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照片

我一下就明白了,把區長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的人就是趙先生。

我忽然有點相信宿命了,我們的命運是聯係在一塊的,所以無論我們向什麽方向走,都**差陽錯的遇到彼此。

王區長好奇的看著我:“小胡同誌,你這是什麽表情,是在哭還是在笑?”

我說:“我也不知道。王區長,你說說,你還記得趙先生什麽事?”

王區長撓了撓頭:“趙先生?這小子當先生了?”

他閉著眼睛想了很久,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我耐著性子在旁邊等。終於,王區長睜開眼睛了。

我有點不安的問道:“怎麽?想起趙先生的生平沒有?”

王區長搖了搖頭:“忘了,忘得一幹二淨。”

我頓時歎了口氣。

王區長見我這麽失望,有點不好意思。然後說:“要不然我再想想?這次時間可能有點長,你如果無聊的話,可以看看書。”

他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給我,我翻開一看,裏麵全是白紙。

王區長又要去想,我攔住他說:“算了,你想不起來的。你的記憶被人取走了,想也沒用。”

王區長愣了一下,然後敲了敲腦門,說道:“是嗎?我說我怎麽整天過得稀裏糊塗的,有很多事都對不上號,原來我的記憶被人取走了。”

我有點同情的看著王區長,想要安慰他一下,但是王區長很快就又開心起來了:“取走了就取走了吧。反正我現在還活著。我會有新的記憶的。”

我點了點頭:“這人的心態倒是不錯,挺樂觀的。”

王區長衝我笑了笑:“小胡同誌,你也不用太失望。關於那位趙先生的事,他具體做過的事我是想不起來了。但是我還記得他的為人。他是一個挺不錯的小夥子。善良,厚道,有幹勁……”

我聽得有點發傻:“善良?厚道?有幹勁?這是趙先生嗎?我怎麽覺得不太對呢?”

我問王區長說:“你確定你沒有記錯人?”

王區長很肯定地說:“我沒記錯。”

我有點不太相信他:“你的記憶都丟了,你的話還有準嗎?”

王區長有點受傷的說:“就因為我的記憶丟了,所以我的話才準確呢。”

他把手裏的白紙舉起來,指著上麵的三個大字說:“你看,這三個字:胡初九。”

這麽大一張白紙上,隻有這三個字,是不是一目了然?我絕對不會念錯的。如果再在上麵加上一些張王李趙,我就很容易記混了。

我隻好點了點頭,可是我現在又搞不明白了,到底王區長認識的趙先生,和我認識的趙先生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忽然心中一動,對王區長說:“你會不會素描?能不能把趙先生的模樣畫下來?”

王區長抖著白紙說:“這不是有照片嗎?為什麽還讓我畫?”

我說:“我這不是看不到嗎?”

王區長撓了撓頭:“這樣吧,我把照片給描下來吧。”

我點頭說:“那再好不過了,你給完完整整的描下來。”

王區長找了一支鋼筆,一筆一劃的在白紙上描起來了。當然了,這個過程在我看來就是在作畫。

王區長花了很長時間,筆觸很細膩,我一直抻著脖子在旁邊等著。大概有十五分鍾,我看出來那是一個商標。

我叫住他:“你在畫什麽?”

王區長抬起頭來,扶了扶眼鏡說:“我在畫照片啊。”

我說:“照片裏麵不是一個人嗎?可你怎麽畫了個商標?這是什麽玩意?”

王區長說:“哦,你說這個啊。當時拍照的時候,趙先生正在喝飲料。你現在看它是商標,其實不然,過一會我會把飲料瓶也畫出來。”

我有點想瘋,我對王區長說:“您老人家是不是很長時間沒見到活人,有點寂寞啊。我讓你畫趙先生,你畫什麽飲料瓶?畫什麽商標?”

王區長很委屈的說:“不是你說的嗎?讓我完完整整的描下來。”

我說:“盡量分清主次吧。你先把臉畫下來,讓我看看是不是他再說。”

王區長答應了,然後又開始描那張臉。

時間不長,輪廓就已經出來了,然後是鼻子,然後是眼睛……這時候我已經確定了,這人就是趙先生。而且是年輕版的趙先生。

我坐在沙發上,讓王區長繼續描,而我開始想一些事情:“難道說,真的要由我把趙先生的記憶找回來?可是這個姓王的把一切都忘了啊。還有……這個鬼地方有寶貝嗎?該不會是王區長這個活寶吧?”

