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葬花

我從椅子上跳起來,並且把匕首都拿出來了:“富生他們回來了?他們還敢回來?”

然而,等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院子裏麵根本沒有人。隻有花,一地的花瓣,散落在院子裏麵。

我看著這一幕,有點呆滯,我對翟母說:“這些花,不是都扔了嗎?”

翟母快要哭出來了:“剛才來了一陣狂風,花全都飛過來了,然後掉的滿地都是。”

趙先生走過來看了看,手裏麵還抓著一個咬了一口的涼包子。他對我們說:“這院子不能呆了。這些花在這裏長了太長時間,邪氣旺盛,現在又是晚上,很容易出事,咱們走吧。”

翟母茫然的問:“去哪?”

趙先生說:“去找你男人。”

翟母呆愣楞的站在門口,嘀咕了一聲:“去找他嗎?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還能救回來嗎?”

看樣子翟母其實心裏也有點譜,知道翟父的身體裏麵有一顆種子,知道現在的翟父,未必是她的丈夫。

趙先生說:“能不能救回來,要親自看看才知道。更何況,就算他救不會來了,還有富生呢。富生也不救了嗎?”

想到孩子,翟母就忽然有了力氣,她回屋子裏麵拿了手機,拿了一點錢,然後跟著我們走出來了。

走出大門之後,她又轉過身去,把大門鎖上了。

我提醒她說:“你剛才好像忘記拿鑰匙了。”

翟母苦笑了一聲,對我說:“這個家,恐怕不會回來了,還拿鑰匙幹什麽?”

我想了想,感覺這話好像也挺有道理。

我們來到街上,我看見花的枝葉還被堆放在路邊,它們橫七豎八的,像是屍體一樣。

趙先生走過去,用一根繩子把其中一捆花枝困成了一捆,然後朝我招了招手。

我沒有走過去,反而很警惕的看著他:“你要幹什麽?”

趙先生說:“咱們得找到翟富生和翟父。”

我說:“我知道翟富生在什麽地方,他在外麵的樹林裏。”

趙先生說:“他現在肯定不在了。今天整個白天他都沒有回家,說明他身體裏麵的東西越來越強大了,沒準已經控製他的神智了。”

翟母一聽這話,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幸好旁邊的夏心眼疾手快,伸手把她扶住了。

我埋怨趙先生說:“你就不能小點聲?照顧一下家屬的心情好不好?”

趙先生很無奈的說:“你不肯過來,我可不是就得大聲說話?”

他提著那一捆花枝走到我麵前,上下打量我幾眼,然後笑眯眯的說:“聽說,你以前背過屙?”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說:“是啊,怎麽了?”

趙先生說:“既然你這麽有經驗,不如背背這玩意怎麽樣?”他一邊說著,直接就把手伸過來了,要把花枝放在我肩膀上。

我連忙向旁邊躲了躲:“你有什麽計劃最好說清楚,要是騙我去冒險,我可不答應。”

趙先生歎了口氣,指著翟母說道:“孤兒寡母,你就不想幫幫忙?你是鐵石心腸嗎?”

我嘀咕了一聲:“孤兒寡母怎麽了?我還是孤兒呢。你讓我冒這麽大風險,你有心腸嗎?”

不過我嘴上不滿,還是把花枝接過來了。我提著繩子問:“現在能說了嗎?你打算讓我怎麽辦?”

趙先生說:“翟富生和翟父應該在一塊,因為他們倆身上都有焎利子。現在翟富生的焎利子快要成熟了,所以他們能彼此感應到。”

我皺著眉頭問:“然後呢?”

趙先生說:“成熟的焎利子,就像是十月懷胎的嬰兒一樣。現在他要蘇醒了,他要取代翟富生的靈魂,掌控他的身體。這是他的大日子,也是他最脆弱的時候。我如果是他,就一定找一個很隱蔽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藏起來。”

我嗯了一聲:“這花枝有什麽關係?和我有什麽關係?”

趙先生說:“當然大有關係了。你身上同樣有焎利子。雖然你把焎利子裏麵的魂魄同化了。你感應不到翟父和翟富生。但是擁有焎利子的人見到你之後,會把你當成自己人,因為你身上有他們的氣息。”

我納悶的說:“就算是這樣,我也得見著翟父和翟富生再說啊。我連他們在哪都不知道,怎麽和他們做自己人?”

