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殺人心

我沒有說話,也直勾勾的盯著他。

我表麵上看起來平靜,其實心裏很緊張。我在一個勁的反思:他到底發現沒有?我布置的很仔細啊,應該沒有出錯的地方啊。

這時候,那孩子說話了。他幽幽的說:“我該叫你什麽好呢?”

我心裏有點發毛,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我就幹咳了一聲,說道:“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孩子搖了搖頭:“咱們倆名字一樣。我叫你的名字很別扭。”

我說:“咱們倆的姓不是不一樣嗎?”

那孩子忽然咧嘴笑了:“巧了,我爸也姓胡。”

我有點惱火:這小子連姓都要跟風啊,怎麽偏偏和我一個姓?

我說:“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我累了,你別打擾我。”

然而,那孩子卻沒有與人方便的覺悟,他幹脆盤腿坐在地上,說道:“你比我大,你就叫大胡吧,我叫小胡,怎麽樣?”

我剛要答應,那孩子又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這麽聽起來,好像你是我爹似得。要不然……你叫大胡,我叫二胡。”

我差點笑出聲來:“好好好,我就叫你二胡。”

二胡嘿嘿的笑:“你是大胡,我是二胡,聽起來像是兄弟倆一樣。咱們倆的關係好像更近了。”

我聽得心裏發毛,對他說:“我求你了,你別再跟我攀關係了行嗎?肉身已經被你騙走了,你還想怎麽樣?”

二胡說:“其實說起來,咱們倆也挺有緣的。騙你的肉身,我也有點不忍心。”

我說:“忍不忍心你都騙走了,貓哭耗子的事就不用幹了。你去**躺著吧,讓我在床下安靜會。”

二胡卻絲毫不理會我的要求,而是自顧的說:“大胡啊,反正你現在也沒有肉身了。要不然你趕快投胎轉世吧,下輩子換個好人家,沒準是件好事呢。”

我心說:有這種好事,你自己怎麽不去呢?

二胡見我不說話,又說:“你是不是舍不得你的肉身啊?要不然這樣吧,今天晚上咱們倆換換。我在紙人裏邊躺著,你去肉身裏邊躺著。讓你跟肉身道個別,等到明天晚上,我送你投胎,怎麽樣?”

他神神秘秘的說:“我都打聽好了。隔壁住著個女病號,已經懷孕了。但是產前抑鬱,所以被送進來了。他們家人來過幾次,穿金戴銀的,看樣子條件不錯。你要是投胎到她家裏,下輩子就不愁吃穿了。”

我說:“這還懷著孕呢就被送到精神病院來了,這種家庭我能去嗎?”

二胡愣了一下,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看來是我欠考慮了。不過不要緊,這裏還有個女護士,雖然是未婚先孕,但是你如果投胎了,從小沒爹,一定不會挨揍。”

我氣的火冒三丈,對他說:“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啊?你別煩我了行不行?讓我安靜會。”

二胡見我發火了,就歎了口氣,低聲說:“我借了你的肉身,也挺不好意思,這不是想補償你一下嗎?補償的好,咱們倆就互不相欠了,免得糾纏不清,以後還有瓜葛。”

我無奈的說:“不用了,真的不用。我挺喜歡做鬼的,行了嗎?你快去**躺著吧。”

二胡驚奇的說:“你喜歡做鬼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愛好。你確實應該住在這,讓人給你檢查檢查腦袋。”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就爬到**去了。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紙人可以蒙蔽鬼魂的眼睛,但是不能蒙蔽鬼魂的感覺。他如果躺進去了,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會納悶,幾秒鍾後,一定能想明白**的身體不對勁。

所以我不敢耽擱,從床下鑽出來了。

二胡確實已經躺在到紙人裏麵了,他正一臉疑惑的檢查著自己的身體。他看見我來了,就隨口說道:“怎麽?你想嚐嚐肉身的滋味了?”

隨後,他又驚訝的看著我:“你能動了?你從紙人裏麵逃出來了?”

我哪肯給他繼續想下去的機會?我伸手就按在了紙人的頭頂上,在那裏蓋了一個手掌印。

二胡怒喝了一聲,呲牙咧嘴的看著我,像是要把我吞掉,但是他已經做不到了,因為我的手掌印封住了他出來的路,他被紙人牢牢地困住了。

我鬆了口氣,坐倒在地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這時候,包小傑也從床底下鑽出來了。他看著我,幽幽的說:“胡老哥,恭喜恭喜啊。”

我說:“不用了。你趕快去找你的肉身吧。”

包小傑嗯了一聲,就向窗戶飄過去了。我納悶的問:“你不走門嗎?你的肉身就在對麵病房裏呢,你剛才不會沒聽到吧?”

