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羅征激動了好久,竟然睡不著覺,整個晚上隻睡了一個時辰,可是精神卻依舊飽滿。

第二天一大清早,羅家的下人打開了地窖的大鎖,為羅征佩戴好鐐銬皮甲,就將他帶了出去。

進入煉骨境後,他的身體也產生了質的改變,這種改變難以言喻,就連走路這種小事都有了變化,每一步邁出去都更加輕鬆,更加協調,也更加省力。

倘若不是有這些該死的手鐐腳鐐束縛自己,他都想往前飛奔而去。

在下人的帶領下,羅征發現這條路有些不對勁。

整個羅家占地極大,但是家族的規劃也是井然有序,除了演武堂,議事亭,百草園,煉器坊屬於家族共用的地方,基本都規劃在家宅的前庭部分。

而現在這條路,卻是往內繞了一圈,似乎是往羅家後院走去!

羅征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沒有吭聲,一切靜觀其變。

許久沒有來過羅家後院,這裏的麵貌變化很大,特別是羅家二房與羅家三房的邸宅,添了不少亭台樓閣,還開辟了幾塊池塘,建了小橋流水,池館水榭。

這些建築做工精巧,讓人歎為觀止,那雕梁畫棟,龍紋鳳舞都是用黃金描製而成,屋頂都安插了明晃晃的寶石……

看到二房三房的所作所為,羅征心裏忍不住歎氣,雖說羅家底蘊頗豐,這點錢算不得什麽,可當今的世道唯強者能存世,對於一名武者而言,這榮華富貴隻是末節,一個家族若是安於享樂……

這羅家怕是要敗在二叔和三叔手上。

就在羅征經過一處池塘後,就轉進了一間別院中。

這別院裏麵正有兩人對坐飲茶,好不快活。

羅征定睛一看,其中一人卻是消失了兩天的方管事。而另一人則是穿著綢緞華服,年過半百的老人,這老人羅征也認識,名叫黃格,原本是羅府的下人。

因為黃格老婆是三叔長子羅承運的奶媽,加上黃格此人又十分善與阿諛奉承,鑽研關係,與羅家三房一脈的關係極好,地位也節節攀升。

而如今因為二叔與三叔掌控了羅家大權,黃格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成為羅家大管事,就連羅家的旁係子弟也不放在眼中。

關於他的種種囂張,羅征早有耳聞。

羅征還沒走進去,就聽那方管事與那黃格說道:“黃爺,承運少爺賞給你的這件別院真乃是精品之作,小的如果沒看錯的話,那門匾上雕琢的玉龍,都是用上好的剛玉籽料吧?”

黃格嘿嘿笑了兩聲說:“還是你識貨,不光是這玉龍,你看那房頂鋪的琉璃瓦,還有那尊銅獅子,都是請崇陽郡最好的工匠製作……”

方管事一一鑒賞後,嘖嘖嘴說道:“黃老,您這小別院什麽都好,可就是缺了點什麽!”

“我這別院,要什麽有什麽,還能缺啥?”黃格得意的說道。

方管事卻嘻嘻一笑:“當然是缺個手腳麻利,伺候您飲食起居的下人,這不,我這人都給你帶來了,這人給你做下人,保管你倍兒有麵子!”

“那人是誰?”黃格好奇的問。

方管事朝別院門口一指,說道:“黃老你看!”

黃格順著方管事的手指望去,一眼就見到了羅征,這昔日鼎鼎大名的少家主,羅家的大少爺,他怎麽可能不認識?

羅征站在別院門口,方管事與黃格的話他聽的分毫不差,一股怒火從心中升起,這兩個狗奴才好大的口氣,太放肆了。

他羅征雖然被貶為家奴,可這是他羅家的事。

就算是一般的旁係子弟,也不敢在他麵前太過無理,畢竟羅征過去的地位擺在這裏,他還是長房長子。

那方管事竟敢攛掇黃格,把他當做端茶倒水的下人使喚!

黃格打量了羅征兩眼,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浮起陰測測的笑容,“叫這小子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倒也合適,就是不知道承運少爺那邊會不會有想法?”

“黃老放心吧,您可是咱羅家的大管事,隨便一句話就把羅征從演武堂調遣過來,這羅征現在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家奴,天天要送到演武堂被打的鬼哭狼嚎,在您這裏做個下人多舒服?最多就是倒倒屎尿盆子……”方管事繼續說道。

方管事這一串話,把黃格說動了,像黃格這種從底層爬上來的人,最看好的就是一個麵子,羅家的前任大少爺還要親自給自己倒夜壺,這的確是一件有意思的事,黃格點點頭問方管事:“要不,就這麽辦?”

“就這麽辦!”方管事點頭後,一起身招呼那幾位下人,將羅征帶進來。

然而羅征卻站在原地,巋然不動,任憑那幾位下人拖拽,他都沒有挪動半分。

這些下人雖然有兩把力氣,但哪挪得動煉骨境的羅征?

羅征的雙腳就像是被重錘砸過的楔子,深深的釘在地上,那些下人使足了力氣,滿流浹背,氣喘籲籲。

“羅征,我這是給你機會,讓是伺候著黃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方管事見狀一甩袖道。

就在這時候,羅征眼中凶光一閃,一聲怒吼,進入煉骨境後胸口的肋骨收縮力更強,這般吼叫出來就像平地想起一聲炸雷,震得下人和黃格他們耳朵發麻,十分難受。

“黃格,方聰!我就算是二叔羅炳權在這裏,也不敢讓我伺候著,你們兩個卑賤的外姓下人竟然如此囂張,不知道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旁若無人的大放厥詞,讓老子來伺候你?”

