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二進宮

觀夫人問我:“你上次的肉身是怎麽丟的?”

我說:“被一個魂魄偷走了。他和我同名同姓。我是陰曆初九,他是陽曆初九。”

觀夫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一陰一陽,你的肉身很適合被他用來借屍還魂啊。”

我像是找到知音了一樣,使勁點了點頭。

觀夫人又問我:“上次你的肉身找回來之後,他的魂魄去哪了?”

我說道:“被我關到一個紙人裏麵了。”

觀夫人疑惑的說:“那就奇怪了。”

我擔憂的問她:“怎麽了?我也不屬於第二種情況嗎?”

觀夫人說:“第二種情況,是有肉身被孤魂野鬼借屍還魂。後來這隻鬼遇到術法高手,被打的魂飛魄散。那鬼雖然散了,但是有一絲魂魄遺留在了肉身當中。在夜深人靜,主人睡意朦朧意誌薄弱的時候,有可能操縱肉身。”

觀夫人說:“和你同名的那隻鬼既然被你關在紙人裏麵了,那就沒有魂飛魄散。按道理說,你的肉身裏麵也沒有他的魂魄。這可真是奇怪了。”

我聽到這裏,忽然心中一動,急忙說道:“他曾經把我的五髒六腑取出來帶在身上。那一縷魂魄會不會藏在五髒六腑裏麵?”

觀夫人說:“有可能。”

這時候,那些紙人忽然齊刷刷的轉了轉身子,向我們看過來了。被幾百雙眼睛盯著,我心裏有點發毛。

觀夫人對我說:“他們在催促我了,我必須得走了。”

她從身上拿出來一麵小小的鏡子,對我說:“過一會,你悄悄地走到肉身身後,突然叫一聲他的名字。他會猝不及防的轉過身來。如果裏麵當真有不屬於你的魂魄,那他就會被困在鏡子裏麵。”

我興奮地把鏡子接過來了。

觀夫人又囑咐我說:“把那一縷魂魄困在鏡子中之後,你要找一棵桃樹,把鏡子埋在樹根下,記住,要埋在桃樹的東方。這樣一來,那魂魄就不會逃出來了。”

觀夫人說完這些之後,甚至顧不上跟我道別,就急匆匆的向天兵走去了。我看到天兵簇擁著一頂白色的轎子。

觀夫人登上轎子,那些天兵就飛快的向前麵走去了。

我握著那麵著鏡子,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在心裏念叨:“願觀夫人長命百歲。”

觀夫人走了,天兵也走了。這條小路又變得很幽靜。於是我走在幽靜的小路上,活脫脫像是一個孤魂野鬼。

隨著距離的接近,我發現精神病院的大門口,確實站著一個人。那是我的肉身。

精神病院的大門是用鐵棍焊成的柵欄,這種柵欄門看似容易攀爬,實際上難度很高,因為這種門隻要爬上去,就會來回搖晃,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更不用說頂部有尖銳的突起,稍有不慎就會被紮傷。

我的肉身趴在門口,看樣子是在撬鎖。

我有點慶幸了,幸好精神病院的大門是這樣的。要不然他隨便找一間病房藏起來,那我可就難找了。

雖然我走路不會發出聲音,可是我依然盡量輕手輕腳,我走到肉身身後,把鏡子拿出來,舉在身前,然後叫了一聲:“胡初九。”

肉身猛地回過頭來,一張臉正好落在鏡子跟前。他瞪大了眼睛,驚奇而詫異的看著鏡子。幾秒鍾後,他晃了晃,撲通一聲,歪倒在地上。

我鬆了口氣,連忙彎下腰檢查了一下肉身,還好,我很確定裏麵沒有任何魂魄了。

我甚至來不及查看鏡子,就急匆匆的鑽到肉身裏麵了。

現在我明白肉身的寶貴了,我一秒鍾都不想和它分開。

等我緩過來之後,我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檢查扔在旁邊的鏡子。鏡子裏麵有一個發育不全的胎兒。他的臉隻有一半,可是我卻馬上認出來了,是二胡。

我心想:“果然是這家夥啊,簡直陰魂不散。都把他關到紙人裏麵了,還能跳出來再害我一把。”

我向周圍望了望,想要找一棵桃樹。幾分鍾後,我發現附近還真有桃樹,不過在精神病院的院子裏。

我撓了撓頭,推了推大門。大門鎖的很結實。看樣子我們上次溜進去之後,精神病院就開始狠抓防盜了。

我看著這扇柵欄門開始歎氣:“這種門,真的不好爬啊。”

我繞著精神病院轉了一圈,找了一處還算低矮的圍牆,艱難地爬上去了。牆上撒著很多碎玻璃,幸虧我小心謹慎,沒有被割破手。

我從牆頭上跳下來,看看左右無人,就溜到了桃樹旁邊,用手在東邊挖了一個坑。

做這個的時候,我總覺得身後好像有人在看我似得,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有個保安就站在我身後,我頓時嚇得一哆嗦。

