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下山村

陳雷行的死我們是親眼見到的,至於李豐馳的車禍,我覺得沒那麽簡單。或許是三妹做的,更有甚者是別墅裏的女人做的。

在電視上,我還看見那女人去探望李豐馳。她的孩子死於李豐馳之手,肯定恨透了他。但是我看見那女人噓寒問暖,一臉的溫柔,不見絲毫恨意。隻是再仔細看的話,才發現這笑容當中透著一點假。

我們吃過早飯,又睡了個回籠覺,休息夠了之後,我把胡大力叫起來了,問他有沒有準備好帶我們去冥獄。

胡大力說那條路他已經記熟了,我們隨時可以出發,於是我們和小湯唯道了別,要離開柏城。

小湯唯執意要開車送我們,後來我想了想,坐車比步行要快一點,就點頭同意了。

出了柏城之後,我們遇到了一條河,胡大力指著河中央說:“從這裏過去。到河對麵,然後再往前走。”

小湯唯說:“開什麽玩笑,開著車進河嗎?”

她繞了一段路,找了一座橋,然後又繞回來。但是胡大力說不對,過了河之後,是一條石板路,旁邊種著很多槐樹。

我們幾個都有點納悶,這條河並不寬,剛才在河的另一邊可以一眼望到對岸,哪有什麽槐樹?

我忽然反應過來,對小湯唯說:“看樣子我們真的得下河。有時候路線決定了我們能不能找到那扇門。冥獄想必跟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不按規矩來的話,找不到他們。”

小湯唯隻好又把車開了回來,我們幾個人下車之後,先把容易濕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包裹好了,然後準備下河。

小湯唯站在河岸邊,眼圈有點發紅,她看著我說:“胡初九,你可得回來啊。”

趙先生在旁邊說:“行了,行了。我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我們就是去辦點事,你別風蕭蕭易水寒的。”

這下小湯唯連哭都不敢哭了,生怕不吉利。

我衝她笑了笑:“沒事。別擔心。”

我們幾個人依次進入到河水中,水真涼啊,我打了個寒戰。不過到底是修行人,我很快就適應過來了。

趙先生和薛師傅當然沒有事,我扭頭問胡大力:“你怎麽樣?”

胡大力嘿嘿一笑:“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氣壯。”

好吧,看他麵色紅潤,狀態比我們還好。

因為是冬季枯水期,河水並不深,我們很順利的就到了對岸。

上岸之後,我向周圍看了一眼,發現這裏確實有一條石板路,旁邊種著槐樹。

我又回頭看了看,對岸同樣是石板路和槐樹,已經看不見小湯唯了。

我問趙先生:“這裏還是人間嗎?”

趙先生拿出來一個羅盤看了看,說道:“應該是。我估計河裏麵有一個陣法,把我們運到千裏之外來了。”

薛師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還不錯,這裏空氣清新,常住在這地方,能夠延年益壽。”

胡大力撓了撓頭,納悶的問薛師傅:“你不是鬼嗎?連身體都沒有,還知道空氣清新?”

一句話說到了薛師傅的傷心處,他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你們都有肉身,就我沒有,感覺很不爽啊。老實說,昨天晚上我本來想自告奮勇鑽到陳小雷身體裏邊的。結果被馬克搶先了。”

我安慰薛師傅說:“您老人家那麽大本事,肉身應該也不同凡響,陳小雷就是個凡人而已,他的肉身你就別惦記了。”

薛師傅嘀咕著說:“有一個總比沒有好啊。大不了找到了自己的,再把陳小雷的扔掉。”

我們沒有再和一臉遺憾的薛師傅討論這個,而是跟著胡大力繼續向前走。

沿著石板路走了一段之後,前麵出現了一個小村子。村子裏麵倒也有幾個行人,看起來不像是死人。

我拉住一個問道:“這裏是哪?”

行人說:“這裏是下山村啊。”

我又問:“這是哪一省?”

行人搖了搖頭:“我們從來不出村,你說的我們不知道。”

我歎了口氣:“想不到還有這種地方啊。”

趙先生說:“不奇怪,山裏邊這樣的地方多了去了。大力,咱們往哪走?”

胡大力說:“咱們吃了飯再走吧。這村子裏麵有三家飯館,最西邊那一家好吃,他們家的麵條真是一絕。”

我說:“你這麽清楚啊?”

胡大力說:“是啊,這地方我都夢見不知道幾百回了。”

我們按照胡大力所說的,到了最西邊那一家。老板的麵條倒是挺快,馬上就上來了。我和胡大力吃的稀裏嘩啦,隻有趙先生和薛師傅在那坐著幹瞪眼。

薛師傅問趙先生:“老趙,你怎麽不吃啊?”