趙先生說:“你以為翟父種這麽多花是幹什麽用的?他就給翟富生一個人種過焎利子嗎?我敢打賭,不是這麽回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過一會你背著花枝在街上走。如果有人問你是要去幹什麽,你就回答出殯。給花出殯。”

“如果對方罵你一句神經病,那說明他是正常人。如果對方勸你節哀順變,那就不用懷疑了,他身上同樣有焎利子。你就跟著他,他也許能帶你去見翟富生。”

“我能感覺得到,翟富生身體裏麵的靈魂不一般。別人都是配角,都是為了服侍這個靈魂才出現的。現在翟富生體內的焎利子要蘇醒了,其餘的靈魂都會蠢蠢欲動。他們不會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家,一定會出來活動。”

我幽幽的說:“我就知道,你叫我過來,肯定沒有好事。”

趙先生一臉很無辜的樣子:“誰讓你這麽倒黴呢?我倒是想替你去見翟富生,可是我不行啊。我身上沒有焎利子。”

他拍了拍我衣兜裏的手機:“我們幾個就先躲起來了。你找到他們父子之後,通知我們一聲。我們會馬上趕到。”

這份苦差事我不想答應,但是我不得不答應。因為我無法狠下心來拒絕翟母,我無法看著一個母親失去救自己兒子的機會。

我歎了口氣,心想:隻是領路而已,罷了,我就走一趟吧。

趙先生見我答應了,很虛偽的誇了我兩句,然後和夏心以及翟母躲起來了,我把花枝背在身上,沿著空****的大街向前走。

走了幾步之後,我回了回頭,看見翟母正朝著我的背影鞠躬。她鞠了一躬,然後又想跪下去。我嚇了一跳,我可不敢受這一拜。

幸好,趙先生和夏心把她攔住了,並且將她拉到了陰影中。再走了幾步之後,我看見他們幾個已經不在原地了,至於他們到了哪,我不清楚,我唯一肯定的是,他們還在暗中觀察我。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於是我背著花枝,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走了一會之後,我感覺背後的花枝動了動。

我驚恐地回頭看了看,花枝還是那些花枝,沒有什麽變化,可是我總覺得後背上像是趴了個人似得。這種感覺,和我當初背屙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一次背屙之後,我就發誓再也不幹這種事了,沒想到今天被逼無奈,又體驗了一把。

我一路胡思亂想著向前走。我使勁拉扯自己的思維,讓我自己不要往花枝的方向去想,可是我後來發現,我越是害怕想它,我的思維就越是會拐到它身上去。

後來我看開了,聽天由命,順其自然。我穿過了兩條街,快要把小鎮走遍了,但是我沒有遇到一個人。

我有點懷疑趙先生的理論對不對。我決定走完最後一條街之後就回去找他。

然而,當我拐到第三條街上的時候,我看見前麵出現了一團火光,在火光旁邊,還有一個人影。我心裏一跳:大半夜的,這個人在街上做什麽?難道他身體裏麵也有焎利子。

看樣子我今天晚上的苦差事要結束了,於是我加快腳步,向那個人走過去。

等我走到他麵前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這是一個女孩。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正跪在十字路口燒紙。我剛才看見的火光,就是燒紙產生的。

女孩見我走過來,同樣吃了一驚,她抬起頭來,一臉好奇的看著我。我看她眉目挺清秀的,隻不過稍微有點稚嫩,在學校的話,可能會被評為校花。但是對我這種畢業幾年的人來說,實在無法對這樣的女孩產生什麽邪念。

我晃了晃腦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之後會想到這裏去。我懷疑女孩就是帶著焎利子的人,但是我又不知道怎麽詢問,所以我看著她,欲言又止。

女孩把最後一把紙錢扔進火堆裏麵,然後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腿上的塵土,問我:“你在幹什麽?”

我一聽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我感覺這句話就像是一個暗號一樣。我忍不住露出微笑來,說道:“我在出殯。”

女孩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不是害羞,而是憤怒。她瞪著我,惱怒的罵了一句:“神經病。”

然後轉身就走,走到半路上又轉過身來,狠狠地看著我說:“你不得好死。”

然後她跑到一戶人家當中,咣當一聲,把門關上了。

我有點納悶的想:“這是什麽情況?罵我是神經病也就算了,怎麽還咒我不得好死呢?”

忽然間我醒過味來了,難道我微笑著回答“我在出殯”,這句話的含義被女孩曲解了?是了,是了,當時她正在燒紙,難道以為我這回答是在調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