但是我很快就回過神來了,這不是真的保安,是站在牆角的紙人,我們上次就見過。

我長舒了一口氣,把鏡子放到坑裏了,然後埋上土,又用腳踩實了。

這時候,我聽到身後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像是一個賊,正在躡手躡腳的走路。我回過頭去,發現那個紙人和我之間的距離,好像近了一點。

我心裏惴惴不安,略微考慮了一下,就試探著向那紙人走過去了。

等我走到他身前的時候,紙人忽然咧嘴向我笑了一下。我的腦子嗡的一聲,轉身就要逃跑。

這時候,紙人忽然抬了抬手,把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戳在我腰眼上。

一股強大的電流傳遍我的全身,我打著哆嗦倒在地上。這時候我的腦子忽然靈光了:上次的紙人被拿走了,保安真的在院子裏站崗了。

我被電暈了,暈暈乎乎,還殘存了一點意識。我感覺我正被人拖著,進了住院部,又上了二樓,然後被扔進了一間病房裏麵。

真巧,還是上次那間。

我躺在地上快哭出來了。這都是什麽事啊?丟兩次肉身也就算了,還兩次被關進同一間病房。丟人,丟人啊,真丟人啊。

我在身上摸了摸,還好,手機還在。

我把它拿出來,翻了翻,找到了趙先生的電話。但是我沒有打,因為我知道,打過去之後他一定會嘲笑我。

我又看到了夏心的電話,我還是沒有打,和在美女麵前沒麵子想比,我寧願趙先生嘲笑我。

我咬了咬牙,撥了趙先生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被掛斷了。我有點納悶:“這是什麽意思?”

我又打過去。這一次響了很久,然後趙先生接了,接了之後,劈頭蓋臉第一句話就是:“大外甥,現在幾點了?”

我看了看手機:“五點,怎麽了?”

趙先生問:“天亮了沒?”

我有點納悶:“問這個幹嘛?”

不過我還是老老實實地走到窗邊向外看了一眼,然後對趙先生說:“還沒有,不過東邊有點發白,估計快天亮了。”

趙先生馬上就吼起來了:“天還沒亮,你打什麽電話?我忙了一晚上,幫那個什麽包小沐送魂。剛回來躺下,打算補補覺,你可好,又把我吵醒了。”

我苦著臉說:“二舅,我也不想給你打電話,我這邊有急事。”

趙先生歎了口氣,無奈的問:“什麽急事啊?”

雖然知道旁邊沒有人,但是這種事實在難以啟齒,所以我壓低了聲音:“二舅,你想辦法把我救出去吧,我被關在精神病院了,就是上次的房間。”

電話那邊沉默了。

我喂了一聲,還是沒人搭理我,我仔細聽了聽,好像聽到了輕微的鼾聲。

我有點納悶:“不會這麽快就睡著了吧?”

於是我把電話掛斷了,又打過去了。這一次趙先生接了。

趙先生倒沒有發火,而是賤兮兮的笑著說:“大外甥,你不知道,剛才我做了個夢,夢見你給我打電話,說你被關在精神病院了,讓我起床去救你。哈哈哈,你二舅我在夢裏也是有智商的。咱們不是早就從精神病院出來了嗎?所以我關了電話就接著睡了……”

我撓了撓頭,有心說的委婉一點,又擔心他一不留神睡著了。於是隻好說:“二舅,那不是做夢,我真的被關起來了。”

趙先生有些茫然的“啊?”了一聲。然後問我:“什麽時候的事?”

我說:“天還沒亮的時候。”

趙先生說:“大外甥,我們昨晚才離開精神病院。幾個小時不到,你又被關起來了?你這麽想治病啊?”

為了能從這鬼地方出去,我忍了。我憋著氣對趙先生說:“你來不來啊?”

趙先生打了個哈欠:“來,我能不來嗎?”然後他把電話掛了。

我坐在那張破**,心情複雜的等著趙先生。

大概十來分鍾而已,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我心裏一喜:“這麽快就到了?趙先生真是不含糊啊。”

我跑到鐵門跟前,隔著小孔向外麵望。我看到一個熟人,但是這人並不是趙先生。

是王琦的男朋友。他手裏麵捧著一束玫瑰花,正向斜對過的病房走過去。

有個醫生幫他打開了門。然後我看到王琦被人從裏麵攙扶出來了。

我有點驚訝,實在想不通這是怎麽回事,於是我隻好盯著他們看。

我聽到王琦的男朋友說:“你的病怎麽樣了?”

王琦木然的說:“我沒病。”

王琦的男朋友有點不高興了:“你沒病?醫生說你有妄想症。”

王琦怒道:“我沒有妄想症,我真的看見初九了。我在醫院的時候也看見他了。他說他就住在那間病房。”

王琦向我的房間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