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結界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剛才趙先生的速度很快。如果有人告訴我我在千裏之外,那我也信。

我們沒有商量將來接頭的地方,這樣也好,免得誰被抓住了,禁不住嚴刑拷打把別人給供出來。

我在荒野中跑了很長時間,後來我看見前麵出現了一片燈光,燈光很密集,那不是村莊,應該是一個城市。

城市裏麵人很多,有很多藏身的地方,我鬆了口氣,急匆匆的向那個方向去了。

在夜色中,燈光看起來很近,其實很遠。我幾乎走到天亮,終於來到了城裏麵。

憑我的感覺判斷,這裏應該是一個縣級市,比柏城要發達一點,不過也發達的有限。

我選了一條最寬敞的街,沿著大路走了一會,總算看見了一家酒店。名字叫青天酒店。

這名字有點古怪,我進去之後,總覺得裏麵住著包青天似得。

說它是酒店其實有點誇張了,這頂多是一家旅館,我先問服務員要了一條褲子,那家夥給我拿了一條清潔工穿的製服,然後獅子大張口,要了我二百塊錢。

我交了房費,進了房間,裏麵還算幹淨。我把枕頭塞到被子裏,然後躺在床底下,倒頭就睡。

我真是被折騰怕了,所以不敢睡床了。

開始的時候我睡得很警惕,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能把我從夢中驚醒。但是後來我實在太累了,就陷入到沉睡當中。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我的肚子餓的咕咕叫,就梳洗了一下,出來吃東西。

路過酒店前台的時候,我問那服務員:“這裏是什麽地方?”

服務員古裏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這裏是青天酒店啊。”

我說:“這裏是哪座城市?”

服務員很不客氣的說:“你有手機沒有?”

我這才反應過來,她是要我自己看手機定位。

我把手機拿出來,發現裏麵有一條短信,是趙先生發來的,裏麵隻有短短的兩句話:把手機扔掉,陳雷行已經投靠冥道了。

我有點納悶,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嗎?陳雷行投靠冥道,我就得扔了手機?

我思考了兩秒鍾忽然明白了,陳雷行在人間為官多年,而且曾經主管刑偵,怎麽尋找犯人,他很拿手。現在他投靠了冥道,會不會幫著冥道找我們?會不會追蹤我的手機,找到這裏來?

我一想到這,頓時有些頭疼,我已經耽擱了一天了,得趕快把手機處理掉。

我不能隨手把它扔了,冥道的人找到我的手機之後,一定會搜查方圓幾十裏的範圍,到時候我還是逃不掉。

我想了想,揣著手機跑到了汽車站。

來到汽車站的時候,我終於知道這裏是哪了,因為上麵掛著一個牌子,寫著三個字:槐城站。

我隨便找了一輛去外地的車,把手機塞在了座位下麵,在我轉身要下車的時候,又覺得不妥。

這輛車是往返車,今天去了外地,明天還會回來,萬一把我的手機帶回來了,我不照樣逃不掉嗎?

想到這裏,我就在汽車站附近望了望,看見了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正提著一個大行李箱,吃力的上台階。這麽大的行李箱,一定是去外地。

我湊過去,鬼鬼祟祟的問:“兄弟,手機要不要?”

學生畏懼的看了我一眼,轉身要走。

我把自己的手機亮出來,說道:“一百塊錢,要不要?”

這人一聽說隻要一百元,馬上點了點頭。

我們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把手機給他了。

這人好像很擔心我反悔似得,檢查手機沒問題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了。我轉身走了兩步,確實後悔了。

這手機關係到陳雷行能不能找到我,萬一冥道的人找到了剛才的學生,一時氣憤,把他殺了怎麽辦?

就算學生活下來了,陳雷行隻要一問,馬上就能鎖定我在槐城,我照樣得被抓。

我轉身想要把手機贖回來,結果看見一個衣冠楚楚的眼鏡男從學生身上偷出來了一部手機,就是我那一個。

我沒有驚動他們,等學生上了車,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去,一腳把眼鏡男踹倒了。

眼鏡男爬起來,氣鼓鼓的看著我:“兄弟,那條道上的?”

我又是一腳踹過去:“老子是便衣。”

不論真假,做賊的聽見這話,馬上就怕了。眼鏡男爬起來,幹笑著說:“大哥,有話好商量,何必動手呢。”

他倒挺識趣,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了。一共有七個手機,五個錢包。

我問他說:“槐城本地人?”

他點了點頭:“不是本地賊,在這裏混不下去,我們這地方規矩挺嚴的。”

我對他說:“這些手機,是誰的給誰送回去,能辦到嗎?”