羅征那股氣息,鋪墊蓋地向方管事湧去,頓時把方管事嚇得連退幾步,往黃格身後躲去。

方管事今日有心把羅征帶來,就是想讓黃格來對付羅征,現在看到羅征激動的樣子他便知,這事兒已經成了大半,這大管事黃格是從家奴一步一步爬上來的,最忌諱別人罵他卑賤,這次羅征恐怕吃不了兜著走了。

聽到羅征的話,黃格倒是巋然不動,他一雙眼睛眯了起來,陰惻惻的說道:“羅征,你別忘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最最低賤的家奴,不是曾經的少家主,現在的少家主叫羅沛然,不叫你羅征,叫你一個肉靶子來伺候我,都算是你的榮幸,”

“滾!”

羅征用力一抖,那些下人頓時被他彈了出去,摔得東倒西歪。

黃格看到這一幕,繼續道:“羅征,你本是戴罪之身,難道想造反麽?按照族規,可要把你淩遲處死!”

羅征冷笑一聲,一大步就跨進這別院中,一邊走一邊大笑道:“族規?一個外姓人,也敢在我麵前談族規?我今天讓你們明白,什麽叫族規!”

說罷羅征一揚手就要朝黃格打去,他的骨骼之間頓時發出一陣爆豆子的聲音,那是將力量運轉到極致,骨骼交錯才會發出的骨爆聲。

“羅征,你敢!你若打了我,承運少爺決計不會放過你,你一個肉靶子,在羅家無權無勢,不怕被活活打死……”黃格強作鎮定的說道。

“啪!”

黃格的話音剛落,羅征的一巴掌就已經掃在了他的臉上,進入煉骨境後羅征的力量幾乎翻倍,這一巴掌雖然不是全力施展,但力道也是不輕。

黃格的那張老臉,先是慘白一片,隨後五個手指印就浮了起來,清晰如印上去的一般,半邊臉腫的如同豬頭。

“羅家族規,大放厥詞,非議他人,掌嘴!”

“啪!”

“羅家族規,為虎作倀,自以為是,掌嘴!”

“啪!”

“羅家族規,搬弄是非,顛倒黑白,掌嘴!”

“啪!”

“羅家族規……”

“啪!”

每一巴掌下去,就有一團血霧爆出來,方管事看到這一幕,渾身都顫抖起來。

這……這……

跟他想的劇本有點不一樣啊,這羅征平日裏被當做肉靶子,似乎也沒什麽脾氣,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怎麽現在連黃老都敢打?

方管事卻不明白,羅征逆來順受,是他根本不想跟他們這些下人一般計較。

此時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羅家子弟,那些羅家子弟看到這一幕,一個個也是滿臉驚訝,同時心裏也感到解氣。

這個大管事黃格,憑藉著與羅承運的關係,在羅家之中橫行無忌,似乎真把自己當做羅家的主人了,平日裏一些旁係子弟沒少受黃格的氣,大家看著二房的麵子也就忍了,可這黃格不知收斂,就因為他們忍了,更加助漲了黃格的囂張氣焰。

今日有個人跳出來,教訓一下這家夥,的確解恨。

可是……

這些羅家子弟們很清楚,一個外姓族人之所以有資格囂張,是因為他有很強的依仗,黃格囂張的根本還是因為羅承運的關係。

加上黃格囂張歸囂張,但在二房與三房麵前,那可是把一個奴才的本色發揮到了極致,很得二房和三房的喜歡。

這羅征現在的身份本身就是個家奴,把黃格打了,這麻煩就大了。

這羅征鐵定要倒大黴了……

羅征足足抽了幾十巴掌才停下來,黃格的一張臉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淋漓,不仔細看分不清鼻子嘴巴,一頭花白的頭發也散亂開,形如鬼魅。

等羅征停手後,黃格那張被抽爛的嘴動了動,模模糊糊的說道:“你、你等著……”

沒等黃格說完,羅征又補了一巴掌,黃格才白眼一翻,仰頭倒在了地上。

教訓完了黃格,羅征的目光再朝那方管事望去。

方管事看到羅征的目光,忍不住就是一陣哆嗦,退後兩步叫嚷道:“羅征,你是個家奴!”

“家奴怎麽了?”羅征步步逼近。

“怎敢以下犯上!”方管事說。

“什麽是上?什麽是下?我姓羅,就算是家奴還是姓羅,而且你忘記了,我拳頭比你大,我就是上!我實力比你強,我就是上!我功夫比你厲害,我就是上!”

說著羅征一把就揪住了方管事,以他煉骨境的實力,這些下人在他手上就像聽話的小雞,拎在手上左右開弓又是十幾個巴掌。

那啪啪作響的聲音,讓其他人聽見了,感覺都是一陣牙酸,那得多痛啊!

最後打夠了的羅征將方管事往黃格的身上隨手一砸,兩個人都傳來一聲慘叫,羅征說:“今天給你們教訓,你們要記住這份痛楚,日後好能分辨是非,明白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

說罷,羅征轉身就走出了這件小別院,剛剛走到門口,那門口圍觀的羅家子弟以及那群下人頓時一哄而散。