“過一會我得問問王區長,看看這裏有沒有寶貝。不過這個人表麵上看起來笨拙,實際上很是有些心機。萬一他騙我怎麽辦?不肯說實話怎麽辦?把一塊磚頭說成寶貝讓我帶出去怎麽辦?要是趙先生和夏心知道了,豈不是得笑掉大牙。”

“唉。說起趙先生和夏心來,我這麽長時間沒有出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擔心。”

我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還是沒有信號。不過我很快就確定了一件事。他們不會擔心的。至少趙先生不會擔心的,這家夥出了名的沒心沒肺。

嗯……小湯唯應該會擔心吧?

我剛剛想到這裏,王區長抬頭對我說:“小胡同誌,我描好了,你過來看看吧。”

我答應了一聲,走到王區長的辦公桌跟前。那還是一張很細致的圖,畢竟是按照照片描下來的,即使隻是普通的黑色線條,也能透露很多信息。

我看見這張圖的背景是一條街。這條街不繁華,但是也不貧窮。這好像是在一座小城裏麵,這座城市的經濟水平和柏城相當。

不過,柏城沒有這樣的街。我在柏城呆的時間不短了,已經很熟悉了。

畫中的趙先生很年輕,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和城市裏的年輕人區別不大。

如果一定要找區別的話,就是他身上有一種神韻。這是一種超凡脫俗的味道,它內斂在身體裏麵,卻通過眼睛露出來一點不凡。我看著這張照片,恍惚間覺得他有點超凡脫俗。

我想起來那位美女的話了:“你二舅年輕的時候長得也不賴,勉強可以配上我。”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心想:“看來那位美女倒也沒有誇大其詞啊。”

旁邊的王區長一臉好奇的看著我:“小胡同誌,你這是什麽表情?你在羨慕還是在嫉妒?”

我揮了揮手:“去去去,看你的文件去吧。”

王區長果然坐在辦公桌後麵,煞有介事的看起那一摞白紙來了。我現在有點懷疑,他不是不是一個人呆的時間太長了,精神出了問題,怎麽白紙上還能看出字來呢?

嗯?鬼魂也會有得精神疾病嗎?

我搖了搖頭,把注意力集中到照片上麵來。這上麵的趙先生左手拿著一瓶可樂,右手握著一個煎餅,形象倒是挺親民。

然後我又看見他的背後露出來一截刀把。我比劃了一下,如果刀把就這麽長的話,那應該是一把大刀啊。

能背著這樣一把刀招搖過市,沒人管嗎?還是說有人給他開了綠燈?我看了看王區長,他正看著一張白紙皺眉頭。我估計這命令是王區長下的。

我正要把照片放下的時候,忽然發現這裏麵還有一個熟人。

趙先生站在街上,旁邊來來往往的有很多人。而在他左邊,還有一個小攤。攤主是賣豆腐腦的。

豆腐腦老板正舉著一隻碗,一臉幽怨的看著正在吃煎餅的趙先生,好像一個被拋棄的糟糠之妻似得。

我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越看這人越像是我們從雨市救出來的竇江竇老板。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沒錯,一定是他,竇老板不是說過嗎?他活著的時候是賣豆腐腦的。”

“是了,是了。在雨市裏麵他還說過,說覺得趙先生很麵善,沒準活著的時候認識。看來他沒有說謊啊,兩個人真的認識。”

我激動得在地上來回轉圈。偏偏王區長又來打斷我的思路了:“小胡同誌,你這是什麽動作?你尿急嗎?”

我擺了擺手:“滾蛋。”

我的腦子正在飛速的運轉:“竇江認識趙先生。那麽竇江生活過的地方,就是趙先生生活過的地方?看趙先生的神態,不像是來這個小城旅遊的,沒錯,他是定居在這裏的,不然的話,不可能和竇江這麽熟悉。”

我晃了晃手裏的照片,問王區長:“這裏是哪?”

王區長愣了一下:“這裏?這裏不是在一口井下麵嗎?你從上麵來的,你不知道?”

我跺了跺腳:“不是,我問的是這照片裏麵是哪?在哪個城市拍的?”

王區長搖了搖頭:“我忘了。”

我急得跳腳:“這也能忘?”

我耐著性子對王區長說:“你活著的時候,是哪個區的區長?哪個市的書、記?這你總記得吧?我估計這張照片的地點,和你任職的地點一樣。”

王區長一拍手:“沒錯,沒錯。這話有道理。”

但是他隻是激動了一秒鍾而已,然後愁眉苦臉的對我說:“這個……我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