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三張臉
看小湯唯的意思，原本是不打算邀請趙先生的。不過聽說趙先生可以治病之後，就改變主意了。
我心裏暗暗感慨：她還是不夠了解趙先生啊，不然的話，一眼就能識破趙先生在吹牛。
我給夏心發了個短信，說我要去小湯唯家一趟。夏心幾乎是秒回。我點開一看，就知道為什麽回複這麽快了，因為隻有兩個字：隨便。
我咂了咂嘴，總覺得她這短信透著一股子情緒啊。我做賊心虛的給她撥了個電話。結果直接被掛斷了。
趙先生說：“大外甥，專心點，該你開車了。”
我這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出校門了。小湯唯繞著那輛車轉了一圈，說：“胡初九，看不出來啊，幾天不見，你都有車了。”
我謙虛的說：“別人的，別人的。”
趙先生在旁邊說：“其實說是他的也沒問題。車主死了，這車歸他了。”
小湯唯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你殺人劫車？”
我無奈的說：“我要是殺人劫車，還敢在市區大搖大擺開車嗎？”
我們三個人都上了車，按照小湯唯指點的路徑，我很快就到了她們家樓下。
等我下車的時候，忽然覺得全身不自在，好像內心深處有一種抵觸的情緒，我不想來這裏。
我向周圍張望了一下，忽然看到前麵有一大片工廠，隻不過廠房已經閑置很久了。
趙先生就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一下就猜到我在想什麽了。他笑了笑，說道：“古老頭的雜貨鋪，好像就在前麵。”
我點了點頭：“是啊。”其實我眼力還算可以，甚至可以看到幾百米開外的一間小屋，那裏就是古爺爺的雜貨鋪了。
我曾經和古爺爺做了一個交易，他幫我救出幹爺，而我幫他做幾件事。誰知道古爺爺被鬼囚抓走，變成了屙。現在交易完不成，這可怪不得我。
我心裏雖然有很多理由為自己開脫，但是再看到那間雜貨鋪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沒有守信用，有些心虛，於是我扭過頭去，不向那邊看。
小湯唯指著小區門口說：“咱們走吧。”
我們三個人剛剛走到單元樓下，頓時就感覺到有好幾道目光落在我們身上了。
我向周圍看了看，發現這小區裏麵有不少人。
現在是大白天，小區有人不算什麽。可是正常人應該步履匆匆，各人忙各人的事。但是今天的這夥人很不一樣。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時地交頭接耳幾句。
我看見他們個個叼著煙，有幾個耳朵上還戴著耳環，說話的時候小腿一抖一抖的，看起來不像是正經人。
趙先生說：“大外甥，這是龍哥的人。”
我現在一聽到龍哥就頭疼：“那個小混混頭子？怎麽咱們走到哪他們就跟到哪？”
趙先生笑了笑：“你別煩他們，現在他們有用。你注意到槐樹底下那三個人沒？你仔細看。”
我仔細看了看，什麽也沒看出來，結果因為看的時間長了，那三個人回瞪回來了。
我對趙先生說：“你讓我看什麽啊？我看他們想跟我打一架。”
趙先生說：“我讓你看他們的臉，你仔細看，他們三個人的臉能拚成一張新的的臉。”
我幹笑了一聲，對趙先生說：“你這不是廢話嗎？任何三個人的臉都能拚成一張新的臉啊。”
趙先生說：“大外甥，這次就是考驗你眼力的時候了，你仔細看看，他們的臉，和正常人的臉不一樣。”
於是我又扭過頭去。這下可好，正好和那三個人看了個對眼。那三個人把煙頭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一腳，然後朝我走過來了。
我對趙先生說：“他們過來了。咱們躲一下吧，這裏全是龍哥的人，要是打起來，咱們占不了便宜。占不了便宜倒沒什麽，萬一驚動了警察。你別忘了，咱們身上還有案底呢。”
小湯唯在旁邊說：“沒事，有我在他們不會鬧事的。”
我有點驚奇的看著小湯唯，不知道他這種自信是哪來的。她一個女學生，能鎮住這些小混混？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那三個人已經走過來了。他們先是不懷好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朝小湯唯笑了笑：“放學了？”
小湯唯嗯了一聲：“放學了。”
這話聽得我有點茫然，不過年不過節的，怎麽就大白天放學了？不過我也看得出來，這三個人根本不關心小湯唯是不是放學了，這話隻是客氣客氣而已，就像是兩個熟人路上碰了麵，問一句：吃了嗎？其實你告訴他肚皮快餓癟了他也不關心。
小湯唯指了指那三個小混混說：“這些人是我爸以前的朋友。”
