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無人工廠

肚子裏麵的劇痛在一點點的減弱,很快,我感覺到了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好像我的身體是一片陸地,我的經脈就是河流。有一股氣沿著河流匯入大海,然後又上升為雲,降下甘霖。

我如同處在雲端之上一樣,到處軟綿綿,暖洋洋的。我忍不住想要發出滿足的歎息聲。

忽然,有一隻手粗暴的打斷了我這種狀態,我睜開眼睛一看,有個猥瑣的小胡子正在解我的腰帶。

我大罵了一聲,一腳踹過去,正好踹中他的胸口,那小胡子一直飛到門口,咣當一聲巨響,差點把辦公室的門給撞開。

我扭頭問夏心:“你沒事吧?”

夏心還趴在地上撐著。她朝我翻了翻白眼,說道:“剛才你挺享受啊。”

我連忙擺了擺手:“不是那麽回事,剛才我是……”

夏心一副不想聽的樣子:“別跟我解釋,我怕髒耳朵。”

我看見有幾個人已經把她的椅子搬起來了,我徹底急了,大叫了一聲,又用力的掙了一次。

這一次,我感覺我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我的力量好像變大了,而且無窮無盡,我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的麻繩正在被我拉伸,越拉越長,然後斷掉了。

我甩開椅子,跳到夏心身邊,三拳兩腳就把那些保安打倒了。

我把夏心的繩子解開,把她扶起來了,夏心一臉納悶的問我:“你怎麽回事?大力士附身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給我吃的藥有問題吧。”

夏心經我這麽一提醒,又想起膠囊的事來了。她連忙推開我,嫌棄的向旁邊站了站。

我問夏心:“你怎麽樣?能走路嗎?”

夏心歎了口氣說:“剛剛救了一個人,本來休息十二個時辰就好。誰知道一直麻煩不斷。剛才坐在椅子上倒是歇了一會。但是又被他們氣的動了幾次怒,所以現在是新傷加舊傷,恐怕要躺一會才行了。”

她說躺就躺,就好比是機器人斷電了一樣,撲通一聲,就倒在地上了。

我使勁撓了撓頭:“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夏心的眼睛是睜著的,她微微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她連這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跺了跺腳,隻好把她從地上背起來。

有句話叫死沉死沉的,我現在終於體會到了。夏心現在就像是一具屍體一樣,死去的人不知道配合活人用力,所以哪怕油盡燈枯的死人,也能把活人累個夠嗆。

我先是背著夏心,後來發現這樣太累,不如扛著。她的腰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腦袋被她的屁股頂著,隻能向左邊歪著頭走路。

我抱怨說:“這也太不方便了。”

夏心嘀咕了一句什麽,我沒有聽清楚,問道:“什麽?”

夏心攢了攢力氣,一字一頓的說:“把……你……的……髒……臉……拿……開。”

我幹笑了一聲,伸手把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我看見李豐馳正站在走廊裏邊,他手裏麵端著一杯茶,一臉陰沉的看著我:“我的人告訴我說,沒有找到手骨,怎麽回事?”

我冷笑了一聲說:“你當我傻、逼嗎?地址當然是假的了。”

然後我一腳向李豐馳踹過去了。這家夥站在走廊裏倚著欄杆,模樣倒是挺酷,但是我很有把握,這一腳就能把他踹下去。

誰知道當我的腳接觸到他的身體之後,我聽到刺啦一聲,然後我的腳把他的身體踹穿了。我猛地一驚:糟了,這是一個紙人。

可是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用力過猛,整個人朝欄杆下麵翻過去了。

幸好我隨手亂抓,終於抓到了欄杆,然後憑著臂力把我和夏心都提上來了。

夏心在我身後喘了一會氣,然後一字一頓的說:“你這個……個……沒用的。”

我說:“您老人家就消停會吧,一會一口氣沒喘上來,急死了怎麽辦?”

夏心說:“急死了……死了也不用你操心。我又……又……又看不上你。”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因為剛才那件事耿耿於懷啊。

我站在走廊裏麵,踢了踢李豐馳的紙人,納悶的說:“這已經是我見到的第二個紙人了,怎麽回事?他的真身躲到哪去了?”

夏心休息了一會,然後磕磕巴巴的說:“剛才咱們見到的李豐馳也是紙人。”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有你這麽個美人在椅子上綁著,他居然不動心。我還以為他眼光多高呢。原來是紙人啊,有心無力。”

夏心忽然問我:“那你動心嗎?”

