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冥道
我打開文件袋看了看，裏麵有很多口供，大部分居然是鬼魂所作，由此可見陳雷行手腳有多幹淨，做事之後殺人滅口，這樣一來就死無對證了。
我對陳雷行說：“你還有還有什麽話說？”
陳雷行手腳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上前一步，提著匕首要抹了他的脖子，但是這時候，窗外有人高喊：“等一等。”
我回頭，看見有三五個人走進來了。我對陳雷行說：“今天晚上你們家挺熱鬧啊。”
陳雷行麵色蒼白，一言不發。
我仔細看了看剛剛走進來的那些人，他們並不是活人，而是鬼魂。隻不過我從來沒見過穿的這麽整齊的鬼魂，他們之中甚至有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
這些鬼魂到了之後，都恭恭敬敬的向我完了我彎腰，鞠躬致敬。
我有點納悶，下意識的還了一禮，然後我發現這些鬼魂我認識，都是我從工廠裏邊救出來的。
他們是當初調查汙染事件的官員，最後死在工廠裏麵做了鬼，我仔細看了看，連馬偉業也在他們當中。
其中領頭的是一個老人，他自稱姓王。王老對我說：“胡先生啊，你救了我們，按道理說，你的決定，我們不應該插手，可是殺人畢竟是一件大事啊。在你殺人之前，我能不能說幾句話？”
我點了點頭：“你說吧。”
王老說：“陳雷行，確實做了壞事，按道理說，確實也該死，畢竟殺人償命嘛。但是，我覺得留著他這條性命，可以讓他做一些事補救一下。比殺了他要好，他死了一了百了，連做好事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心想：“這是什麽屁話。”
王老問我：“胡先生，你同意嗎？”
我說：“不同意。”然後一刀刺在了陳雷行身上，我本來要刺他的心口，但是被王老推了一下胳膊，刺在了他肩膀上。
陳雷行疼的大叫了一聲，捂著肩膀向後退了兩三步。
我皺著眉頭問王老：“你還要怎麽樣？”
王老說：“胡先生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我們和陳雷行一樣，都是為鬼神做事的。”
我看了看他們幾個：“你們也是冥獄的人？”
王老湊過來，在我耳邊說：“不是冥獄的人，是另一個組織的人，他們專門和冥獄作對。我們打算把他爭取過來，這樣的話，冥獄的事情，我們就可以了如指掌了。我聽說胡先生和冥獄也不太對付，留著陳雷行一條命，對你有好處啊。”
我問王老：“就因為這個？”
王老說：“嗯，就因為這個。”
我聽完之後，一刀把陳雷行給殺了。王老目瞪口呆：“你怎麽？怎麽把人殺了？我們不是剛剛說好了嗎？”
我對王老說：“這家夥對冥獄知道的還不如我多呢，問他也是白問。”
王老有些惋惜的搓了搓手：“就算他不知道冥獄的事，畢竟也還是個活人啊。留著他掌控一下柏城也是好事。”
我心想：這應該才是王老的真實目的吧。
陳雷行死了以後，魂魄很快就從肉身裏麵鑽出來了。他對於自己的死亡倒是很平靜，可能和平時接觸鬼魂比較多有關係。
王老問我：“胡先生，我把他的魂魄帶走總沒有關係吧？”
跛子在旁邊說：“不行，他把我老婆的鬼魂困住了，你們把他帶走，我怎麽把我老婆救回來？”
王老皺了皺眉頭，但是沒有說話。
我拍了拍跛子的肩膀，對他稍作安慰，然後把王老拉到一個角落裏麵，問道：“你們那個組織，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老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來：“怎麽？胡先生也有興趣？不過很可惜啊，我們這個組織隻接受官身。你雖然本領很大，畢竟隻是普通人啊。”
我對王老說：“你別管我要幹什麽，你就告訴我怎麽回事好了。”
王老想了想，又說：“本來這種事是不能外傳的，但是胡先生你對我們有恩，就告訴你也沒關係，相信你不會出去亂說。”
王老又囉囉嗦嗦的囑咐了一番，然後才說道：“這種事，以前是沒有的，大概在三四十年以前，忽然有兩撥人找上門來了。他們都不是活人。一類人自稱是冥獄，他們的旗號是替天行道，陰間人管不了的事情，他們替陰間人管，懲惡揚善。”
“另一類人自稱是冥道。他們的目標是恢複世界的秩序。簡單的說，就是神仙管天上的事，凡人管人間的事，死人管地下的事，互不幹涉。”
我好奇的問：“你們那個組織叫冥道？”
王老點頭說：“是啊。”
我又問：“既然他們主張互不幹涉，那為什麽又要拉攏官員呢？”
