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買燈籠
我好奇的問：“醫生為什麽不見你們？他為什麽害怕小陳？”
陳雷行說：“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醫生不想讓我們送禮。擔心組織上調查，後來我發現不是那麽回事。”
“原來在做手術的時候，小陳的心跳和呼吸都消失了。醫生本來打算把他推出來的，但是我在外麵帶著人等著。進手術室的時候我就跟醫生說了，哪怕人已經死了，長了屍斑，也得把手術給我做完，我不允許他的心髒上還有一塊鐵屑。”
“所以醫生硬著頭皮把手術做了，等手術結束的時候，小陳已經失去心跳兩個小時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已經死了，可是突然之間，他恢複了呼吸和心跳。”
“所以……醫生一直覺得小陳不是活人，是借屍還魂。”
我聽得身上有點發冷，我對陳雷行說：“別說你這麽覺得了，我也這麽覺得。老陳，說實在的，你有沒有帶著小陳去做檢查，看看他是活人還是死人？”
陳雷行說：“檢查了，怎麽會不檢查？我帶著他去了首都最好的醫院，當然了，我不是檢查他的生死，我是看看他身體裏麵有沒有留下後遺症，那邊的醫生告訴我，小陳恢複的很好，他現在是一個活蹦亂跳的正常人，和別的孩子沒有區別。”
我點了點頭，又問陳雷行：“那你有沒有去那種地方檢查過？就是和鬼神有關的地方？”
陳雷行沉默了幾秒鍾，低聲說：“我去過。我曾經去過馬半仙的店裏邊。”
我心想：馬半仙在柏城挺吃香啊，上到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都是他的客戶。
我好奇的問：“馬半仙怎麽說？”
陳雷行低聲說：“馬半仙認為，我兒子確實死過一次了，但是他現在又確實是活人了。他應該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給救過來了。這力量很強大，甚至可以逆轉生死。”
陳雷行說到這裏，有點得意的看著我，然後說道：“小胡兄弟，你還沒有猜到對方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沒猜到啊，你什麽都沒說，我怎麽猜？”
陳雷行見我沒有猜下去的欲望，主動揭曉了答案：“是冥獄。當時我侍奉冥獄很虔誠，剛剛立了一件大功。冥獄的人為了獎賞我，救活了我的兒子。”
我對陳雷行說：“這是你的猜測，還是真的？你有沒有找冥獄的人確認一下？”
陳雷行說：“這當然是我的猜測，冥獄裏麵的人哪有時間跟我閑聊天？我根本不敢打擾他們。”
這時候，小陳的胳膊已經軟下來了，陳雷行扶著他，緩緩地躺平在地上。
他對我說：“小胡兄弟，我不能送你了，我得留在這裏照顧他。”
我心想，一具屍體有什麽可照顧的。不過轉念一想，沒有陳雷行跟著我我更自由，於是我點頭答應了。
我向樓下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就又轉身回來了。
陳雷行問我：“怎麽了？”
我對陳雷行說：“你去找一張黃紙。當初我把小湯唯從陰間救回來之後，吸取了一些經驗教訓。”
這時候就能看出來陳雷行不是一般人了，他根本沒有問我經驗教訓是什麽，而是丟下一句：我去幫你找黃紙。
一個人心裏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能克服好奇心，最先完成最重要的事，怪不得這個人可以爬上高位。
幾分鍾後，陳雷行帶著黃紙下來了。我把這張紙裁的方方正正，做成了一張冥紙，然後蓋在小陳的臉上。
陳雷行的神色有點不自然：“我知道他死了，但是我不想舉辦什麽儀式，我不發喪，就覺得他還算活著。”
我對陳雷行說：“這不算是發喪。有了這張冥紙，我就能感應到他魂魄的位置，到時候找起來會很方便。”
陳雷行恍然大悟，然後很佩服的點了點頭。現在我們倆像是精誠合作的好朋友一樣，但是我沒有被這表麵的和平迷失了心智。我知道旁邊的陳雷行是一條毒蛇，隻不過現在他沒有把芯子吐出來而已。
我把冥紙貼在小陳的臉上，等了一刻鍾，然後把紙揭下來了。
陳雷行問我：“你怎麽找魂魄？”
我說：“我得先找一隻白紙燈籠，把冥紙貼在燈籠上麵，然後就能尋找魂魄了。老陳，你該不會恰好有糊燈籠的手藝吧？”
陳雷行有點慌：“我不會啊，這隻燈籠必須要至親去糊嗎？”
我說：“這倒不是，關鍵是我也不會糊。”
陳雷行有些失望的問：“那怎麽辦？”
我說：“簡單啊，我去找個紙紮店，買一隻燈籠就可以了。”
