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融合記憶
我看見女人手中的刀,下意識的就想從**坐起來,但是我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裏是一場夢,我不會死的。既然如此,還不如靜觀其變,看看她要幹什麽。
女人已經舉著刀走過來了,她要幹什麽,看上去一目了然了。但是我還是沒有動。
她把刀舉起來了,那是家裏麵做菜用的菜刀,我甚至看到上麵還在沾著兩片菜葉。
女人咬了咬嘴唇,握著刀柄重重的剁下來。噗地一聲,我的脖子被砍斷了一半,但是我沒有感覺到疼,我甚至能感覺到,隻要我想,我可以隨時把脖子接回去。
但是我沒有這麽做。
女人見我的脖子斷了一半,叮當一聲,把菜刀扔在地上了。
她哭哭啼啼的說:“你們為什麽要逼我?你們為什麽都要逼我?你們明知道我離不開他,還一定要帶他走。”
這女人口中的他,應該指的就是剛才的男人了。
女人嘀咕著說:“我已經忘了我是誰了,他也忘了他是誰了,就讓我們留在這裏不是挺好的嗎?幹嘛要帶他走?”
女人伸出手來,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過,他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我記得我姓張,不不不,我姓李,還是姓趙?好像是姓薛,也有可能姓胡。”
她越來越糊塗,最後緩緩地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感覺這個女人也是一個可憐人啊。她跟剛才那個男人,根本沒有什麽愛情,什麽山盟海誓,相濡以沫的,那些都是在誇大其詞,其實隻是在一個空曠的世界裏麵,有個伴罷了。
我伸出手,剛要把腦袋給街上,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我歎了口氣,在心裏嘟囔了一句:“怎麽又回來了?”
我扭頭看了一眼,發現進來的不是女人,而是之前的男人。他手裏麵捏著一張紙,對我說:“這裏有一封奇怪的信,我剛才核對了一下筆跡,好像是我自己寫的。”
我把信接過來,看見上麵寫著:我叫胡初九,入夢的目的是要尋找薛師傅的記憶,我是胡家村人……
後麵寫了一大串的生平。
男人問我說:“我估計我很有可能就是這個胡初九,你剛才說你在找一個姓胡的,是不是在找我?”
我點了點頭:“我看八成就是你。”
他的表情有點複雜:“我就是胡初九嗎?可是我把這一切都忘了。老實說,我平時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我感覺我的記憶很雜,很亂。這裏麵起碼有三個人的記憶。因為我嚐試著分析過,有些記憶是互相衝突的,時間對不上號。”
我對他說:“我明白,我也是這樣。現在咱們幾個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咱們出去吧,出去之後就好了。”
男人有些感慨的說:“現在就出去嗎?你剛才也看到了,讓我出去可不容易啊,我這個人心比較軟。”
我對男人說:“沒事,我有辦法讓你硬起來。”
男人好奇的問:“什麽辦法。”
我指著頭頂說:“你往上看。”
男人好奇的一抬頭,而我在他的後脖頸上使勁敲擊了一下。男人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我把他背起來,悄悄地打開房門,溜了出去。
還好,女人沒有發現,於是我帶著男人一路狂奔。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發現前麵是一片虛無,我們已經到了夢的盡頭了。
身後出現了一支火把,女人已經追過來了。
我咬了咬牙,自言自語的說道:“死就死吧,我估計前麵就是人間了。”
於是我背著男人跳了過去。
虛無當中空無一物,我和男人進去之後,也迅速的變成了虛無,連思維都沒有留下,就徹底的消失了,我隻是一團記憶而已,記憶同樣不能持久,在這裏迅速的消散掉了。
我本以為我死定了,但是我被人叫醒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地上,這是一間黑乎乎的屋子,屋子裏麵還站著另外兩個人。
我盯著他們看了很長時間,忽然認出來,他們一個是竇江,另外一個是薛師傅。我又向**看了看,女人已經醒過來了,同樣一臉茫然地看著屋子裏麵的人。
我從地上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猶豫著問:“我是回來了嗎?”
薛師傅把我扶起來,說道:“回來了,你放心吧。你在夢裏麵很凶險啊,三個人的記憶都攪在一塊了,我費了老大的勁才把我的記憶剝離出來,幸好沒有被你汙染。”
竇江看著自己老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你還認識我嗎?”
竇江的老婆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抱頭痛哭。
薛師傅手裏麵有一個小小的盒子,他對我說:“大外甥,我一會去融合記憶,你守在我旁邊,別讓其他人打擾我。”
我對薛師傅說:“我明白,十分鍾夠了吧?”
薛師傅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說:“不夠。老趙隻需要十分鍾,那是因為他的記憶一直呆在魂魄裏麵,隻是魂魄被封印了而已,我就不一樣了,記憶離開魂魄的時間太長了,起碼需要一天時間。”
我說:“一天就一天,反正我在這裏也沒什麽事。”
薛師傅捧著盒子迅速的進了自己的房間,為了以免夜長夢多,他馬上就把記憶取出來了,然後開始融合。
我就坐在他身邊,打著哈欠看他。
我看見薛師傅的臉色正在不斷地變幻,一會驚訝,一會畏懼,這幅表情我也在趙先生身上看到過。
已經平靜的過去了一個白天,隻要我守到午夜,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偏偏在這時候,院子裏麵陰風陣陣,顯然是有小鬼進來了。
這小鬼不可能是竇江,竇江的氣息我很熟悉,更何況這是在他自己家,他沒必要裝神弄鬼,攪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我必須守著薛師傅,不能離開,所以我不知道外麵的小鬼是誰。
我隻能握著匕首,像是廟裏麵的護法金剛,站在薛師傅身邊。
那小鬼在院子裏徘徊了一會,居然直接向我們這間屋子闖進來了。
我沒有動,屏住呼吸,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氣息。
這時候,房門被推開了,我直接提著匕首刺過去了。
那人嚇了一跳,然後大叫:“老古,我是老古。”
我的匕首停留在他的咽喉處,然後收回來了。
進來的人確實是古爺爺,隻不過他滿身血汙,看起來淒慘的很。
我問他:“你怎麽回事?不是有那把扇子可以混淆陰陽嗎?為什麽弄了一身鬼氣?”
古爺爺苦笑了一聲,說道:“別提了,我的老底被人看穿了。你看我還哪有扇子?”
他把自己的衣服掀開了,我看見他的肋骨被抽走了,胸口的皮也不見了。
我納悶的問:“是誰抽走了你的扇子?”
古爺爺說:“我也不知道啊。對方帶著一股狠勁,直接闖進來,把我的東西搶走了。”
我驚奇的問:“直接闖進來?闖到這裏來?這地方不是有結界嗎?尋仇的都進不來。”
古爺爺說:“誰知道呢?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昨天後半夜,結界忽然消失了。你們還不知道吧?現在這條街上的小鬼正在忙著逃命呢,動作慢了就被仇家抓住了。”
昨天後半夜,結界消失了,那時候正是薛師傅融合記憶的時間。難道說,跟他的記憶有關係?
這時候,薛師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當中滿是滄桑,看我和古爺爺的時候,也沒有一絲感情,好像我們就是一塊石頭,一個瓦片,我們甚至稱不上生命,根本無須在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