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租客

難道說,夏心真的是活屍?

吃飯,她是同意的。來這裏,她也沒有反對。怎麽叫了一桌子菜,忽然就不吃了?難道說,真像趙先生告訴我的那樣,活屍吃素不吃葷,吃冷不吃熱?

我看了看趙先生,趙先生同樣是一臉凝重。不過眼睛裏麵卻有那麽一絲小小的得意,就像是猜中了正確答案似得。

夏心見我們兩個坐著不動,奇怪的說:“你們怎麽不走?”

我正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要騙她吃一口,哪怕她不吃,也得給我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

我對夏心說:“這頓飯花了不少錢呢,一口不吃,太浪費了吧?”

夏心說:“要吃隨你啊,我不攔著你。”

趙先生笑眯眯的說:“你是吃素的?”

夏心說:“倒不是因為這個。”

她把手機掏出來,遞給我說:“剛才我洗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

我看到手機上有一段視頻,點開一看。是飯館的後廚。裏麵垃圾遍地,碗都不洗,還有一隻大老鼠趴在上麵。

我頓時惡心的吃不下去了。

夏心把手機奪過去,快步出了飯館,好像慢一點就擔心染上傳染病似得。我和趙先生麵麵相覷,也隻好站起來向外邊走。

有個小夥計攔住我說:“兄弟,你還沒給錢呢。”

我指著那一桌子菜說:“你吃吧。隻要你能吃下去,我就給錢。”

小夥計不說話了,看來對於後廚的衛生情況,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和趙先生大搖大擺的走了,也沒人攔我們。我心想:原來吃霸王餐也不難啊。

等我們出去的時候,看見夏心已經等在外邊了。她手裏提著一個超市的購物袋,裏麵裝著麵包和水。

“吃這個吧。”夏心把袋子遞給我:“附近的餐館我都看了,不幹淨。”

我隻好點了點頭。這下好了,麵包是素的,純淨水也不是熱的。夏心吃素不吃葷,吃冷不吃熱,關鍵是我還沒辦法說什麽。

我們坐在路邊,很應付的把午飯吃了。忽然趙先生捅了捅我胳膊:“大外甥,那是剛才飯館的小夥計嗎?”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發現小夥計帶著幾個五大三粗的人朝我們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朝我們指指點點。

我心裏暗叫不好:糟了,霸王餐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吃的,這些車站旁邊的小飯館,都是有大哥罩著的。

我拉著趙先生和夏心說:“走走走,咱們趕快走。”

誰知道我一扭頭,發現另一個方向也有三四個小混混。

這些人把我們團團圍住,一副要活動活動筋骨的樣子。

我把錢包拿出來,對小夥計說:“吃了你多少錢,我給你不就行了嗎?”

小混混把我的錢打落了,斜著眼說:“現在不是錢的事了。見了我大哥就給錢,見不著我大哥就吃霸王餐。都照你這麽來,我大哥得常駐在店裏唄?”

我小聲問夏心和趙先生:“你們能打幾個?我打這個小夥計,和他後邊那個,應該可以。打三個的話,有點吃力,當然,要是不要命了,也可以做到。”

趙先生說:“我也就兩三個吧。”

夏心說:“我也是兩三個。”

我想了想,按照一人三個算的話,我們應該能把這幫人打跑,當然會付出一些代價,沒準打完了全都得住院。

小夥計冷笑了一聲說:“別商量了,你們還想打架啊?告訴你們,我哥是幹什麽的?職業打架的。這地方,打群架肯定要進局子。局子裏邊咱們也有人。我們進去,喝杯茶就出來了,你們呢,關上個三五天,不罰個傾家**產,別想出來了。”

我皺了皺眉頭,知道這小夥計說的多半是真的。

我問他:“那你想怎麽樣?”

小夥計說:“男的,跟著我去飯店刷碗掃地,什麽時候我覺得可以走了,再放你們走。女的麽……陪我大哥吃個飯,喝杯酒,也就算了。我們不為難女人。”

我和趙先生刷碗也就刷了,但是我知道,夏心要是跟他們走了,絕對不是喝杯酒就能解決的。所以我已經做好打架的準備了。

然而,這時候從人群中擠出一個黃毛來。他把地上的錢撿起來,塞給其中一個領頭的人手中,滿臉賠笑,嘴裏一個勁的說著:“龍哥,算了,算了。這是我親戚。照顧照顧我,別難為他們了。”

那個龍哥眼光在夏心身上轉了轉,似乎有點不舍。不過他還是拍了拍黃毛的後脖頸:“行,今天就給你小子個麵子。”他拍的時候,下手頗重,我聽到了啪啪的聲響,也不知道是在表示親昵,還是懲罰。

龍哥帶著人走了,剩下黃毛留在原地。我這才認出來,他是我們在客車上認識的那個學生。

黃毛笑眯眯的對夏心說:“美女,你是不是跟蹤我來的啊?”