陳雷行鬆了口氣，對我說：“小胡兄弟，你別總一驚一乍的嚇唬我。可以買燈籠你早說啊。”
我嗯了一聲。
陳雷行見我不動，問道：“你……怎麽不去買？”
我說：“錢呢？你倒是給我錢啊。”
陳雷行哦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把錢包掏出來了。我看他要數錢，就一把將錢包搶過來了：“還數什麽啊，孩子的命重要還是錢重要？還耽擱時間呢？”
陳雷行馬上止住了把錢包搶回去的打算，他點頭說：“孩子重要，你快去吧。”
我嗯了一聲，隨手把錢抽出來點了點，居然有一千多塊。我又問：“你這個卡，密碼是多少？”
陳雷行苦笑了一聲，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了，然後我才轉身出去了。
我步履匆匆，沒有了在爛尾樓裏麵的從容。這倒不是關心小陳的生死，而是……我擔心去的晚了，他會進了鬼門關，到那時候，就算借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闖進去救人了。
我是魂魄，可以禦風而行。現在正是深夜，柏城的街上空無一人。人少了，鬼自然就多了，所以鬼氣陰森，人鬼不分。
等我走到喪葬用品一條街的時候，更覺得這裏陰氣濃鬱，我相信這裏的人根本分不清楚我是人還是鬼。
這裏的店大部分都開著門，這些店主經曆的事情太多了，他們並不怕鬼。
我隨便進了一家店，店主不在，估計是睡懶覺去了。我選了一個燈籠，扯著脖子喊了一聲：“燈籠多少錢一個啊？”
店主沒有回答我，倒是有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我又說：“不用出來了，你說多少錢，我給你放桌上。”
那人不回答我，隻是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麵趕過來，緊接著簾子掀起來，一個麵色發白的男人跑進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有點吃驚的問：“你要幹什麽？”
男人怒目圓睜：“是你？”
我有點納悶：“你認識我啊？”
男人說：“我認識你的聲音，五中會捉鬼的趙先生，對不對？”
我更奇怪了：“這什麽亂七八糟的，他怎麽知道趙先生？還把我認成了趙先生？難道趙先生又用我的名義招搖撞騙了？”
我沒時間和他夾纏不清，我晃了晃手裏的紙燈籠，問道：“這東西多少錢？”
男人說：“一千三。”
我差點罵出來：“你開什麽玩笑？一隻燈籠一千三，金子做的嗎？”
男人說：“燈籠五十塊錢。剩下的一千二百五，是棺材錢。”
我忽然想起來這男人是誰了。不久前趙先生為了騙過陰符，給自己辦了一場葬禮，當時我幫他買了一口棺材，沒錢付賬，就扛著棺材跑了……
好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好在我現在有錢了。我把錢包拿出來，數了數，正好有一千三百塊現金。
付了賬，我提著燈籠出來了。我把冥紙貼在燈籠上麵，隨後，我身後出現了一道影子。
我現在是鬼魂，本來是沒有影子的。但是現在出現了一道淡淡的人影，這人影不是我的，而是小陳的。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幽幽的問：“陳小雷，你現在身在何方？”
小陳的影子動了，他的身體轉了轉，然後抬起手臂，指向一個方向，我連忙朝那裏跑過去了。
我在柏城兜兜轉轉，正在尋找小陳的魂魄，忽然聽到一陣叫罵：“王八蛋，你還敢到這來？”
我抬頭一看，一個年輕的女子，披頭散發，衣冠不整，臉上帶著潮紅。明明是大冬天，她卻光著兩條腿，我甚至懷疑除了她身上裹著的大衣之外，再也沒有穿別的。
我向旁邊看了看，那是一家小店，上麵寫著：足浴。
我掉頭就走，結果被另一個女子攔住了。她和前麵那一位的裝束差不多。
這是一條巷子，前後被她們堵住，我無路可逃，隻能苦笑不已。
我不敢靠近她們，因為她們剛剛幹完活還沒有清洗，而鬼怕穢物。
我無奈的說：“兩位，你們想怎麽樣？”
其中一個女子說：“把我的電車騎跑了，你還問我怎麽樣？”
我頓時想起來了，幾天前逃命的時候，我曾經偷過一輛電車。
那女子冷笑著說：“五中會捉鬼的趙先生是吧？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就是你，錯不了。”
我有些肉疼的打開錢包，拿出來一張卡，問道：“你電車多少錢？你這裏能刷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