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鏡子

我一眼就看到了供桌上麵的遺像。遺像是新的,上麵甚至墨跡未幹。然後我的一顆心就沉下去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照片。

我苦笑了一聲,有點疲憊的看著那張遺像。其實我早就猜到裏麵的人是我自己了。所以當我真的看到自己照片的時候,雖然心裏有點發毛,但是沒有太多的震驚。

我站在靈堂門口,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然後歎了口氣,嘀咕了一聲:“真是奇怪啊,這照片是什麽時候照的?我怎麽沒有印象呢?”

這張照片並不是專門的遺像,像是從一張照片上截下來的。我仔細看了看,發現我像是躺在一張**的。而我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在我身後的背景中,好像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光。

這道光,是什麽?不是燈光,也不像是月光。倒像是一道閃電。真是奇怪啊,我不記得有這張照片啊,難道有人偷、拍我不成?

就在我看著照片發呆,正絞盡腦汁的研究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周圍的人都不見了。我扭頭一看,所有的工人都已經上車了,而領頭的也正向駕駛室爬去。

我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一把將車鑰匙拔下來了。

領頭的快要嚇哭了,抱著腦袋說:“兄弟,冤有頭債有主,誰害的你你找誰啊,難為我們這些苦命人幹什麽啊?”

我對領頭的說:“你下來,我問你點事。”

領頭的使勁搖了搖頭,然後緊了緊安全帶。我有點無奈,幹脆坐上去了。領頭的臉都嚇白了,手忙腳亂的想要逃下去,可是安全帶把他捆的死死的,他根本下不去。

我對領頭的說:“我就問你點事,你至於這樣嗎?”

領頭的哆嗦著說:“你別問了,我什麽都不知道。還有啊,咱們倆別離這麽近。我聽說過,我離你近了,你不舒服。你離我近了,我會得病。”

我皺著眉頭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離你近了你為什麽會生病?”

忽然間我明白過來了,我看著領頭的說:“你該不會把我當成死人了吧?”

領頭的一臉笑容,不過這笑容很畏懼,裏麵帶著些討好,看起來很可憐。

我拍了拍領頭人的肩膀:“老兄,你仔細看看我啊。麵色紅潤,精神飽滿,手是熱的,心是跳的,身後還有影子,你見過這樣的鬼嗎?”

領頭的幹笑著說:“我什麽鬼都沒有見過。”

他嘴上這樣說著,還是轉過頭去,認真的看了看我身後。然後他明顯的鬆了口氣:“沒錯,你有影子,你是活人。”

領頭的衝後邊喊了一聲:“兄弟們,是惡作劇,他是活人,咱們不用害怕了。”

後麵的工人開始議論紛紛。有的說:“我早就說了,他不是鬼,哪有這麽蠢鬼啊,自己的靈堂搭起來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有的說:“就是啊,咱們這麽多活人,鬼根本不敢來。”

領頭的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然後他又開始一臉同情的看著我了:“老弟,這是誰在跟你惡作劇啊。怎麽在樓下給你擺靈堂?”

我苦笑了一聲:“我要知道是誰,還跟你在這浪費時間呢?我早就找上門去了。我把你叫住,就是想問問是誰讓你們送快遞的。”

領頭人撓了撓頭,從身上拿出來一個小本子,然後說道:“那人沒有留姓名,隻留了一個電話。”

我看了一眼電話號碼,這號碼有點麵熟,但是我又想不起來是誰的。我感覺這應該是我認識的一個人。於是我拿起電話,輸了這個號碼打過去。

誰知道我剛剛摁了撥號,電話裏麵就傳來一個機械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

我皺了皺眉頭,等了幾分鍾又撥了一遍,還是一樣。

領頭的見我表情不對勁,關心的問:“怎麽了?”

我皺著眉頭說:“那人好像把我拉黑了,我隻要一撥號,裏麵就說正在通話中。”

領頭的對我說:“估計你得罪這人了,這人拉黑了你的電話不解氣,又送了這些東西來整你。”

我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他很熱情,把手機掏出來說:“我幫你打。”

領頭的撥了那個號碼。忽然,一陣熟悉的鈴聲響起來,是我的手機響了。

我隨手接了電話:“喂?”

那邊傳來領頭的聲音:“兄弟,你確定這些東西,不是你預定的嗎?”

我扭頭看了看領頭的,他和我一樣,也正把電話放在耳邊,一臉古怪的看著我。

我們倆同時把電話放下了,我苦笑著說:“你覺得我有這麽無聊嗎?沒事給自己定這些東西。”

領頭的使勁撓了撓頭,像是在努力地回憶:“我稍微有那麽一點印象,這些東西像是一個老頭讓我們送來的。嗯,不是你,是一個年紀挺大的人,讓我們把這些箱子搬過來。”

我又問:“那老頭長什麽模樣,你還記得嗎?”

