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活著的前世

鐵山的運氣不錯,趙先生把第三個穴道挖開的時候,我就看見裏麵有白光一閃,是那根針的閃光。

我拍了拍鐵山的肩膀,說道:“兄弟,恭喜你啊,你要恢複記憶了。”

鐵山向我瞪了瞪眼,他沒能發出聲音,但是我猜出來了,那肯定是在罵我。

趙先生伸手去拽那根針,但是針紮的很深,露在外麵的隻有短短一截,他的手一伸進去,鐵山頓時疼的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吼。

瞎婆婆在旁邊有點心疼了,對趙先生說:“你是要疼死他嗎?給你這東西,把針拉出來吧。”

瞎婆婆遞給趙先生的是一根細線,趙先生為難的說:“針眼在肉裏邊,我用線穿進去?這難度可不小啊。”

無論如何,他費了老大的勁,總算把線穿進去了,然後用力向外邊拽了一下。鐵山疼的大叫了一聲,然後暈倒在地。

趙先生把針丟在桌子上,然後把桌上的茶端起來,潑在了鐵山臉上。

我們倆都很緊張的看著鐵山,不知道他有沒有恢複記憶。為了方便說話,我把鐵山嘴裏麵的破布摘下來了。

幾秒鍾後,鐵山醒過來了,他有點迷茫的看著我們兩個。我們有點失望,難道這個辦法不管用?

我說:“鐵山,你還記得我嗎?你被冥獄抓走之前,我們是在一起的。”

鐵山兩眼發直,還是不說話。

我們正在失望的時候,鐵山忽然對瞎婆婆說:“我和他們兩個單獨說幾句話。”

瞎婆婆痛快的答應了一聲:“我去外邊給你們守門。”然後她出去了。

我問鐵山:“你恢複記憶了?”

鐵山點了點頭。

我卻有點不相信他,於是很謹慎的問:“那你說,當時我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鐵山沒有絲毫猶豫,說道:“當時我們躲在井下麵。後來我主動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至於你們倆怎麽逃出來的,我就不清楚了。”

趙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大外甥,不用再盤問了,他是真的,我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既然趙先生這麽肯定,那我也就信了。

我們把鐵山身上的繩子鬆開,拉著他坐了下來。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鐵山說:“這冥獄是怎麽回事?你快跟我們說說。”

鐵山把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微笑著說道:“這些年我在冥獄裏邊人不人鬼不鬼的過了很長時間,不過也算是有點收獲。這裏的東西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鐵山說:“冥獄分為三個部分,我相信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我和趙先生點了點頭。

鐵山說:“那我就說點你們不知道的,你們在進入冥獄之前,應該已經看到外麵的那些神廟了。神廟當中的供品都是人的肢體。”

我說:“是啊。隻不過那些肢體是假的,不知道真正的肢體去哪了。”

鐵山指了指腳下:“真正的肢體就在這裏,在這冥獄當中。”

他想了想,像是在組織語言,然後說道:“冥獄對外打的旗號是替天行道。但是這隻是表麵現象而已,他們這麽多年以來,唯一認真做的就是收集肢體。”

“你們還記得在小城裏麵的事嗎?冥獄的人抓走了很多女人。有的女人身手比較好,人也比較機靈,就會被做成活屍,有的甚至成為親信。”

“但是更多的女人被關了起來,淪為生育機器。他們收集來無數的肢體,不知道用了什麽秘法,一股腦的放到女人的肚子裏麵。然後他們讓女人生下孩子。這樣的孩子,某一部分肢體會格外的強大。”

我皺了皺眉頭:這種方式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呢?

果然,鐵山接著說:“這樣的嬰兒或者手特別厲害,或者腳而別厲害,或者眼,或者耳。然後他們會傳授嬰兒一些練功的法門,讓他們單單練一部分肢體。”

“這樣的修行方式,應該是借鑒了幾百年前的人。據說有一個叫盲神的,就用了一生時間,修煉了一雙神眼。而冥獄更進一步,從先天起就讓嬰兒有更好的身體,然後借助修行更進一步。”

我有點緊張的問鐵山:“那他們成功了嗎?”

我不能不緊張,我感覺冥獄這個辦法應該是有效果的,如果他們成功了,那就更加難以對付了。

鐵山說:“目前還沒有。一來修煉成功,那肯定是萬裏挑一的資質。雖然冥獄從先天就開始培養這些小孩,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煉成的。再一個原因,他們進行這個計劃的時間太短了。冥獄直到幾十年前才想到這一點,那些小孩都還沒有長成。最大的隻有三十歲。一個人再天才,也不可能在三十歲修煉出神跡來吧?”

我聽了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

鐵山說:“在冥獄內部,人人都知道我們在進行這個計劃。那個主人對我們說,是為了對付盲神,以毒攻毒。但是我總覺得不是因為這個。也許他想窺天,或者做別的什麽事。”

我點了點頭,問鐵山:“那個胡心是怎麽回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們倆是不是有什麽淵源?”

