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記號
我聽趙先生這麽說，馬上就高興起來了，想不到當初防患於未然一個小伎倆，在今天居然起了這麽大的作用。
趙先生說：“那一縷魂魄很弱，上麵的本命燈火也很暗淡，不過作為火種也足夠了，你得到本命燈火之後，有幾件事一定要注意，萬一把這微弱的火苗給撲滅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連忙問：“什麽事？”
趙先生說道：“第一件事，在每天的子時，千萬不能睡覺。”
我納悶的問：“子時？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嘛？”
趙先生說：“那時候陰氣很重，重到極點的時候，陰消陽長，正是陰陽交替的時候，那時候本命燈火被陰陽二氣左右，搖搖欲墜，最容易熄滅了。你必須醒著，穩定心神。”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也不難，反正自從遇見了你，我早就開始晝伏夜出了。”
趙先生又說：“第二件事，這幾天你可以見屍體，但是不能看屍體的眼睛。免得屍氣入體，到時候麻煩得很。”
我點了點頭：“這個也不難，見鬼容易，見屍體比較難。再者說了，死人大部分是閉著眼的，我也看不到他們的眼睛。還有別的事嗎？”
趙先生說：“別的就簡單了，忌葷，忌煙酒。”
我說：“這個沒問題，這段時間大概是多長？”
趙先生說：“七天足夠了。”
我鬆了口氣：“好辦，好辦。”
然後我指著前麵說：“我記得我的魂魄藏在前麵了，嗯……拐個彎就到，那裏好像有一棵大槐樹，還有……”
我正在努力地回憶，趙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別找了，就在這裏呢。”他指了指小湯唯身後：“你忘了？咱們做的記號是小湯唯的樣子。”
我幹笑了一聲：“二舅，你別耍我了，影子是跟著人走的，這位置早就變了。”
趙先生說道：“你怎麽知道魂魄不是跟著人走的呢？”
我說不出話來了。
趙先生取出來一支蠟燭，放在小湯唯身前，小湯唯身後就有明顯的一道影子了，然後他朝我借了匕首開始鑿地，一邊鑿一邊說道：“魂魄是活物，而且是有靈性的，你以為它會老老實實地呆在一個地方等我們去找它嗎？它會跟著記號到處跑。”
我看見他用匕首哢哢哢鑿地，柏油馬路被他鑿的火星直冒。這樣把馬路挖一個大坑，是不是太缺德了？更何況我的匕首可是寶貝啊，給鑿壞了怎麽辦？
我對趙先生說：“既然魂魄是有靈性的，可以跟著影子走，那我們為什麽不找一塊好挖的地方？幹嘛一定要呆在大馬路上？”
趙先生愣了一下，然後一拍腦門，說道：“有道理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呢？”
然後他端著蠟燭，小湯唯跟在我們身後，我們一行人走到了綠化帶裏麵。綠化帶當中全是冬青，紮人得很，我們又鑽出來，找了一塊草坪。
草坪上立著一塊牌子：不要踩我，我還你一片綠。
趙先生嘟囔了一句：“誰想被綠啊。”然後他果斷把草坪挖開了。
時間不長，草坪當中出現了一個小盒子，盒子打開，裏麵一個紙人。
我看見這個紙人才徹底鬆了口氣，看來趙先生說的是真的。我的魂魄真的一直在跟著小湯唯的影子到處跑。
我記得很清楚的，當初我的那一縷魂魄就放進了這紙人裏麵。
趙先生把紙人拿出來，笑眯眯的說：“胡大壯，你的這一縷魂魄我給你找到了。”
我說：“別玩了行不行？趕快把魂魄給我放回來吧。”
趙先生答應了一聲，正要把魂魄還給我，忽然臉色一變，叫了一聲：“不對勁。”然後他甩手把紙人扔到了草地上。
我被他搞的有點精神緊張，忍不住抱怨說：“又怎麽了？”
趙先生指著紙人說：“這紙人被做了手腳。”
我們全都彎下腰去看，結果砰砰兩聲，我先和小湯唯碰了頭，然後又和夏心碰了頭，我們三個人齊齊哎呦一聲，然後捂著腦袋向後退。
趙先生在旁邊看的嘿嘿的樂：“你們三個人怎麽跟狗熊似得？”
到了這時候，我也沒有心情開玩笑了。我湊過去看我的紙人，想知道究竟有什麽問題。
我看見紙人躺在地上，和當初那一個很類似。如果一定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紙人眼睛的位置，被人摳出來了兩個窟窿，好像是盲人一樣。
我現在看見盲人就心裏發毛，因為在盲村的經曆給我留下了後遺症。
我問趙先生：“這紙人怎麽回事？”