趙先生幹笑了一聲:“我的身體有點問題,不能吃熱的。”

薛師傅哦了一聲。

趙先生又問薛師傅:“你怎麽不吃啊?”

薛師傅歎了口氣:“你忘了,我是鬼啊,吃什麽都沒有味道,還費那個勁幹嘛?”

於是這兩個人可憐人惺惺相惜,越聊越投機。

後來麵涼了,趙先生也吃的稀裏嘩啦。薛師傅趴在桌子上,看著那碗麵條苦惱的說:“我要是有肉身該多好啊。”

胡大力扭頭對薛師傅說:“你不能吃是吧?”

薛師傅說:“不吃了,吃不吃都一樣。”

胡大力說:“太好了。”然後把碗端過來,幫著薛師傅打掃幹淨了。

薛師傅歎了口氣:“太欺負人了,你們太欺負人了。”

等大夥都吃完了,我一摸兜沒帶錢。我問胡大力:“你帶了嗎?”

胡大力說:“沒有啊。”

我直瞪眼:“你錢包裏不是有好幾千嗎?怎麽不帶錢?”

胡大力說:“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今天得過河,萬一把錢弄濕了就不好了,所以我全放下了。怎麽樣,聰明吧?五中的老師說了,這叫未雨綢繆。初九,你知道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嗎?”

我讚歎說:“大力,你確實比以前聰明多了啊。”

然後我又看趙先生。趙先生默默地拿出來一張天鈔……

我又看薛師傅,薛師傅說:“你們太過分了吧?我一口沒吃還讓我掏錢?我沒有。”

我們四個人爭執的聲音有點大,一回頭才發現麵館老板就站在我們身後。

趙先生有點尷尬,問老板:“你們後廚有沒洗的盤子嗎?”

老板笑了笑,說道:“不用洗盤子,倒是有別的活,不知道你們敢不敢做。”

我們好奇的問:“什麽活?”

老板說:“早些年,我們這裏來了一個客人,不知道什麽原因,在街上暈倒了。我們下山村的人都心地善良,就把他救到自己家去了,誰知道他一睡就睡了十好幾年。一直到前兩天,終於咽了氣。”

“我們就想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給他葬了吧。棺材我們買好了,紙錢也剪好了。但是沒有人願意守靈抬棺材。”

老板解釋說:“在我們這裏,隻有親人才守靈抬棺呢。他一個外鄉人,稀裏糊塗的給他守靈,不吉利。我看你們幾個也是外邊來的吧?要不然你們就幹了這個活?我免了你們的飯錢,而且額外給你們錢。”

胡初九對我們說:“我每次做夢,都是在這裏休息一下,到了晚上再去冥獄,我覺得咱們也可以幫忙守守靈。”

我們商量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

後來我才發現,這裏的人結賬用的是銅錢,最早的是五銖錢,最晚的是開元通寶。也不知道他們與世隔絕多久了。就算我們帶了錢也不能付賬。

麵館老板帶著我們到了一個破院子,院子裏麵已經架起來了靈棚,擺好了供桌,一口大棺材就在靈棚裏麵躺著。

麵館老板指著凳子說:“你們就在這守靈吧。守到半夜咱們就出殯。”

我納悶的問:“怎麽晚上出殯呢?”

麵館老板說:“因為他是外鄉人,外鄉人一般都是晚上出殯。免得白天他看見抬棺人的臉,誤以為是他的親戚。萬一纏上了,多麻煩?”

我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麵館老板走了,我們三個人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坐著。

天很快就黑了,薛師傅說:“我有點餓了。”

我說:“你不是鬼嗎?鬼還知道餓?”

薛師傅說:“本來不知道,但是這裏的飯菜太香了。”

胡大力好奇的問:“你不是吃什麽都沒味嗎?”

薛師傅說:“你們看清楚了,這是飯桌上的供品啊,鬼是可以吃供品的。”

然後他伸手去抓那隻燒雞。

我攔住他說:“這麽幹不太好吧。”

薛師傅說:“有什麽不太好的?這位老兄的魂魄不在這裏,不吃白不吃。”

薛師傅把燒雞拿起來了,正要塞到嘴裏,忽然又停下來了。

我好奇地問:“怎麽了?”

薛師傅說:“你們說,這棺材裏麵的人,有屍體沒魂魄。而我呢?有魂魄沒屍體。要不然我用用他的屍體?”

趙先生說:“你算了吧。這人都臥床十幾年了,四肢都躺退化了,你就算還陽了也得坐輪椅。”

薛師傅說:“這倒也是啊。”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說:“要不然我試試?萬一他的屍體還能用呢?”

我感覺有點不對勁,怎麽薛師傅跟著了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