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交警

我們夏心:“是精神分裂還是幻想症?”

夏心說:“我不知道。反正他有問題。”

我有點鬱悶,鬧了半天,我和一個精神病聊了這麽長時間?那麽棺材王的話還可信不可信?

我猶豫了一會,試探著問夏心:“我出生那天,你在場是嗎?”

這話問出來並不容易,至少我覺得挺沒麵子的。我一個男子漢,出生的時候居然被一個女孩圍觀……

夏心倒沒覺得有什麽,她點頭說:“是啊。”

我又問:“那天是什麽日子,你還記得嗎?”

夏心說:“時間太長了,我忘了,我記得那天晚上有月亮,但是隻有彎彎的一點,所以到處都黑乎乎的。觀夫人把你偷走之後,我追了她幾天,才看見她把你丟在胡家村了。”

我點了點頭。我感覺棺材王說的話也並不全是胡言亂語,至少我的生日,就很有可能是在初九。

我摸了摸懷裏的木盒子,心想:我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反正到我生日那天,我就把盒子放在枕邊,如果沒人害我,那最好不過了。萬一有人害我,我就撿了一條命。

想到這裏,我就塌下心來,挑著一擔紙錢走到了十字路口。

這個路口是鎮上最寬闊的地方。尤其是在晚上,尤其是在今夜,空無一人,更顯得這裏空曠。

我把紙錢放在地上,先點燃了一根蠟燭,然後把那張名單拿出來了。

我開始燒紙,每念一個名字,就燒一遝紙錢。等這百十來斤紙錢燒完的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然後我把那口小小的棺材扔到火堆中。念叨了一聲:“這口棺材,就送給你們睡覺了。免得你們曝屍荒野。”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這些錢,同樣給鎮上冤死的魂魄。但願你們早日投胎,脫離苦海。”

我念叨完了之後,忽然聽到耳邊有人低聲說了句:“謝謝。”

我嚇了一跳,向旁邊一看,那裏卻什麽人都沒有。

可是我卻分明感覺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個看不見的人好像說話了,我側著耳朵聽了聽,他說的好像是:“你沒有食言,果然把馬長貴和姓翟的殺了。”

我的腦子裏麵嗡的一聲,我忽然知道這人是誰了。他就是樹林裏麵,被人埋在坑裏的那個家夥。

我大聲問他:“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被殺?”

那聲音幽幽的說:“我隻是個普通人罷了。我被殺,是因為我不服從馬長貴和姓翟的。這些年,被他們兩個殺死的人還少嗎?我隻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罷了。”

這聲音越來越遠,等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在極遠處了。

後來我又叫了他兩聲,可是他始終沒有再回應我。

我扭頭問趙先生和夏心:“你們聽到了嗎?”

趙先生點了點頭:“各人有各人的因果,燒完紙咱們就走吧。”

我答應了一聲,掉頭向旅館走去。

這一路上我們都沒有回頭。這是趙先生提前跟我說好的。燒完紙錢,不要回頭,你一旦回頭了,那些死人就會以為你不想離開,會以此為借口纏上你。

我們三個人在白天到時候已經補過覺了,所以這時候一點睡意都沒有。按照我們提前商量好的,我們取走了旅館裏的行李,打算直奔柏城。

我找到了那輛破麵包車,想要上車,但是趙先生把我攔住了。

我納悶的問:“怎麽了?這車有問題?”

趙先生說:“放著轎車不開,開麵包車幹什麽?”

他朝不遠處指了指,那裏停著一輛車。

我說:“二舅,那車不是咱們的。”

趙先生說:“你開上了,不就是咱們的了嗎?”

我驚奇的看著他:“你這是要我做賊啊?”

趙先生說:“做什麽賊啊,那不是富生的大眾嗎?現在他們家人全都死了,這車在路邊扔著也是扔著,還不如讓咱們開開。”

我撓了撓頭,對趙先生說:“富生這個人是挺討厭的,不過罪不至死。現在他死了,咱們最好緬懷一下,趁火打劫開他的車,好像不太好吧?”

趙先生說:“富生原本不應該活下來。是他體內的焎利子,讓他白撿了幾十年,他其實是賺了。走吧,開著車回柏城。大外甥,你不會是忌諱吧?”