鐵山笑了笑:“你們倆長得確實很像,而且氣質相同,我甚至懷疑你們的生辰八字也一模一樣,對了,你這一世不會還叫胡初九吧?”

我有點懵:“你什麽意思?”

鐵山說:“冥獄裏邊別人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是我很清楚,胡心就是你的前世。”

我驚訝的看著鐵山:“我的前世?等等,我怎麽轉不過這個彎來。”

我忽然想起來一個笑話,說專家發現了曹操墓,裏麵有兩具屍體,一具大人的,一具小孩的。專家研究後得出來一個結論,說大人的確實是曹操的,小孩的是曹操小時候的。

我現在就麵臨這樣一個問題。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我的前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那我的前世到底有沒有死?我有沒有投胎?

鐵山對我說:“你忘了?當時你和趙先生逃跑的時候,實在沒有辦法帶走肉身了,所以就把肉身丟下了。後來你的肉身被帶到了冥獄,做成了活屍。”

我聽得目瞪口呆,也就是說,我的魂魄轉世了,可是我的肉身還活著?我問鐵山:“那肉身裏麵的魂魄是誰?”

鐵山微微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了。也許是一個不相幹的人,也許裏麵根本沒有魂魄。畢竟隻是活屍,又不是真正的活人。”

我沉默了好一會,扭頭看見趙先生正在幸災樂禍的傻笑。我問鐵山:“那趙先生呢?趙先生的活屍在這裏嗎?”

鐵山說:“奇就奇在這裏了。趙先生的屍體不見了,我估計是趙先生把肉身帶走了。”

他仔細的看了看趙先生,點頭說道:“沒錯,沒錯,趙先生這不是有肉身嗎?這就是當年那一具。”

我撓了撓頭,嘀咕著說:“這可怎麽辦?我前世的肉身可怎麽處理?”

趙先生說:“這還不簡單?我幫你把胡心殺了,然後把他的屍體埋在一個風水寶地,你這一輩子就可以順風順水了。”

我們倆閑聊了兩句,趙先生就向鐵山提出來他最關心的問題:“我們在小城就認識了。那你告訴我,我的來曆是什麽?我究竟是誰?”

鐵山一臉納悶的看著趙先生,我在旁邊代為解釋說:“趙先生失憶了。”

鐵山恍然大悟,然後說道:“至於趙先生的來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隻知道他和薛師傅是一夥的。”

趙先生很失望的說:“這等於什麽都沒有告訴我啊。”然後他又問:“那你告訴我,當年小城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鐵山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變得很畏懼,也很慚愧。他小心翼翼的說:“具體是什麽,我也記不太清楚了。總之我們全城好像辦了一件大錯事。招來了天譴,有很多高人圍住了我們,我也不知道有多久,城裏麵許進不許出。”

趙先生說:“你別打馬虎眼啊,你們到底辦了什麽大錯事?”

鐵山使勁搖頭,很痛苦的說:“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隻知道那件事很荒唐,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們絕對不會那麽做。但是大錯已經鑄成,它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每天纏著我,我很害怕,所以刻意的躲著它,努力地忘掉那件事。後來我居然成功了,我不知道那件事是什麽,隻有那種羞愧、後悔的感覺留下來了。”

趙先生很不爽,他認為鐵山是在撒謊。但是我攔住趙先生了,我對他說:“確實有這樣的案例。因為一些信息超過了大腦承受的極限,所以大腦就主動選擇了遺忘。”

趙先生坐在椅子上,使勁歎了口氣:“真是邪門了,失憶也傳染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也忘了,我也忘了。”

鐵山有些尷尬,不過他緩了緩神,繼續說道:“後來小城裏麵的人想要闖出去,但是凡事有這個心思的人,無一例外都被殺了。”

“再後來,你們到了。帶頭的是你和薛師傅。你們兩個很有威望,帶著不知道多少道士進了小城。我們以為救星到了,可是你們對小城的人態度很不好。後來我們發現,你們同樣是來興師問罪的,隻不過你們沒有那麽大的殺心,不像包圍小城的人心狠手辣。”

“再然後,你們也出不去了。於是你們和小城裏的居民變成了戰友。道士們雖然看不起我們,但是始終沒有害我們,有時候還會救我們的性命。”

“再之後的事,你們應該知道了吧?我們躲進了井裏麵,然後逃出去了。逃出來之後我才明白,當初困住我們的人,就是冥獄的人。”

趙先生聽完之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大外甥,咱們恐怕有麻煩了。我剛剛想明白一件事,二十年前,我和薛師傅就跟冥獄的人打過一場。那時候我們都是活人,我也沒有失憶,我們不是冥獄的對手。現在我們倆的身體亂七八糟,又來到了冥獄的老巢,你說還有勝算嗎?”

這時候,外麵響起來了一陣喊聲:“抓胡初九啊,他在這裏,我看見了。”

隨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我們的方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