我點了點頭，心想：“我還真不知道，原來小湯唯的爸爸和龍哥是一夥人。”
小湯唯又指了指我和趙先生：“他們倆是我的朋友。”
三個小夥嘿嘿笑了，對我說：“你是我妹的朋友啊？”
小湯唯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厭惡，不過她還是衝那三個人點了點頭。
其中一個小夥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既然你是我妹的朋友，那咱們就不能動粗了，先講講道理，要是道理講不通再動粗也不遲。”
我沒說話。
小夥問我：“你剛才看什麽呢？我們三個長得就那麽帥啊？你一個大老爺們看的那麽帶勁？唉？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需求啊？”
另一個小夥說：“嗯，這小子細皮嫩肉的，像兔子。”
我抬起腳來要踹過去，但是趙先生把我攔住了。他在我耳邊低聲說：“看臉。”
我仔細一看，終於明白趙先生的意思了。這三個小夥，都曾經受過傷。之前距離很遠，我看不清楚，現在距離近了，我憑著那傷疤能大概猜出來，他們曾經被火燒傷過。
人被火燒傷後，臉上皺皺巴巴的很難看。這三個人不約而同選擇了相同的補救方法：紋身。
他們在傷疤處，紋了半張臉遮醜。
我看著上麵的紋身，在腦子裏麵思考著：這臉上的紋身，如果拚在一塊，是什麽？
我還沒想清楚，小夥就一把摟住我的肩膀，動作很粗魯：“怎麽的？哥們，你還看上癮了啊？”
我正打算把他推開，趙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別衝動。”
然後他一臉賤笑的說：“咱們一塊合個影怎麽樣？小湯唯，你也來。”
這幾個小夥說話很不客氣，紛紛說：“誰要和這個傻逼合影啊。我們和妹子合影。”
不過這些人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並沒有把我推開。趙先生給我們照相，我們心懷鬼胎的合了個影。
照好了之後，趙先生就向小湯唯使了個眼色。小湯唯在江湖上混的久了，機靈的很，馬上心領神會，拉著我說：“走，帶你去看看我爸。”
出乎我意料的是，旁邊的三個小混混並沒有跟上來。這就讓我有點不解了，他們不是小湯唯爸爸的朋友嗎？怎麽不上去看看？總在樓下抽煙算是怎麽回事？
等我們進了樓之後，我問小湯唯：“怎麽他們不上來？”
小湯唯說：“我也不知道。好像這些人不是好人，我爸不許他們上來。”
我有點驚訝的看著小湯唯。
小湯唯說：“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我爸和他們是朋友，我爸也不是什麽好人唄？”
我幹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小湯唯說：“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也許我爸沒有參與那件事。反正他聽說龍哥那夥人的所作所為之後，就不跟他們來往了。但是龍哥那幫人對我們還算客氣，至少是表麵上的客氣。”
我們倆聊天的時候，趙先生一直在擺弄手機。我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正在裁剪那張照片。隻不過他的技術不太高明，弄得亂七八糟的。
小湯唯實在看不過去了，把手機要過來，對趙先生說：“這照片你想怎麽弄？你說吧，我給你做。”
趙先生指著三個小混混說：“把他們臉上的紋身弄下來，拚在一塊。”
小湯唯熟練地下了幾個P圖軟件，十五分鍾後，這三張殘缺的臉就拚在一塊了。
我看著拚湊完整的臉，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湯唯看著手機說：“嗯……這三個人的臉拚在一塊，看起來倒挺合適的，沒有違和感。”
我苦笑著說：“豈止沒有違和感啊。我認識這個人。”
小湯唯好奇的問：“誰？”
我沉聲說：“薛師傅。”
小湯唯一臉不解的看著我。我不知道怎麽解釋，隻是對趙先生說：“這事情有點意思了。薛師傅的胳膊，在他們胳膊上紋著，薛師傅的臉，在他們臉上紋著。這些人和薛師傅到底什麽關係？”
趙先生看了看外麵的小混混，對我說：“你先上去歇會吧，我抓個人問問。”
我問趙先生：“要不要我幫忙？”
趙先生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行動更方便，不會讓人發現。”
我點了點頭，就和小湯唯上樓了。小湯唯家在四樓，有點老舊的房子，看來她們家確實不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