包小傑嘿嘿笑了一聲:“我聽到了。不過對方太厲害,我不是對手,現在貿貿然找上門去,不是送死嗎?我先躲一陣,看看有沒有機會偷襲。”

然後他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我沒有理會包小傑的那些彎彎繞,而是繞著紙人轉了兩圈,我發現二胡被困在裏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逃出來。

於是我放心的解開衣服,露出紙人的胸膛來。這時候,我發現畫在紙人胸膛上的那幅畫發生了變化。

變成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神醫,正在把病人的心肝脾肺腎放回到腹腔中去。旁邊站著一個端著油燈的藥童,以及一臉關切的家屬。

我伸手向那副內髒抓了一把。那幅畫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是我卻感覺的清清楚楚,內髒已經到我手上了。

我本想把內髒放回到自己的肉身上,但是我又臨時改變了主意。我把內髒收起來,以魂魄的狀態從病房裏麵鑽了出來,然後進入了趙先生他們那間病房。

趙先生、阿昌、包小沐、夏心。他們四個居然擠在同一間病房。看來院方不是把他們當做精神病人關起來的,是當成犯人關起來的。

我進去之後,趙先生就問我:“你的肉身找到了?”

我點了點頭。

趙先生打了個哈欠:“那咱們走吧。”

我說:“沒辦法走,肉身被鎖在病房裏麵,打不開。”

趙先生說:“這個簡單,用鐵絲把鎖捅開就好了。我們一直在等你搞定肉身呢,要不然的話早就出去了。”

隨後,他當真就拿出來了一截鐵絲,然後湊到門口去捅鎖眼。

趙先生折騰了很長時間,始終沒有把門打開。夏心有點不耐煩了,對趙先生說:“你好了沒有?不行的話就讓開,我來開鎖。”

趙先生滿頭大汗的轉過身來:“你也會開鎖?早說啊,讓我這一通忙。”

然後他把鐵絲交給夏心了。我隱隱約約感覺到,這鐵絲好像短了一小截……

夏心在門口折騰了兩三秒,就把鐵絲扔在地上了,然後無語的說:“你怎麽把鎖眼堵死了?”

我這才發現,少的那一截鐵絲斷在鎖眼裏了。

趙先生還在厚著臉皮找借口,一會說這鐵絲太不結實了,一會說我們今天不宜出門。

夏心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忽然抬起腳來,用力踹在門上,我聽到一聲巨響,隨後那扇鐵門向前平鋪著倒了下去。

這聲音把所有的病人都驚醒了,走廊裏麵頓時一片鬼哭狼嚎聲。

我們敬佩的看著夏心,然後魚貫而出。

等我們到走廊裏的時候,我看見那些保安又來了,他們人人手裏提著一根黑色的棍子。這種棍子打人很疼,電人也很疼。

夏心根本沒有理那些保安,又抬腳把對麵的門踹開了。那是我的病房,我放心的走進去,帶著自己的五髒六腑回到了肉身裏麵。

趙先生拍了拍阿昌的肩膀說:“你攔一下保安啊。”

然後他就急匆匆的進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的紙人,驚奇的咦了一聲,然後說道:“大外甥,這不是我給你做的紙人替身嗎?”

我說:“別提了,這替身差點把我害死。”

我們這時候在精神病院,外麵又有保安躍躍欲試要抓我們,所以有很多話不便詳談,我就沒有多說,而是招呼著趙先生先離開再說。

等我們來到走廊裏的時候,我馬上就愣住了。

我看到牆上、地上,有大灘的血跡。是保安的血,他們躺在地上,有幾個還在呻吟,剩下的已經沒有聲息了。

阿昌冷著臉在他們周圍走來走去,抬起腳來,重重的向他們其中一個的腦袋上跺過去。

我嚇了一跳,叫了一聲:“別。”

阿昌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把腳慢慢地放下了。

我連忙跑過去檢查了一下,還好,這些保安都還活著。

阿昌冷冷的說:“十五分鍾之內送醫院,死不了。”

我看著他,有點心裏發涼:“他們不過是看門的保安,你起了殺心?”

阿昌依然麵無表情:“他們不過是看門的保安而已,死了又怎麽樣?”

我看了看趙先生、夏心和包小沐,他們三個也是一臉震驚。

在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阿昌並不是我們一夥的。他隻不過和我們有相同的利益,所以才暫時合作而已。說到底,他和古爺爺更像。活著的時候,挖墳掘墓,為非作歹,死了之後,有仇必報,拿殺人不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