我說:“我不能,我正人君子……”我說到一半,就聽到夏心冷笑著說:“所以,你眼光挺高啊?”

我馬上改口說:“不過……如果是你的話,就算我這種正人君子也不能不動心啊。”

夏心馬上又呸了一聲:“真是禽獸。表麵上正經,內心肮髒齷齪。”

我無奈的說:“這可真是幹什麽都不對了。”

我搖了搖頭,背著夏心向外麵走,我們倆一直出了工廠大門,一直沒有人攔著我們。

我覺得有點奇怪,就算保安被我們打倒在辦公室了,這麽大的工廠,總應該有一兩個工人吧?這樣的工廠不可能晚上休息,都是三班倒的。因為煉鋼的高爐不能停。

我忽然心中一動:不對,這裏好像太安靜了。

我回頭看了看工廠大門,它立在陰沉沉的黑暗中,就像是怪獸的一張嘴一樣。可是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怪獸,到底是在工廠裏麵,還是在工廠外麵呢?我們走進去,算是進了怪獸的嘴呢?還是走出來,算是進了怪獸的嘴呢?

夏心納悶的問我:“你怎麽不走了?”

我說:“我隻是覺得奇怪,這工廠裏麵為什麽沒有人?”

夏心說:“有人,前麵不是有人嗎?”

我抬頭一看,前麵影影綽綽的,確實有幾個人,他們不知道在濃霧中忙碌什麽。

看到人之後,我心裏就踏實多了。我找到摩托車,把它扶起來準備離開這裏。誰知道臨走的時候,我向濃霧中看了一眼,頓時就僵住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鬆了,摩托車咣當一聲砸在地上我都不知道。

夏心倒被摩托車的巨響嚇了一跳,問我:“怎麽回事?”

我說:“那些人好像不是活人。”

夏心費力的抬起頭來,向那邊看了看,然後緩緩說:“距離這麽遠,又有濃霧,我都看不出來,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說:“你看那些人,他們在幹什麽?”

夏心說:“好像是在運爐渣。這裏是煉鋼廠,有爐渣很正常吧?”

我說:“可是這些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運爐渣,就不太正常了吧?”

夏心嗯了一聲:“確實有點奇怪,不過你怎麽就憑這個斷定他們是鬼呢?”

我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從別墅下麵的井裏麵,拿回來一份文件,說的是當年王區長一夥人要調查環奧鋼鐵廠的事。”

夏心說:“就是這個工廠?”

我嗯了一聲:“就是這裏,李豐馳的工廠。但是所有參與調查的人都出了事。他們回來之後,全部以各種理由死掉了。後來王區長得到了一個夢,夢裏麵的人告訴他說,所有來到這裏的人,都沒有辦法出去。回到市區的那些官員,其實都不再是他們本人了。”

我指著遠處的那些人影說:“你看那些人,他們像不像是當官的?”

夏心嗯了一聲:“梳著大背頭,戴著大眼鏡,挺著啤酒肚,腰帶快係到肩膀了,確實有點像。”

我說:“所以這些人應該是鬼魂。當年那些官員的鬼魂。”

夏心歎了口氣:“好了,你邏輯縝密,推理的很好。不過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咱們趕快走吧,我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我低著頭,猶豫了一下,然後對夏心說:“咱們不能走,我總覺得哪有問題。這些官員就算做了鬼,也不想在這裏做苦力吧?他們為什麽不離開?我看好像也沒有人看管,他們怎麽就不逃跑呢?”

“還有,既然李豐馳知道用一個紙人站在走廊裏麵,現在我們要逃走了,他怎麽一點表示都沒有?他是不擔心我們逃走呢?還是沒有料到我們逃走呢?”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沒有見到李豐馳身邊的那個魂魄。那魂魄我曾經在金人的夢中見過。他開了一家羊肉館,卻隻賣人肉,那是一個很狡猾,也很陰狠的人。”

夏心問我:“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我指著遠處的人說:“我打算找他們打聽打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我扛著夏心,一溜小跑來到了那些人跟前。當我走近了之後,我更加相信他們就是當年的那些官員了。

其中一個三七分距離我最近,他看見我扛著一個女人跑過來,一臉的詫異。

我對他說:“你好,我想問一下……”

那人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叫我李主任就好了。”

我心中暗罵:“都做了鬼了還放不下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