王老說：“拉攏官員是為了對付冥獄，等把冥獄驅逐出去之後，他們也會撤走的。”
我沒說話，我有點不太相信這些人。
王老又說：“其實冥獄和冥道本來同出一源。但是後來漸漸有了分歧。冥獄的人主張控製天下，嚴刑峻法，讓世人都不敢犯錯。而冥道認為，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道理，不應該過多幹涉。後來他們就分道揚鑣了，並且勢如水火，互相把對方稱為叛徒。”
我嗯了一聲，問王老：“他們控製了多少人？”
王老說：“也不算控製，我們是自願合作的。據我所知，官場上跟他們合作的人，十之一二吧。當然，這個數字可能有些低，因為有的人是不肯透露出來的。”
他說完之後，就滿懷希望的問我：“所以……能不能放了陳雷行，讓他跟我們走？”
我搖了搖頭：“不行。”
王老很失望的說：“你何苦來要和冥道作對呢？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它的實力不比冥獄差。你既然是修行人，天兵你總聽說過吧？那就是屬於冥道的。”
天兵兩個字像是一個火苗一樣，將我心中的謎團全都照亮了。我在這一瞬間總算明白了。
原來觀夫人和王老一樣，是冥道的人。前兩天我遇見她，問她黑色天兵是怎麽回事，她曾經很不屑的說，那些東西是叛徒。
這樣一想就很合理了，黑色天兵和元嬰是一夥的，元嬰和陳雷行是一類人，他們都是冥獄的附庸。
王老見我沉吟不語，以為我同意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就對了，人生在世，得審時度勢啊。”
他擺了擺手，馬偉業和另一個人就把陳雷行給抓住了。
跛子看著我，他沒有說話，現在他受傷很重，根本無力改變什麽，隻是他身上的憤怒更加濃鬱了。他活著的時候因為無力而憤怒，死了以後繼續因為無力而憤怒，我覺得有點可悲。
我攔住陳雷行，說道：“你把跛子的老婆藏在哪了？找出來，還給他。”
陳雷行看了看王老。王老對我說：“胡先生，我們很著急的，這種小事，以後再說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把陳雷行從馬偉業手裏麵拽出來，交給了跛子：“帶他去找人。”
陳雷行說：“我不知道人在哪。”
我有點惱火的說：“你抓的人，你不知道人在哪？”
陳雷行說：“應該是我兒子幹的。或者你可以把他叫回來，我親自問問。”
我也不知道陳雷行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還是想在臨走前見見陳小雷。不過我覺得他說的很有可能，陳小雷既然是陰符，就應該認識一些奇人異士，困住跛子的老婆不算難。
我問陳雷行：“你兒子在哪？”
陳雷行有些無奈的說：“這怎麽能問我？他不是被姓趙的給抓走了嗎？”
我心想這倒也是，我讓陳雷行給殯儀館的人打了個電話，看看趙先生還陽沒有。
陳雷行在殯儀館安排了一些人手，一直在暗中盯著趙先生和夏心肉身的變化。然而，等陳雷行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那邊根本沒人接。五個人，都出於失聯狀態。
陳雷行有些擔憂的說：“恐怕是出事了。”
我說：“難道是趙先生還陽了，把他們都打暈了？”
陳雷行猶豫著說：“那也不應該啊，這五個人挺機靈的。而且隻要給他們一秒鍾時間，他們就能給我發出暗號來。”
在這裏瞎猜沒有用，倒不如去殯儀館親眼看看，於是我們急匆匆的走出別墅。
出了大門之後，我回頭望了一眼，看見劉招娣倚著門框，正有些呆滯的看著我們。我忽然想起來，就在不久前，我一刀把她變成了寡婦。
我張了張嘴，又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比劃著口型說了句：對不起。
劉招娣苦笑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
我帶上了元嬰，和周圍的一群鬼向殯儀館走去。走到半路上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巨響，緊接著一陣火光衝天而起，正是殯儀館的方向。
我心裏咯噔一聲，越來越覺得是趙先生他們出事了。
我加快腳步向那裏趕過去，路上遇見了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我沒有問是哪裏出事了，從他們的交談中就可以聽出來，是殯儀館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