趙先生扭頭問小湯唯：“怎麽回事？”
小湯唯莫名其妙的看著趙先生：“你問我幹什麽？我怎麽知道？”
趙先生說：“紙人藏在你的影子後麵，你怎麽會不知道？”
小湯唯勃然大怒：“你們這是賴上我了？早知道不讓你們藏了。我和你們又不一樣，我整天沒你們那麽神神叨叨的，現在紙人變了，我哪知道怎麽回事？”
趙先生被罵的連連後退，使勁搖了搖頭，然後自言自語的說：“紙人還是紙人，但是裏麵的魂魄沒了。對方又在紙人上挖了兩個洞，這是什麽意思？他如果要和我們為敵的話，直接把紙人毀掉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不和我們為敵的話，為什麽要破壞我們的紙人？”
我問趙先生：“這紙人是什麽時候被人弄壞的？你能看出來嗎？”
趙先生蹲下來觀察了一會，又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在今天。”
夏心問小湯唯：“今天你遇見過什麽奇怪的人嗎？”
小湯唯皺著眉頭說：“今天？從太陽出來開始算嗎？”
夏心說：“從昨天晚上午夜開始算。”
小湯唯說：“那可就太多了。最奇怪的就是那個什麽陰符了。”
夏心搖了搖頭：“不是他，他找不到趙先生已經焦頭爛額了，沒有心思再弄什麽紙人，還有別的人嗎？”
小湯唯認真想了一會，說道：“別的人？後來我們就去了殯儀館，我們吃飯，然後睡覺，然後來了這，也沒什麽奇奇怪怪的人啊，你們不也是一直跟我在一塊嗎？你們有沒有什麽發現？”
我忽然心中一動，說道：“有一個奇怪的人，我想起來了。”
趙先生連忙問：“是誰？”
我說：“燒紙的老太太，你們還記得嗎？就是在殯儀館哭的那一個。”
小湯唯說：“人家家裏麵死了人，哭兩聲也沒什麽奇怪的吧？”
我說道：“可是你仔細想想，她哭的是誰？看起來她哭得是我隔壁床，可是我隔壁**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小湯唯說：“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有可能是她孫子啊。”
我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我記得她哭得是老伴。現在想想，有誰會在停屍房裏邊燒紙錢，就算要燒也得出去燒。她燒紙錢的時候，一定會產生影子，是不是在那時候，她找到了小湯唯的影子，然後把盒子偷出來了？”
趙先生和夏心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們倆問我：“你還記得她哭得內容嗎？”
我說：“我隻記得她是在哭老伴，剩下的記不太清楚了。”
小湯唯卻有點得意說：“我還記著呢。主要是她的聲音太吵了，我一邊聽一邊生氣，所以印象深刻。”
我們都不錯眼珠的看著小湯唯，而小湯唯開始嚶嚶嗡嗡的表演：“老頭子啊，你個沒良心的，自己去陰間逍遙快活了，剩下我，孤苦伶仃守著你那間破店。我早就跟你說了，好好的開小賣部，柴米油鹽醬醋茶，你不聽，你非要折騰什麽古董。死人用過的東西就那麽好嗎？你看看，現在你是不是也死了？給你燒紙你收不到，給你叫魂你聽不見……”
我聽到這裏，心裏麵一下就亮了，我對小湯唯說：“我知道那老太太是誰了。”
小湯唯還沒明白過來，夏心說道：“是古爺爺。”
小湯唯納悶的說：“古爺爺……不是男的嗎？”
趙先生擺了擺手，說道：“鬼魂可以變化，我們得罪過幾個開小賣部的？也就古老頭一個。我就納悶了，他在墓室裏麵臨陣脫逃，臨走的時候甚至還害了我們一把，我們沒有找他的麻煩就算了，他居然還敢回來？真是膽大包天啊。”
古爺爺突然現身，一定有什麽目的，不過無論他有什麽目的，我們都要把他找出來，因為我的那一縷魂魄在他手上，那是我點燃本命燈火的關鍵。
古爺爺的藏身之處其實並不難找，我們都猜到他應該在自己的小賣部裏麵，於是我們在夜色中大踏步的走著，半小時之後，我們已經來到小賣部跟前了。
這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家家戶戶已經滅了燈，唯獨古爺爺的小賣部還有燈光。隻不過這光芒不是電燈光，而是油燈光。
我走過去，輕輕推了推木門。吱扭一聲，兩扇門被我推開了，上麵落下來一層塵土。借著裏麵的燈光，我看見一個老人站在櫃台後麵，正朝我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