。我看見他的肉身慢慢地凝立不動了,好像站著睡著了似得。而在畫麵上,漸漸地多了一個人。這人正是翟父的模樣。

我學著他的樣子,把我的指尖血點在了上麵。我看見原本紅磚壘成的院牆不見了,這月亮門真的變成了門。我抬腳走了一步,等我落足的時候,發現我已經站在青石板路上了。

黃泉路,可進不可出啊。

這句話很嚇人,但是我沒有以前那麽害怕了。因為我知道這條路肯定也是贗品,更何況有翟父走在前麵,難道他自己就不出來了嗎?隻要他想出來,過一會我就跟著他出來好了。

我們走了一會之後,黃泉路還沒有到頭。而我看到路邊多了一些人。

這些人都不是活人,更像是屍體。他們以各種造型站在路邊,而他們的頭頂上,則長出來一個小小的幼苗。

隨著我們越來越深入,這幼苗也越來越大,最後居然出現了葉子,出現了枝條。這是要在人身上長出來一棵樹嗎?

最後,我終於看到一具屍體,他身體上的幼苗已經長得極為完整了。那是一束花。

隻有一根枝,一片葉,一朵花。這朵花正在盛開,即使是在黑暗中,它也顯得很漂亮。

我很想知道這些屍體和花是什麽意思。但是我沒有問,因為我心裏清楚,我一開口就會露餡。號稱對這裏了如指掌的馬麵,怎麽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然而,我沒有問,翟父卻停下腳步來了。他笑眯眯的看著我說:“你知道這花是什麽嗎?”

我剛要回答,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翟父怎麽敢這麽跟我說話。

可惜,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伸出手來,扼住了我的脖子。

在那一瞬間,我隻覺得一陣冰涼。以脖子為源頭,一股刺骨的寒氣由上到下,將我的腦袋連同身體,凍得結結實實。我現在不要說動了,連知覺都沒有了。

翟父一臉得意的微笑:“你就是胡初九,對不對?”

我沒有說話,其實我想說也說不出來。

翟父又說:“你知道我是怎麽看出來的嗎?”

我心想:這也要炫耀一下嗎?

翟父說:“就算馬麵借用了胡初九的肉身去騙姓趙的。等你從肉身裏麵鑽出來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變成馬麵?沒有必要連魂魄都要模仿胡初九吧?”

我心裏一涼,無奈的歎了口氣。沒錯,這一點我確實疏忽了。

翟父嘀咕了一聲:“不過你假扮馬麵這一招也確實不錯。我走到這裏才想起來不對勁,差點被你騙過去了。”

我拚命地張了張嘴,從喉嚨裏發出模糊不清的幾個音節:“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但是翟父顯然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麽。他另一手伸到我心口附近,看樣子是要把我的心髒挖出來。

這種地方,漆黑一片,孤立無援,我又動彈不得,我知道今天是死定了。

可是令我沒想到的是,旁邊的翟母忽然動了。她拿出來一把刀,這把刀沒有刺向我,反而刺向了翟父。

翟父驚呼了一聲,向旁邊躲了一下。刀刺偏了,沒有刺中心髒,而是在他肚子上開了一個口子。

翟父接連向後退了幾步,惱火的看著翟母:“你瘋了?”

翟母笑了笑,說道:“我這個人比較謹慎,所以我連魂魄都模仿了一下。”

他在臉上抹了抹,露出來了真麵目。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他竟然是趙先生。

怪不得趙先生知道我進了院子。原來他假扮成了翟母,一直坐在客廳裏麵。

翟父憤怒的嚎叫了一聲,然後向黑暗中逃去了。

趙先生沒有追翟父,而是伸手在我天靈蓋上拍了一下。

我著急的要命,含糊不清的說:“快抓住他啊。”

趙先生麵色凝重的說:“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說過了,姓翟的會邪術。你現在情況很不妙,能不能把你救活,我心裏也沒底。”

我這時候才發現,我的身體依然動彈不得。不僅動彈不得,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生機在慢慢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