眼鏡男連連點頭:“能,肯定能。”

我踹了他一腳:“能個屁啊,你當我白癡嗎?這種話我也信?”

眼鏡男苦著臉說:“難道我說不能啊?”

我把自己的手機拿走了,對他說:“快滾吧,趁著我還沒發火。”

眼鏡男跑了,我握著手機在這裏團團亂轉。一扭頭看見了民心河,心想要不然我把手機扔河裏算了,手機泡爛了,他總找不到了吧?

但是我轉念一想,萬一陳雷行已經確定手機在槐城呢?我最好把他引到別的地方。

正在發愁的時候,身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地一回頭,是剛才的眼鏡男。

他咧著嘴衝我嘿嘿的笑:“大哥,我要去外地了,你是不是想讓我捎什麽東西啊?”

我皺著眉頭看他,然後冷冷的說:“不用了。”

眼鏡男笑眯眯的說:“你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你有東西需要我帶。你交給我吧,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這時候,我發現眼鏡男的眼睛有點問題。他雖然是看向我的,可是根本沒有聚焦。

我一下就醒悟過來了,這是鬼上身。我左手抓住他的後脖頸,右手食指向他的肋骨捅過去。

我沒有用匕首,因為匕首他根本承受不住。食指點在他肋骨之間後,這眼鏡男就慘叫了一聲,隨後有一道黑氣從他的七竅當中衝了出來。

我一把將那團黑氣握在手裏,喝問:“你是什麽人?”

至於眼鏡男,他軟軟的倒在地上,已經暈過去了。

那團黑氣掙紮了一下,見沒辦法掙脫開,就哭喪著臉說:“我是你的人,我是你的人。”

我說:“放屁,誰說你是我的人?”

那黑氣說:“我是你朋友的人。”

我皺著眉頭問:“哪個朋友?”

黑氣說:“古老爺子。”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古爺爺。我把黑氣放下了,對他說:“我和姓古的不是朋友。他人呢?叫他出來。”

黑氣其實是一隻小鬼,被我放在地上之後,就露出來了本來麵目,他指了指我身後,說道:“古老爺子在那呢。”

我扭頭一看,確實是古爺爺。他身上穿著壽衣,腳上蹬著壽鞋,可是無論怎麽看,他都像是一個活人。我知道,這是因為那把扇子的緣故。

古爺爺向左右看了看,指著黑氣對我說:“這是我的死士,當年我救過他一家人的命。”

我納悶的問:“你還會救人?”

古爺爺說:“這話怎麽說的?我就隻會害人嗎?你趕快把手機交給他吧,他會帶到別的地方去,保證不會泄露秘密。”

既然有古爺爺作保證,我就相信這小鬼了。我把手機交給他,那小鬼朝我們點了點頭,迅速的消失了。

我問他說:“你怎麽在這裏?”

古爺爺擺了擺手,對我說:“先別問那麽多了,跟我去一個地方,那裏比較隱蔽。”

他帶著我走到了一條街上。

我發現槐城分為新舊兩個城。新城裏麵高樓大廈,發達的很,舊城裏麵就要老一點,舊一點,不過樓房什麽的基礎設施倒是有的。

我們來到舊城的某條街上,古爺爺拉著我坐在馬路牙子上,對我說:“好了,我們安全了。”

我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我們身後甚至就有一個路燈,把我們倆的臉照的清清楚楚。我納悶的問:“這地方比較隱蔽?”

古爺爺幹笑了一聲,說道:“你有所不知,這地方比較特別,隻有弱小的鬼可以進來。”

我納悶的看著古爺爺。

古爺爺說:“我曾經做過人家的倀,所以我算是弱小的鬼。”

我又看了看我自己。

古爺爺說:“你雖然是活人,但是你不也是倀嗎?”

我點了點頭,問道:“這地方是幹嘛的?”

古爺爺說:“不知道,我隻知道這裏多年前出了個高人。這高人以前同樣不懂鬼神,被小鬼壞人欺負了很長時間,後來機緣巧合,修成大道。臨走的時候,在這裏做了一個結界,這地方隻有弱鬼能來,隻要肯進來,那些仇人就不敢追殺,隻能在外邊乖乖等著。”

我看著街上的人:“他們都是避難的鬼?”

古爺爺說:“那倒不是,有的是人,有的是鬼。這裏的規矩,鬼進來之後就不準做壞事,而且要日行一善,不然的話,會被驅逐出去的。所以在這裏生活的凡人很開心,他們總是很幸運。”

我很感慨地說:“聽你這麽一講,我也想留在這裏做活人算了。”

古爺爺笑著說:“活人有什麽好?他們懵懵懂懂,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自己這麽幸運,是上輩子積了德呢,其實全都是小鬼在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