我說:“我確實有點忌諱。”

趙先生已經走過去把車門打開了:“這沒什麽可忌諱的。咱們這種人,自己先要做到百無禁忌,才能捉鬼驅邪。”

我隻好坐在了駕駛座上,等夏心也上車之後,我就開車向柏城方向駛去。

夜裏黑乎乎的,一個人都沒有,好像天地間隻有我們這一輛車,隻有我們三個人。

我心裏麵裝著事,總是胡思亂想,後來我忍不住了,對趙先生說:“二舅,你以前給我看過麵相,我真的是長壽相嗎?”

趙先生很肯定的說:“是啊,怎麽?你還懷疑不成?”

我笑了笑,沒說話。但願棺材王是在說胡話,但願趙先生的相麵術是準確的,那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在生日那天被人殺掉了。

我們開了半夜車,遠遠地,我已經能看見柏城的燈光了。柏城雖然是小城,但是畢竟算是城區,晚上總有點路燈的。

夏心忽然打破了沉默,她問趙先生:“你說接引童子真的死了嗎?”

趙先生回答說:“他不是已經死過很多次了嗎?”

夏心對這個回答顯然不滿意,她又問了一遍:“接引童子,還會活過來嗎?”

趙先生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讓我不由自主的踩了刹車,我回頭問趙先生:“你不知道?難道接引童子還有可能活過來?他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嗎?”

趙先生苦笑了一聲:“你忘了最後那場雪了?焎利子就在雪裏麵。凡是沾到雪的人,都有可能被種了焎利子。也就是說,接引童子死了,但是他的種子還在,他有可能重新生根發芽。”

我有些驚恐的說:“我們身上又有焎利子了?你有什麽辦法把這東西弄下來嗎?”

趙先生說:“你也不用擔心。接引童子的屍體已經毀掉了,魂魄也散掉了。沒有人主持的話,這些焎利子永遠都不會發作。接引童子能活過來,隻是理論上的可能而已。幾率不大。”

我嗯了一聲,就拐上了一條主路,柏城就在眼前了。

五分鍾後,我不得不把汽車慢下來。因為前麵出現了路障,有一些交警正在查車。

趙先生問:“那是幹什麽的?”

我說:“可能是查酒駕。”

趙先生說:“太好了,幸好咱們沒有喝酒。”

我說:“咱們確實沒喝酒,可是咱們當中有誰有駕照嗎?”

夏心提議說:“咱們下車逃跑吧,反正這車也不是咱們的,扔在這算了。”

我苦笑了一聲:“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確實來不及了,有個警察已經朝我們走過來了。他倒挺有禮貌,先向我敬了個禮,然後說:“請出示駕照。”

我裝模作樣的在身上找,一邊找一邊想應該怎麽編瞎話。結果我一不留神,真的從衣兜裏摸出一本駕照來。

我心裏一慌,忽然想起來我還拿著馬長貴的駕照呢。

我本來想把這駕照藏起來,但是警察眼尖的很,一下就把駕照拿走了。他翻開駕照看了看,嘀咕了一聲。馬長貴,一九七零年生人。

他舉起手電找了找我的臉:“你叫馬長貴?”

我盡量很坦然的說:“是啊。”

警察又用手電筒照了照我的臉:“一九七零年生人?”

我硬著頭皮說:“是啊。”

坐在旁邊的夏心忽然笑了。我有點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的,把我抓了,她就能走了嗎?

警察說:“你先等一下,我看你不像馬長貴,倒像是另一個人啊。”

我心裏一緊:“像誰?”

與此同時,我把腳放在油門上了,萬一情況不對勁,我就開著車逃吧。

警察在對講機裏麵說了幾句,我看他的麵色越來越凝重,頗有點像是遇到連環殺人犯的感覺。

我好像聽到了幾句胡家村之類的話,我心裏越來越緊張,我估計警察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後來警察彎下腰來了,敲了敲的車玻璃,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往哪走?”

警察樂了:“你打算去哪就去哪。”

我不知道我打算去哪,反正我不想去警察局,所以我一踩油門就離開了這裏。

我不知道警察為什麽放我走,這件事真是蹊蹺的很。最後我決定先去接胡大力再說,他在五中已經呆了一陣子了。

我給馬克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胡大力還在不在學校。

誰知道馬克接了電話之後,對我一陣抱怨:“胡哥,這胡大力是你什麽人啊?快把人折騰死了,你快來吧。”

我納悶的問:“他怎麽折騰你們了?”

馬克說:“等你來了就知道了,這日子真是沒辦法過了。”

我有點莫名其妙,胡大力能把這幫學生怎麽樣?我最好還是趕快去看看吧,別出什麽事才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把車開的飛快,十五分鍾後,就到了五中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