領頭的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線索就這麽多了,我有點失望。其實我聽說對方是老頭的那一刻,心裏就沒那麽輕鬆了。如果是年輕人,我還可以認為是惡作劇,如果是一個老人……惡作劇的概率就低了不少。

我正在沉思的時候,有個工人一臉緊張的跑過來了,對領頭的人說:“大哥,糟糕了。”

領頭的嚇了一跳,喝道:“冒冒失失的,話也不說清楚,怎麽了就糟糕了?”

那工人說:“咱們看錯日子了。這上麵標的是本月初九送到貨,他用的陰曆。可現在是九號,是陽曆。我算了算,咱們提前了兩天。”

領頭的一聽這話,使勁拍了一下腦門,懊悔的罵了一句:“他媽的,這些老家夥,這麽喜歡舊曆啊。”

他從車上跳下來,急促的說:“收,趕快收起來。趁著別人還沒發現,都收拾幹淨了。三天之後,咱們再擺一次好了。希望對方還不知道,希望能順利的拿到尾款啊。”

我坐在車上沒有動,我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著:初九,初九。那天不是我的生日嗎?棺材王曾經跟我說過,我有好幾世,都是在生日那天死掉的。現在有人給我擺靈堂,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對方暗示我早做準備,要來殺我嗎?

不錯,不錯,這是一個很囂張的殺手。他要殺我了,還提前通知我,讓我做好準備。

我握緊了拳頭:“真是欺人太甚了。”

我從車上跳下來,問領頭的:“對方的尾款,說好了怎麽付了嗎?”

領頭的說:“好像是直接打到卡裏邊。”

我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想的挺周到啊,對方真人不露麵,我想查他都不好查了。”

想到這裏,我又很納悶的看著領頭的:“這就很奇怪了,你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就這麽放心去幹活呢?萬一他不付尾款了,直接逃跑了,你找誰去?”

領頭的說:“老弟,說實話啊。對方給的價錢很高,就算不付尾款,這個價也值了。”

我點了點頭,朝他笑了笑,就向樓門走去了。

等我走到樓門口的時候,聽到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我回頭看了看,那幫人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然後一踩油門,迅速的離開了小區。

大樓跟前又變得空****的,但是我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了。我看著那片空地,總覺得古怪的要命。

我歎了口氣,慢吞吞的回到了小湯唯家,疲憊的倒在**。

不知道為什麽,我這次倒睡著了,而且睡得昏昏沉沉的,一覺醒來,隻覺得累得要命。

我從**爬起來,看了看表,是下午四點鍾。

我有點納悶的撓了撓頭:“不應該啊。按照我的習慣,睡八個小時肯定就夠了。可我昨天晚上是淩晨四點回來的,睡到現在,有十二個小時了吧?怎麽還困得要命。”

我伸了伸懶腰,迷迷糊糊的走到客廳裏邊,看見趙先生他們幾個在說事。

我聽了聽,發現這事和昨天晚上有關。

原來早上的時候,小湯唯下樓買早餐,這可真是難為她了,她的魂魄回到肉身裏麵了,但是因為沒有心,所以趙先生用銀針封住了她的周邊穴道。現在她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根本不能進食。

讓一個想吃飯又不能吃的人負責我們的三餐,真是有點殘忍。可我們也沒有辦法,其他人太需要休息了。

話說小湯唯早上去買早餐,結果看見樓門口有一堆紙灰。還有很多老年人,三三兩兩聚在一塊,竊竊私語。

據他們說,昨天晚上小區進鬼了。

說有個老頭晚上失眠睡不著覺,就出來散步,結果看見一群紙人開著紙車闖進來,又從紙車上搬下來紙桌子紙凳子。在小區裏麵搭了個靈棚的模樣。

那老頭嚇得當場就坐在地上了。後來那些紙人也不知道喊了一句什麽,忽然間所有的東西就全著了,變成了一團紙灰。

我聽到這裏,不由得身上冒了一陣冷汗:怎麽回事?難道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人都是紙人嗎?

我拿出手機來,我記得清清楚楚,昨晚上領班的曾經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可是我怎麽找都看不到那個電話了。

我正在茫然的時候,就聽見夏心說:“我也聽說了,當時紙糊的靈桌上放著一麵鏡子,這鏡子就充當了遺像。如果有活人走過去,朝著鏡子看一眼,就會看到自己的臉。誰的臉第一個出現在供桌上,這靈棚就是給誰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