夏心根本不搭理他。

趙先生走過去說:“小兄弟,今天你可是救了我們啊。請問你叫什麽?”

黃毛不耐煩的說:“馬克。”

我跟馬克道了一聲謝,就要和夏心離開。誰知道馬克一直跟著我們,或者說是跟著夏心。他問夏心是來旅遊的,還是來探親訪友的。

我心說這麽個小城市,有什麽可遊的?我看了看趙先生,告訴馬克,我們是來探親的。

趙先生很配合的拿起手機,開始撥我那所謂表哥的電話。打了足足五分鍾,他把電話放下,對我說:“大外甥,你表哥生意太忙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每次打都是在通話中。”

馬克嘿嘿一聲笑了:“大爺,你不會被拉黑了吧?”

趙先生滿臉通紅,尷尬的說:“誰是你大爺。”

我問趙先生:“表哥家在哪呢?帶我們去看看吧。”

我這麽說,並不是有多想和趙先生親近,而是不想再跟著夏心走了。萬一她把我帶到什麽山上,讓那些邪門的人把我折磨死怎麽辦?

夏心冷眼旁邊,倒沒說什麽。

趙先生撓了撓頭,歎了口氣說:“我隻知道他住在城南,具體的我也沒來過啊。”

夏心拿出手機遞給趙先生:“用我的電話打。”

趙先生愣了一下,就撥了電話。這次很快就撥通了,當然,有沒有真的撥通,隻有他自己知道。

我聽見趙先生大聲的講電話:“啊?你出差了?我兒媳婦呢?回娘家了?啊?再過三天才回來?那我怎麽進門啊?啊?你說哪個旅館?附近有旅館?”

馬克在旁邊樂開了花:“這個不孝子啊,老爹來探親,居然讓住旅館,哈哈哈……”

我心說:你給班主任請假說自己老娘病了,好像也沒孝順到哪去。

馬克拍了拍趙先生的肩膀:“好了,別打電話了,我給你找個旅館吧,保證物美價廉。”

我發現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有個向導也挺不錯的。雖然這向導是個不良少年,可是越這樣的人,越精通城市的角落。

趙先生說:“大外甥,你跟我一塊去吧。”他又看了看夏心:“你呢?”

夏心抱著胳膊說:“我們明天才會出發,本來就要在這裏耽擱一天。”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馬克帶著我們在胡同裏七扭八拐的。我發現周圍全都是短租日租之類的小旅館。出入其中的人,多半是學生。

最後馬克把我們領到了巷子深處的一個院子裏。這院子有些破舊了,不過勝在安靜,因為沒什麽人租這種院子。

老板正閑的發慌,忽然看到有租客來了,頓時兩眼放光。我們要了兩間房,付了錢就去打量自己的房間。至於馬克和老板,勾肩搭背的進屋了,也不知道他們什麽關係。

這院子就是一個農家小院,繞著院牆蓋了一溜單間,有點像是寺廟裏的禪房。

我們進屋之後,趙先生就抱怨,說我小氣,這種破院子,還要和我一塊擠。

我說你算了吧,反正花的不是你的錢,你不心疼。再者說了,我跟你擠進來,不是為了商量事嗎?

這一路上,夏心一直看著我,把我看得死死地,我想要和趙先生說句話很難,要麽等夏心上廁所的時候,要麽我們倆借口上廁所。今天晚上,終於有好好研究一番的機會了。

趙先生笑了笑,問我說:“不死心,還想弄清楚她的身份?”

我點了點頭。

趙先生說:“那就用最直接的辦法吧。今天晚上,我給你望風,你偷偷溜進她的房間。”

我的心髒砰砰跳:“真要摸她的心跳啊?”

趙先生說:“你想什麽呢?這麽猥瑣的事你也幹得出來?”

我瞪了瞪眼:“那你是什麽意思?”

趙先生說:“你今晚潛到她的床下去。等她睡著了之後,我有辦法讓她自己說出來身份。”

我好奇的問:“那應該怎麽做?”

趙先生拿過來一隻杯子,又拿出來一把小刀,遞給我說:“擠點血進去。”

我有點不情願:“要我的血幹什麽?”

趙先生說:“當然是幫你弄清楚夏心的身份了。不然還能幹嘛?驗血型嗎?”

然後他伸手在我手指上劃了一道。鮮血滴答滴答的就落到杯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